原創｜因你的笑容而微醺（ABO）

方案：保底一萬五千字委託

委託指定概要：師生、Alpha X Omega、受方女裝假援交

雜談：好像是第一次寫到老師X學生的組合，構想劇情時努力讓老師把學生追回來又不被警察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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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裝潢與擺設富饒九零年代經典特色的酒吧內，特別訂製的木質展示櫃上，陳列著來自世界各處的名酒。加上從大型點唱機播放出膾炙人口的經典歌曲，對於繁忙匆促的現代人來說，無疑是能夠放鬆身心、好好喘息歇息的地方。

　　佇立於吧檯的酒保兩手緊捏雪克杯並快速搖晃，扭開開口，將酒液注入晶亮的玻璃杯。添上水果裝飾或是增添風味的香料後，依服務員點單順序，將調製好的品項放置托盤內。

　　其中一杯，卻是遞到坐在吧檯前陷入沉思、神情略為嚴肅的男人面前。莫約過了三秒，對方才終於發覺到眼前的酒並不是來自自己的點單。在出聲反應前，酒保率先說道：「這杯招待。」

　　艾萊斯揚起嘴角以表謝意，煩擾內心的鬱悶旋即湧上心頭，抹去臉上僅存的笑容。

　　一年中來到這段時期，艾萊斯不僅忙於備課，還得應付前來討教的諸多學生。明白那些忙於申請、面試大學的孩子們背負著多大的壓力，身為教師的他，似乎也被那股情緒渲染，連帶身心都倍感疲困。

　　所以在連續晚歸後的小周末夜，他難得開往社區外好幾條街的酒吧散散心。至少在這裡，可以暫時脫下作為教師的束縛，好好飲酒放鬆一番──直到某桌傳來一陣粗魯突兀的舉動，將平靜的氣氛打亂為止。

　　那是一名留著雜亂鬍子、體態肥碩的中年男人。這類型的客人其實挺常見的。畢竟這間酒吧緊鄰交通主要幹道，長途貨運司機時常會在此停歇、覓食果腹。

　　但他手裡扭的紅髮女子，就顯得過於惹眼稀奇。

　　酒保使了眼神示意不要插手，艾萊斯的眼神卻仍直直盯著那個女孩不放。向來直覺敏銳的他，看出對方眼裡閃過一絲膽怯。

　　不太對勁。不安在動搖著艾萊斯的內心。那紅髮女子脖頸上戴著Omega防衛用項圈，白淨清秀的樣貌，估計尚未成年；加上不清楚那名中年男人性別為何，單論體格，也絕對能夠輕易壓制、逼迫對方。

　　從錢包裡掏出幾張紙鈔壓在檯面，艾萊斯像是獲得重生那般振奮精神，快步追尋在前幾秒離開酒吧的那對男女身後。

　　「嘿寶貝，等我上個廁所。妳可不希望我尿在妳嘴裡，對吧？」

　　坐在卡車副駕駛座的諾亞，漾起有些狼狽的笑容。直到確認猥瑣的臉龐完全消失在視線範圍時，馬上翻開車內各處抽屜，從加油收據以及過路票券等等垃圾中，翻找出任何值錢的東西。

　　「……臭大叔，沒錢還想嫖妓？」

　　車內沒半點可以變賣的飾品或槍彈，錢包內更只有少少幾美元。發現這次行動失算、正打算開溜時，旁側的車門卻率先被開啟：「快跑！」

　　與方才油頭垢面、邋遢的中年大叔相比，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宛如童話故事中的美形英俊王子。諾亞一時思緒轉不過來，只能僵硬地點頭應允，並被挽入充盈一股清淡木頭香氣的懷抱裡。

　　「喂！你在幹什麼！」

　　這時遠處傳來那名中年男人憤怒的吼叫，艾萊斯趕緊褪下大衣包裹住女子的身體，並把人帶進後座，立即坐入駕駛座準備發車。

　　身後的人透過車窗看著滿臉因憤怒脹得通紅、快步靠近他們的大叔，也忍不住狂拍椅背要對方加快動作：「他要過來了！快點！」

　　「快點發動、快點……」話一落，電流恰好順利流通啟動引擎，艾萊斯打檔轉動方向盤，開口提醒後座的人：「坐穩了！」

　　車輛以極快的速度退出停車格，在寒風簌簌的夜晚道路上奔馳。直到再也看不見酒吧招牌的燈光，飆升的腎上腺素恢復穩定，艾萊斯才透過後照鏡看清那女子真正的面容。

　　兩人的視線在後照鏡中相接，艾萊斯幾乎能看出紅髮之下如火般的雙眸中，燒著對今晚舉動過後的熱烈情感。此時對方咧嘴，突然爆出笑聲劃破車廂內的寧靜：「哈哈哈……天啊！真不敢相信……！」

　　似乎是被這波情緒渲染，艾萊斯放鬆緊繃的情緒，攤在座椅上：「還好對方沒有持槍，不然應該是逃不開了。」

　　對話中，他也感覺到其中的違和之處。其實他應該要察覺的。畢竟男人跟女人的骨骼本就有一定程度的差異，艾萊斯不明白為什麼直到剛才為止，才發現穿著粉綠單件式洋裝的女子，其實是個少年？

　　當車窗外飛逝的景色逐漸轉為艾萊斯熟悉的街景，他將車子停在超商前，回頭問：「要喝點什麼？」

　　「咖啡。」像是與熟人之間那般應對，後座的少年幾乎是毫無顧慮地回答。在對方離開駕駛座後，身手輕巧的他立即爬到副駕駛座上，翻找前方的置物抽屜。

　　在翻出抽屜內的清潔細刷、以及替換型的芳香劑後，諾亞終於留意到腳下踩的東西，正是一個深棕色的公事包。解開卡榫，裡頭文件利用隔間歸納得井然有序，可以深深感受到使用者是名有條理、心細的類型。

　　不過剛才插手奪人的戲碼，就顯得太過脫序。

　　「久等了。」駕駛座門被艾萊斯從容開啟，彷彿一點都不意外車內被翻找過一輪的慘況。手裡還抓著公事包的少年仍一貫輕鬆，把東西隨意丟到後座好騰出手接湊到面前的熱咖啡。

　　「謝啦。」

　　身為Omega卻選擇做這種捨身買賣，風險實在太高。艾萊斯明白今晚過後，少年依然會做出相同的事情。在不瞭解其中原因的情況下，他並不能肆意批評或責備對方的行為。此時能做的事情，或許只有啜著熱飲，接著冷靜對談。

　　就在他準備打破沉默時，鄰座的少年卻率先開口：「你好奇怪。」

　　「怎麼說？」艾萊斯常被他人評價冷靜或沉著，被稱作奇怪倒還是第一次。

　　「我做這種事情那麼久，」雙眼彎成漂亮的紅色半月，諾亞將喝空的紙杯放在置物架上：「被這樣英雄救美還是第一次。」

　　確實。賣淫本就屬你情我願的交易，剛才酒保也暗示他別插手。但在看出對方透露出畏懼的本意後，艾萊斯更無法坐視不管：「雖然不明白你經歷了什麼導致做出這項決定，但我認為……你可以再更珍惜身體一點。」

　　這男人以為他在賣淫？這下換諾亞有些驚訝，他選擇沉默、靜靜聆聽男人的指教。

　　下一秒，對方卻翻出錢包，掏出幾張鈔票塞到他手裡：「這些就算彌補我擅自終止交易後的損失，雖然不多，但好好利用應該是能夠讓你找份不錯的打工維持生計……」

　　巧妙的利用衝動掩飾，讓諾亞手裡握著溫熱的鈔票也不覺得是被迫接受他人的同情或施捨。商店燈火映著男人紫色的眼眸，看出對方心裡是真切地關心自己時，嘴角也微微上揚。

　　他何不利用這場誤會？

　　諾亞解開脖頸上的項圈，在男人驚訝甚至來不及制止之前，趴伏到對方結實的大腿上，兩手俐落地拉開褲襠拉鍊、撥開內褲開口，搓揉著裡頭垂軟的肉柱。

　　「喂……！」艾萊斯試著將少年推開，舌尖勾勒的癢麻卻早一步從尾椎侵蝕上來。他不想讓少年誤會，開口解釋：「我給你錢不是這個意思。」

　　「『諾亞』，」諾亞用鼻樑輕輕磨蹭違背意願充血的勃硬，得意地咧開笑容：「詹姆斯先生。」

　　你是怎麼……？艾萊斯訝於對方知道自己姓氏時，腦海頓時回憶起方才少年翻找自己公事包的場景。裡面放滿工作相關的文件，從上面得知自己的名字也是輕而易舉。

　　隨著車內果實香氣愈漸濃厚，他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對方是刻意解開項圈散發Omega費洛蒙。艾萊斯調整呼吸，試著在少年刻意舔吮出滋滋水聲的情況下冷靜溝通：「好，諾亞……你不需要這麼做的。」

　　可身下的少年卻在這時微微揚首，軟嫩嘴唇抿住龜頭肉並將臉龐往下埋降，粗大的肉根也因此順著舌腹，直直深入溫熱的口腔裡。諾亞亦在這時抬眼，裝傻輕哼：「嗯？」

　　口腔內壁緊緊服貼，許久未被誰這樣撫弄讓艾萊斯一時沒能把持住自己，兩腿微顫，在對方口裡注流出些許黏液。

　　一股腥鹹的味道在嘴裡擴散，得逞的諾亞徐緩將硬物吐出，舌尖不忘左右磨蹭龜頭後方的敏感繫帶，勾著撫媚的眼神持續挑逗：「還是，你以為我是女人才出手救我；現在知道我是男人，就失望了？」

　　「並不是……！」與其說是失望，驚訝倒是佔了很大一部份。

　　這回答似乎被曲解成能夠進一步動作的許可，少年一手捋握陰莖根部，將愛撫重點放在高昂的前端上頭：「你怎麼沒想過……對於這種事情，我其實很樂在其中？」

　　過去雖有幾段與女性交往結合的經驗，但這樣被層層挑撥、煽動還是第一次。同為男性，果然對於敏感、舒服的地方瞭若指掌。艾萊斯儘管沒有開口承認，在少年臉前繃硬出條條莖脈的碩大也能夠表示明白。

　　扶放在雙肩上的寬厚大手突地使力將諾亞推開，因熱意濕潤的兩眼，仍帶著直到剛才為止喉嚨被熱燙充滿的恍惚，就對上令他背脊發冷的銳利視線：「到外頭做，我可不想把車子弄髒。」

　　凌晨偏寒的氣溫，逐漸將引擎熄火後的餘溫降至冰涼。路面砂石的雜亂腳印，延伸經過散亂一地的紙箱，接著停留在商店後方的漆黑暗巷裡。

　　平時穿戴得體、舉止儒雅的樣貌，在步入黑暗的瞬間蕩然無存。艾萊斯像是失去枷鎖的野獸，毫無顧忌地噴發費洛蒙。被體格壯碩的男人壓制，諾亞本能性地軟著身順從，他前身貼著冰冷的石磚牆壁，翹著下身，輕輕左右晃腰磨蹭男人褲襠內的雄偉勃硬。

　　「詹姆斯先生，您是Alpha還是Beta呢？」

　　面對眼前不斷擺弄的嬌小臀部，艾萊斯一把將裙擺掀至腰部。對於曝在眼下的女用性感內褲感到訝異的同時，扣住少年的兩腿，好讓那塊濕到滲透出水漬的地方與自己褲襠內的東西緊緊相貼：「等等你就會知道了。」

　　看見對方神情早已無方才的餘裕，諾亞咧開笑容，伸手稍稍撥開布料單薄到只能勉強遮掩性器官的內褲，在渾圓飽滿的陰囊仍被包覆的狀態下，露出小巧粉嫩的肛門口。

　　巷弄濕悶的霉土氣味逐漸被一股濃郁的甜膩取代，艾萊斯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在牽引著自己的理智，使他竟然在暗巷內壓著貌似未成年的少年，解開褲襠重新亮出數分鐘前被對方含硬的碩大性器。

　　剛才嘴裡吞吐的巨物蹭上自己的股溝，諾亞微微抽了口氣，肛口無法抑止地陣陣收縮。柔軟的括約肌甚至已經被生殖腔分泌的輔助液濕透，嘴裡不斷哼吟著要男人快點插入進來。

　　不必對方催促，艾萊斯也是這麼打算的。他將高昂的性器壓低，如對方所願，準備把龜頭肉擠入窄小的括約肌裡。雖然肛口柔軟又充分濕漉，實際上卻很難把前端深入進去。

　　即便是Omega，利用肛門性交果然還是比女人來得不容易？艾萊斯不明白，只能伏低身體湊到對方耳邊，低聲請求：「放鬆點……」

　　男人自然是沒察覺趴伏在牆上的諾亞神情痛苦，但已被費洛蒙挑起的情慾是已經再也無法憋忍下去。就在這時，原本攙扶腰肢的其中一隻大手，突然往下腹摩娑，一陣酥麻的電流猛地從腰椎襲上，艾萊斯也抓到機會，將陰莖沒入瞬間放鬆的肛門口裡。

　　「啊、哈──！」下腹被粗大的陰莖完全插滿，讓諾亞體會到從未有過的痠脹感。這感覺過於強烈，讓他內心中原本的期盼在瞬間化為對那根巨物的恐懼。在他試著往後推擠欺壓上自己的男人時，將他的肛口大大擴張的性器竟然又徐緩地往更深處前進！「不……」

　　艾萊斯費了點時間才把自己的東西完全頂進，兩手重新扣住少年的窄腰。雖然明白這樣幾乎把人逼迫到磚牆上會讓對方身體不適，但只要意識到這樣就能有效阻絕任何逃離的空隙或機會，他的內心就愈加亢奮。

　　感覺到褲襠的金屬拉鍊壓在他的臀肉上，諾亞明白此時他已經完全吞入男人的陰莖；撇除掉異物感的些微不適，更多的是想要被狠狠對待的渴望──他第一次對Omega的自己感到害怕。

　　像是明白少年的真心，艾萊斯輕輕將臉龐埋入少年的頸肩，並在性器抽出肛口半截後再次往深處狠狠撞去。

　　「──啊！」與斯文外表截然不同的猛攻，讓諾亞興奮地繃緊身軀。這也導致性器輾入腸壁時，又帶來比剛才更強烈的刺激。

　　肛口頻繁收縮連帶煽動艾萊斯僅存的理智，高昂的性慾亦讓他本能性地張口嚙咬對方的身體，全身血液快速地集中於下體，更使他一次又一次地不斷將性器撞入少年嬌小的屁股裡。

　　「啊哈、艾萊斯……先生……！」諾亞察覺到自己招惹到Alpha卻已經太遲，破碎的呻吟或哀求根本傳不入對方耳裡。

　　隨著蹂躪腸壁的陰莖抽送越來越快，緊密結合處熱麻到讓他開始暈眩，壓在背上的男人才終於呼出長氣，性器根部脹出圓結將本來擴張到極致的肛口，又往上繃緊一個層次，在腸道深處注入一股又一股的濃稠精液。

　　「哈、啊……」因強烈注入感帶來的痠麻，諾亞身體不斷顫抖，在承受精液時一同迎來高潮。即便無法低頭查看，也能明白腹部因腸道內充盈大量精液而微微鼓起。

　　誰會料到剛才還一本正經的男人，竟然失控到最後一刻，還在他體內發洩出來？

　　萎軟的性器緩緩滑出諾亞濕漉的肛口，恢復冷靜的艾萊斯並沒有露出任何惶恐、懊悔的態度，而是穿繫好褲子、要對方等他幾分，說會去超商買幾包濕紙巾過來。

　　其實對方大可在事前買保險套的。諾亞蹲在招牌燈照耀不進的黑暗處排洩屁股內的黏液，一邊暗自回味殘留在體內與肌膚上的觸感與熱度，一邊等待男人出來幫他處理激情過後的善後。 

　　ＯＯＯ

　　當刺耳的金屬鐘聲響徹校舍每一處迴廊，本專注於講義與黑板的學生們便紛紛起身離座，打算到外頭轉換心情、透透氣。站在講台上的艾萊斯放下粉筆清理手指沾上的白末，關注授課而暫時忘卻的煩惱，亦毫不留情地湧回心頭。

　　作為男人，不，作為教師，那晚真的不應該抱了對方──雖然實際上並沒有「抱」那般溫柔──艾萊斯從頭到尾都能聽出身下接連不斷的喘息中夾帶著啜泣，也能感受到對方身體緊緻到甚至有些排斥的程度。

　　不過感到煩悶的主因，卻也不能說是自責或是會被稱為悖德的情感。而是……

　　在艾萊斯著手整理講台桌面的同時，眼角餘光恰好瞄見緊連走廊的窗戶閃過一個紅色頭髮的身影。理智上明白──現實哪可能會發生故事內虛幻的老梗重逢橋段──脈搏卻在瞬間快速鼓動、喉嚨發緊，立即撇下手上的講義，跨步奔出教室，只為追上那個過於相似的身影。

　　「不好意思，借過……同學！」

　　理科教室外即是置物櫃羅列的區域，平時學生們在此聊天休息的愜意景象，在此刻卻成為艾萊斯最大的阻撓。對方早已踏著輕盈的腳步，到聲音無法傳遞的轉角。最後，他甚至也不能確定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他」。

　　心情低落地折回辦公室，艾萊斯將抽屜解鎖、取出B群含入口中，倚躺在椅背上並順手輕揉了揉太陽穴，好舒緩激動後微微刺痛的腦袋。

　　回想起剛才課堂上不小心寫錯的公式與翻錯頁數，或許他真的是該好好重整精神，心不在焉的話，也會連帶影響台下的學生。艾萊斯打開工作電腦，準備查看有沒有任何學生先寄完成的報告過來時，身後率先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

　　「詹姆斯老師，請問剛才課堂上發的講義還有嗎？」

　　聽出聲音來源是其他同事，艾萊斯本來回應的漫不經心，卻在視線緩慢移至背後的身影上時瞬間化為驚訝的無聲──畢竟他可沒料到諾亞會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緩了三秒才從格菈可掬的微笑中定神，艾萊斯愣愣點頭，從公事包裡翻出多印的講義遞給對方。這時，他算是第一次能夠好好細看對方的樣貌。

　　少了夜晚昏暗的光線與微醺後的恍惚，諾亞那晚近乎撫媚的姿態，在日光照耀下卻有截然不同的清秀純潔；少年的氣質，當然也沒有被那身素色棉質長袖上衣與牛仔褲所被遮掩。

　　水靈大眼依然熠耀著艾萊斯覺得燙人的光彩。

　　「謝謝老師。」諾亞微微鞠躬，滑順的髮絲垂下，恰好露出別在兩耳的小巧飾品。

　　那天晚上也有戴耳環嗎？艾萊斯心裡不禁浮出這個疑問。但現在情況有所不同，既然對方未成年、又是自己的學生，作為老師的他自然是不能再做出任何踰矩的事情。

　　「這位新同學是從哪間學校轉來的呢？」艾萊斯試著轉移話題，好讓自己的視線不要再被諾亞過度牽引。

　　格菈聞言，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噢，詹姆斯老師。你主要指導高年級物理化學所以不知道……諾亞‧伊利亞不是轉學生。他只是因為『一些因素』，高二課程結束後就休學一陣子。」

　　伊利亞。這個名字打從一開學就出現在名冊上，堂堂缺課到後來註冊組確定沒收到學費，就暫時將名字去除。如果仔細翻找上學期點名冊的資料留檔，或許還能夠找到那些空堂紀錄。艾萊斯表面上雖然仍表一貫雍容，內心卻再次因道德譴責受到不小衝擊。

　　「今天伊利亞只是先來辦理復學手續，順便跟老師們索取講義跟打面照。」格菈自然是沒察覺到身旁兩人的臉色與眼神變異，自顧自地繼續說：「雖然這學期快結束了，但他會暫時回班上跟同學們一起上課。」

　　「我明白了。」艾萊斯點點頭。又像是想起什麼，從剛才課堂整理的資料中抽出一本書，遞到諾亞面前：「這課本就給你吧。現在課堂已經用不太到，希望你不會介意上面寫滿註記。」

　　怕對方誤會自己強塞不要的東西，艾萊斯趕緊補充：「新學期我打算延續用這本書上的內容，期待在課堂上看到你。伊利亞。」

　　原本少年洋溢喜悅地捧著講義與課本，卻在話一落的瞬間變得有些僵硬。艾萊斯並不覺得剛才微笑是裝出來的，但卻想不通為何最後諾亞表情卻失落的讓人心碎。

　　不過這尷尬的氣氛，旋即被格菈輕快的語調打破：「下課時間差不多要結束了。那我們接著去教室跟同學們打招呼吧？」

　　「好。」諾亞點點頭，卻沒跨步跟上格菈的步伐。反而環顧周遭，確定其他老師都因為趕著下一堂課離開座位時，壓低身軀湊到艾萊斯的臉邊。

　　被這突然的舉動嚇到，艾萊斯往後閃躲卻硬生生地碰上堅硬的桌緣，他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與黯淡的視線相對。少年在這時彎起兩眼，恢復過往的輕鬆、從容的態度：「之後就請多多關照啦，詹姆斯老師。」

　　這句話，應該是表面上的意思吧？

　　方才應對上似乎也默默地達成緘默的共識──正當腦海閃過這念頭時，艾萊斯卻看見少年白嫩的臉頰肉，被舌頭從內側刻意頂出圓突的形狀。

　　這舉動代表的含意，作為男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少年無疑在暗示當晚所發生的事情，且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

　　從男人搖曳的眼瞳中看出艾萊斯內心中的動搖，諾亞卻只是輕抿下唇，快步離開教職員辦公室。

　　事情發展並不如諾亞想像中的那樣好。

　　「被拯救」的那晚，在公事包裡頭看見熟悉的高中校名與陌生的職員名稱，彷彿像是這將近一年的渾噩日子裡打上一盞指路明燈。當時心裡抱持著多少希盼；此時心情就有多少失落。諾亞明白自己的心靈已經脆弱到無法再承受任何傷害，但剛才艾萊斯刻意保持距離的問候，還是讓他有些受傷。

　　或許他不應該復學的。

　　那間酒吧距離他們居住的社區有段距離──這也是諾亞會選在那裡下手的原因──當時男人的失控，或多或少也是認為不會再與他相見、能夠輕易斷絕往來吧？但現在卻知道諾亞不僅僅尚在就學、還是校內的學生，方才惶悚的表情，就恰恰是這段猜測的最好證明。

　　「伊利亞，你還好嗎？」

　　明明老師就站在身旁，聲音卻彷彿從遠處傳來般的模糊。諾亞搖搖頭：「我沒事。」

　　啪擦！握在手上的課本與講義突地從手掌中滑落，當他想彎身拾起時，身體變得沉重無比，雙腳一時沒穩住重心，狠狠地往地面摔去。在闔上雙眼、阻絕外界所有一切之前，映入視線的最後景象，諷刺的是艾萊斯好看的親筆字跡。

　　對於學生的突發狀況，格菈立時提高戒心並且檢查諾亞的生理跡象。確認對方只是昏厥過去，便立即請求站在旁邊、飽受驚嚇的學生協助把人抬到醫療室，接受常駐護理的治療。

　　當一群人闖入醫療室，原本從容坐在位置上閱讀醫學雜誌的葛瑞絲，即立刻進入備戰狀態。身高逼近六呎的她踩上高跟鞋顯得更盛氣凌人，二話不說拉開幕簾，讓病患順利臥倒在病床上。

　　「一分鐘前突然昏迷，呼吸正常。」格菈回報著生理跡象，又趕緊補充：「伊利亞過去有因為心理疾病休學一陣子。」

　　無須同事多提，看到這惹眼的紅髮時，葛瑞絲幾乎馬上認出對方正是因為恐慌症休學的諾亞。在對方休學前偶爾會來醫療室報到，後來提出休學申請，其實她本人是不意外且感到遺憾的。

　　選擇復學，應該也表示病情經妥善治療而穩定──那麼會使病況突然復發的原因又會是什麼？

　　「伊利亞的身體看起來沒有跌倒外傷，」葛瑞絲收起聽診器，並將薄被妥善覆蓋在諾亞身上：「在這之前，你們應該沒做什麼會刺激到他的事情吧？」

　　格菈細想剛才行經的地點、談話：「我先去帶他去註冊組……後來開始向老師們打面照、拿些課堂補充的講義，接著回班上跟同學打招呼而已。」

　　同儕並不是造成諾亞心理創傷的直接主因，或許是其他他們沒留意到的因素。在葛瑞絲蹙眉思索時，床鋪上的少年漸漸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艾萊……」

　　「他醒了！這裡就先交給妳，安潔卡，我得通知伊利亞的監護人。」

　　幾乎細微的呢喃很快地被格菈的驚呼打斷，葛瑞絲點頭、目送對方離開後，湊到少年面前：「伊利亞，還記得你人在哪裡嗎？」

　　雖然昏厥時間不長，諾亞卻讓人感覺十分虛弱。聽到熟悉的聲音後，微微點頭：「學校……」

　　「要喝點水嗎？」確定少年再次點頭後，葛瑞絲一面盛水一面解說：「你剛才昏倒了。」

　　「剛才……」腦袋一陣陣抽痛，讓諾亞蹙眉，試著回想昏迷前的最後片段：「我跟格菈老師在走廊聊天，然後、嗯……！」

　　見到諾亞秀氣的臉龐堆滿痛苦，葛瑞絲握住對方的手，將水確實地遞到他的手上：「不必勉強自己回想，先喝點水。格菈老師已經去通知你的祖父，我想他很快就會過來接你。」

　　心理輔導並不是葛瑞絲的專業；這所高等中學亦沒有常駐的輔導老師，眼下能做的事情，或許只有盡可能地陪伴與安撫。

　　短暫沉默使走廊傳來的騷動變得更加清晰，當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往醫療室的門口看去時，門板就率先被氣憤且嚴肅的老年人推開：「所以我才對復學這件事抱持反對的態度……！諾亞！」

　　「爺爺……」諾亞看到與自己相依為命的祖父，不免露出孩童特有的無辜與純真。

　　石榴般紅潤的大眼眨個幾下，來勢洶洶的老伊利亞即刻軟化七分態度，心疼地皺眉搓著少年的兩手：「有摔傷自己嗎？抱歉爺爺沒有陪你辦手續。」

　　聽到祖父開始自責，諾亞連忙搖頭。畢竟是他說祖父可以不必全程陪同，老伊利亞才不得不讓步，改在附近的咖啡廳消磨時光、等待諾亞的電話通知。誰知道這一等，結果是先等到校方來電說孫子突然昏厥，疑似病況復發。

　　確定事態穩定，老伊利亞也嚴正地環視周遭──包含床鋪邊照料的葛瑞絲與跟在身後戰戰兢兢的格菈──最後視線定在孫子身上：「我們回家吧，想吃什麼爺爺煮給你吃。」

　　「我不太餓，」諾亞婉拒祖父的好意，離開前不忘向兩位老師道謝：「抱歉造成騷動，爺爺說得對……或許我還沒準備好要復學。」

　　「這種事不必急，只要按照自己的步調慢慢來，隨時都可以回來的。」葛瑞絲輕輕莞爾，讓老伊利亞開始反省剛才一連串失禮且粗俗的舉動，抿了抿唇，開口：「剛才在氣頭上，冒犯老師們了。我會再幫諾亞安排治療課程。」

　　看著紅髮少年在監護人的陪同下離開學校，為這場騷動畫下句點。葛瑞絲才突然想起，一開始諾亞被抱進醫療室時，協助的熱心同學也順手帶來幾樣掉落在走廊上的講義。在車輛剛發動、還沒駛離車道時，她連忙邁步跑到副駕駛座的位置，敲了敲車窗。

　　「這些是你掉落在走廊上的講義，如果在家無聊的話，不妨就先大致翻閱一下？之後復學也能對高三的課程教材有些印象跟概念。」

　　諾亞接過那一疊文件，再次與保健老師道別。當車子駛入馬路，學校與葛瑞絲的身影在後照鏡中逐漸遠去時，他心中總覺得這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老天，你剛才有看到家長氣沖沖地跟安潔卡談判嗎？」

　　旁側座位的同事端著剛沖泡好的黑咖啡，一邊發出驚呼一邊向自己搭話。正被自己越線的悖德舉動搞到頭大的艾萊斯也不得不暫時回神，開口敷衍：「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我發誓，那老頭手裡拿一把槍我都不會意外。」在龐德那張總是堆滿倦容的臉龐上，因激動而高高上揚的眉毛實屬稀奇。「聽說那個學生之前就有『一些問題』，詳細我不清楚就是了。今天似乎是來辦復學手續的。」

　　語句中的描述，自然與腦海中的一位少年重疊，艾萊斯難得失去平時的冷靜，抓住龐德的椅背，起身伏壓在對方之上：「那名學生是不是紅頭髮、紅眼睛？」

　　「呃，我想是吧？」龐德被對方的舉止嚇到，總是半闔的雙眼睜得老開：「但我想鬧了這一齣，家長應該是不會讓那名學生復學了。我也希望不要……真不想帶到這種學生啊。」

　　後來龐德嘴裡碎念些什麼，艾萊斯已無太多的印象。只是，原本煩心於日後各種被諾亞威脅的生活，卻在短短幾小時內起了變化；以為能夠因此平復安心，意外的，內心卻是更多的困惑與懊悔。

　　又是為何懊悔？因為對方沒有選擇復學？還是出手拯救的對象並未因此好轉？明明對任何事情都能理性且冷靜做出最好的判斷，卻在碰上諾亞的那晚過後屢屢做出失常的脫序反應。

　　無論是媲美電影中的逃亡追逐，又或是如夢一般的暗巷交纏，諾亞總給他如外表一轍的天真爛漫。即使被刻意挑釁，艾萊斯依舊期待著與對方在課堂上相見。

　　只是，內心有股直覺不斷否定──認為這一切不過是諾亞在捉弄他──的猜疑。

　　艾萊斯向來不喜歡莽撞行事，但在腦海閃過剛才少年雙手捧著課本、兩眼綻出光采的模樣，讓他想起激動追尋到走廊時的自己。

　　大腦急速分泌多巴胺、心情因此雀躍且期待，這些不正是自己在尋求的解答？像是解開難題後的頓悟，艾萊斯下定決心，這次應該要由他主動出擊。

　　同為校內常駐的教師，註冊組辦理復學手續的行政人員對於艾萊斯的來訪自然毫無戒心。他甚至不必花費太多的功夫去轉移注意力，晃到桌邊即看見仍擺在最上方──屬名諾亞‧伊利亞輔學申請──的相關文件。

　　但不自覺散發的費洛蒙，卻意外地引起對方的注意。

　　「詹姆斯老師，」掛帶沉重鏡片的視線，從電腦螢幕上移至身後的人影：「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

　　「喔，剛才聽見很大的騷動。」艾萊斯保持平時的沉著，明白過於探究反而會讓對方起疑，刻意聳聳肩：「所以順道來看看是否一切沒事。」

　　「你真好心。伊利亞先生其實人滿親切的，只是碰到他孫子的事就會有些神經質。但我想任誰遇到這種事情都會如此，不是嗎？」

　　高中的青少年無一不是如此。雖然艾萊斯專任教授物理化學，但過去實習期間也深深體會過帶班的辛苦。尤其，在看過諾亞純真的笑容過後，更讓他無法理解怎麼會做出傷害身體的賣淫之事。

　　記下文件上標註的地址，為避免再次讓老伊利亞心煩，艾萊斯刻意過幾日、下班後直接登門拜訪。門鈴響沒多久，屋內即傳來沉重且緩慢的步伐聲。

　　內側木門被一臉嚴肅的老年人開啟，透過紗窗打量著不請自來的訪客：「有什麼事？我們家不接受任何推銷。」

　　艾萊斯從公事包取出名片，湊到門前：「我是在高中擔任物理化學的教師，詹姆斯。」

　　明白來者的身分，老伊利亞稍稍鬆下戒心。於是艾萊斯繼續說：「關於您孫子辦理復學手續的那天……」

　　「目前我並沒有讓他復學的打算，請回吧！」

　　似乎是觸摸到忌諱的話題，老伊利亞眉頭緊蹙，作勢要關門拒絕對談。但這並沒有讓艾萊斯動搖，而是稍微提高音調、加快語速：「我想您誤會了，我不是來勸諾……伊利亞復學。那天我有給他三年級的課程教材，但不慎在裏頭夾著重要資料。請問伊利亞現在在家嗎？我想向他取回那份資料。」

　　過多繁瑣的事情困擾年事已高的老伊利亞，腦袋一疼，也沒心情繼續跟艾萊斯對談。不過那天離開學校之前，長金髮的女老師確實有塞了一疊文件和課本到諾亞手上。

　　「諾亞現在不在，你改天再過來拿吧。」老伊利亞語氣中流露著無奈，作勢要把門完全關上。

　　老伊利亞對孫子的心切模樣是歷歷在目，現在天色漸晚，卻讓未成年的青少年外出未歸？被拒絕於門外，艾萊斯依然沒有放棄，甚至讓他篤信，諾亞此時人會是在哪裡；亦能明白這語氣中透漏的，正是出於監護人無法應付叛逆期的疲倦和無助。

　　夕陽降至山脈後方使天色暗得很快，街燈一盞盞亮起照明黃光，將名片夾在門縫後，艾萊斯駛車開離生活數年的社區。即使這條路只開過一次，他卻十分熟悉周遭路況。抵達目的地後，像是為了平撫愈漸焦急的內心，深深吸口氣後並下車踏往眼前的酒吧。

　　再次光臨這間酒吧也算始料未及，畢竟他還干預賣淫交易，如果再撞見那名司機，下場可能就沒有上次那樣幸運。當酒保從容的姿態在看見艾萊斯的瞬間變得僵硬，他其實也不責怪對方。

　　「很抱歉先生，恐怕我無法接待您這樣的客人……您知道原因的。」

　　任誰都不想惹事生非，更何況是每日都必須和那類型客人打交道的酒保。自從上次艾萊斯忽視警語執意插手，也代表已經有所覺悟。他點頭表示自己理解，開口：「我不會打擾你太久，只是想問……上次我插手交易的女人，這幾天還有出現嗎？」

　　聽完敘述，酒保臉上反掛著他不明白的疑惑：「你說那紅頭髮的女人？老天，自從上次你干涉後就沒出現過了──這點倒是幫了大忙──她可是從光顧這裡的客人身上偷了不少錢。」

　　艾萊斯一愣：「偷錢？」

　　「是啊，」酒保嘆了口氣：「同為Omega來說，她的長相確實不錯……您不是也被她搶劫了？」

　　根本不是。艾萊斯開始不明白，如果打從一開始諾亞就只是純粹偷取財物，那為什麼又會在那晚主動與他交纏？不對，在從對方水潤的兩眼中，看出少年心底對自己抱持的情感時，他就已經知道了。

　　是艾萊斯執意守住界線、採取保守態度，才會讓諾亞當時露出如此心碎的模樣。

　　ＯＯＯ

　　僅依靠窗外月光照明的黑暗屋內，解開門鎖後，諾亞躡手躡腳地踏上通往二樓臥房的階梯。就怕一個不小心讓木板發出尖銳的唧唧聲響，吵醒深夜熟睡中的祖父。就在樓梯爬到一半，左側客廳突然亮起燈光，瞳孔一時無法適應而緊瞇，耳朵即先聽到老伊利亞滿是責備的語氣：「怎麼現在才回來？」

　　「爺爺……」

　　既然被逮得正著，諾亞也不多作掩飾，再次微蹙眉頭表示自己有在反省，果然不出幾秒，老伊利亞嘆了口氣、軟化態度：「明天早點起床，十一點治療師會過來。」

　　「好，爺爺也早點睡，愛你。」

　　嚴肅面容因為孫子甜言蜜語得到舒緩，本來不想提及的事情也順口脫出：「對了，今天學校老師有過來，說是有文件夾在給你的講義跟課本裡。翻出來的話，我再拿去還給對方。」

　　「是哪位老師？」

　　「那傢伙留了張名片，好像是艾萊什麼的。」察覺到孫子的表情有異，老伊利亞立即補充：「當然，我也可以告訴對方沒有他在找的資料。不早了，去睡吧。」

　　「爺爺晚安。」

　　諾亞抿抿唇，加快步伐返回臥房。自從認知到曾經以為的轉機不過是場誤會時，他就已經沒有力氣再次重新振作恢復過往的生活。

　　那種心裡空蕩、無法對任何事情有所波動的感受，實在過於痛苦。所以他開始做那些極度冒險的詐欺偷竊，唯有當時體會到的危機、腎上腺素飆升，才能稍稍體會到活著的感受。

　　不過，艾萊斯出手之後，他就不太想再繼續做那種事情了。

　　手臂上的舊傷隱隱作痛，似乎有另一個聲音嘗試告訴他：這會是證明的唯一方法。長期回診治療，好不容易戒掉自殘的惡習，諾亞知道、也不想重蹈覆轍，更不想讓細心照顧他的祖父擔心。

　　走到書桌前，從抽屜夾層中取出一把剪刀，將背包內的洋裝胡亂剪碎。無法大聲哭嚎、尖叫，諾亞只能將內心不斷膨脹的苦痛，全數發洩在這幾件布料上。

　　當睜眼後房內一片明亮，諾亞知道他又活過了一晚。從碎布堆中撐起身，左腳踢到幾本散在地上的運動雜誌，揉揉眼，想起昨晚祖父要他做的事。那日從各個老師手中取得的講義，被他隨手扔在房間一隅沒有動過。慵懶地倚坐在窗台邊隨意翻找確認，直到剩下一本高三的物理課本。

　　書頁的狀態雖稱不上全新，但翻閱時，仍深深體會到保存狀態十分良好。在印刷墨水的內文旁邊，有著一行行的滾珠墨水親筆書記，字跡優美且不凌亂；註解明確且簡單易懂。

　　諾亞嘴角揚起淺淺的笑容，在心裡想著字跟那人一樣好看。

　　「諾亞！起床了嗎？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樓下傳來老伊利亞的呼喚，讓諾亞從短暫的喜悅中清醒過來。他捏住書本快速地翻了一遍，確定書頁並沒有夾帶任何異樣的紙張，便隨手擱在一旁，趕緊下樓梳洗並和祖父享用早餐。

　　像是彌補昨晚悄悄夜遊的錯誤，早上諾亞表現的十分乖巧。結束療程後甚至不需調整劑量，醫師表明，有可能是環境變化的短暫不適應感而已。待老伊利亞目送醫師離開時，電話恰好響起。

　　祖父和醫師似乎正在談些什麼，一時也沒辦法進屋接電話，諾亞放下吃一半的巧克力餅乾、隨意往褲管抹了抹手指，接起電話：「你好？」

　　「您好我們是高級中學……你是諾亞‧伊利亞嗎？」話筒另一端的官腔語調，在聽出答話者是偏向稚嫩年幼的聲音時，變得十分開朗：「喔很抱歉在這時候打給你，希望沒打擾到你跟祖父的午餐。」

　　「找我祖父的話，忙完後我可以請他撥電話過去。」

　　「不！」似乎想起這幾日被老伊利亞拒絕、掛電話的回憶，對方情急之下沒了禮儀。旋即清了清喉，重整精神：「我是指……雖然你休學好一段日子，但我們仍誠摯地邀請你參加下周的畢業舞會。」

　　舞會也算是高中生涯最後能留下一些回憶的活動，喜愛與朋友相處、熱鬧活動的諾亞，過去也十分喜歡參加迎新舞會、團隊比賽等等盛大事項。即使沒有校方這通電話，滑開許久沒用的手機，也能看見不少來自朋友的關心、邀約的訊息。

　　如果沒有遇到艾萊斯，或許諾亞會爽快的答應參加吧？

　　折回屋內的老伊利亞恰好看見掛上話筒、不發一語的孫子，腦海裡瞬間浮出不好的預感：「怎麼了？那通電話是學校打來的？」

　　「嗯，學校邀我去參加畢業舞會。」諾亞露出微笑好讓祖父放心：「但我先跟學校說會再考慮。」

　　與醫師選擇在門外對談，也是避免讓諾亞聽到對話受到不必要的刺激。老伊利亞明白他照料孫子的方式是有些過激，適時放手才能得以讓心病獲得痊癒。他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諾亞的秀髮，說：「想跟朋友好好玩的話，就去吧？」

　　對於老伊利亞態度的轉變，諾亞有些意外：「可以嗎？」

　　「爺爺多少也在反省……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你說是吧？」

　　挪用醫生對自己的囑咐來回應孫子，或多或少讓老伊利亞有些心虛。但看見諾亞綻開許久未見的燦爛笑容，也讓他深信，這或許會是一個很好的轉機。

　　對於每個高中生來說，最重要的大型活動莫過於六月的畢業舞會。除了有告別培養自己四年的高中生涯本意，更帶有對於即將面對新生活的滿滿期許。每年來到這個時期，除了校方開始做出各種安全宣導之外，學生們也無不對這天進行周密的規劃。小至身上穿戴的任何配件，大至當日舉辦餐會、飲酒派對的各項籌備。

　　駕車抵達租借場地的飯店門前，老伊利亞不免憂心地再三囑咐孫子：萬一身體不適，儘管打電話給他。諾亞聞言只是揚起一貫的笑容，恰好看見比他們早一步抵達的同年好友，連忙揮手打招呼之餘，與祖父擁抱道別。接著就如其他享受青春的高中生一樣快步會合、準備前往舞會現場。

　　「好久不見，現在身體狀況還好嗎？」

　　「恢復很多！」諾亞笑得極燦爛：「我這不就來跟你們一起參加舞會了？」

　　好友因為身體虛弱而唐突休學一年，昔日感情甚好的同學們都感到十分驚訝與嘆惜。畢竟諾亞從來沒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任何不適、運動神經也相當不錯。上週聽到好友要復學的消息，大家都感到非常高興。

　　「你還會繼續辦復學手續，對吧？」

　　當天昏倒的消息，當然也有傳到朋友耳裡。諾亞一時無法思考，愣愣地回應：「嗯……會啊。」

　　發覺諾亞停下腳步，其中一位友人回頭詢問：「你還好嗎？」

　　「我沒事。」回應的同時，諾亞臉上也自然地漾出笑容：「我去洗手間一趟。」

　　「好，那我們先過去囉！」

　　在收到數封慰問打氣的訊息、與諮商師治療復健的數日，諾亞曾經真的認為自己做好回歸校園的準備。但就在剛才一瞬間，卻再次質疑所有的一切。

　　他不確定有沒有辦法跟以前一樣享受充滿人潮與歡樂的氣氛；不確定有沒有辦法露出跟以前一樣的表情跟朋友玩樂；不確定有沒有辦法像「那個人」一樣，心平氣和的裝作彼此是初次見面。

　　明明今晚氣溫適宜，諾亞的身體卻漸漸發冷。想著反正也沒有舞伴和他共舞、正打算離開飯店，到附近的餐廳打發時間的時候，身後卻有個宏亮的聲音喚住他：「諾亞！」

　　明明聲音聽起來如此陌生，卻又熟悉到能讓沉寂心情掀起一波波漣漪。諾亞甚至還沒回頭查看，一個扎實有力的勁道就率先握住他的手腕。

　　「太好了，果然是你。」艾萊斯身上的西裝與髮型因小跑步變得凌亂，卻依然不減本身散發出的那股柔和氣質。

　　「詹姆斯老師。」問候中透露出兩人之間的生疏，諾亞希望對方沒有聽出他的聲音在顫抖。

　　但他卻忘記露出微笑。

　　「我一直想找你談一下，」艾萊斯心裡知道自己並沒有資格與立場向少年要求，但這幾日釐清事件過後，他依然想找機會好好與諾亞道歉。「這裡是大廳走道，可能不是那麼適合。」

　　聽出男人暗喻想要換到較隱密的場所，心裡深知應該要拒絕，當溫熱的手掌滑進他的指尖時，諾亞卻捨不得將對方甩開。

　　「你的手好冰，」艾萊斯輕輕地搓揉少年的手心，露出笑容：「這樣好一點了？」

　　熟悉的溫度從指尖傳來，諾亞發冷的身體也漸漸感到溫暖。緩緩點頭：「謝謝老師。」

　　稱謂將氛圍一口氣拉回現實，艾萊斯依然沒打消想要與少年獨處的念頭。他再次握住諾亞的手腕，力道少了剛才的強勁，卻多了讓人無法拒絕的溫柔：「後方有座花園，一起散個步好嗎？」

　　在得到少年同意後，兩人徐步在精美的花園走道內散心漫步。與舞會租借的二樓宴會廳不同，花園緊鄰的會場較小，儘管沒有商家租借，業者依然點亮燈光，提供客人活動使用。

　　原本諾亞還有些擔心，單獨相處會讓復學那天的不好回憶再次湧上，但隨意張望就能看見他人的情況之下，諾亞意外的能平靜地與對方並肩漫步。在男人單方面閒聊天氣、以及籌辦舞會的各種繁忙後，看出少年面帶疲倦，艾萊斯便主動提議到花園中央的噴水池坐著小歇。

　　漫步時有微風吹撫所以諾亞並沒有察覺，當他與男人停下腳步、併坐休息時，即能聞到對方身上飄來一股不同於木質芬芳的淡淡異香。

　　「不喜歡這個味道嗎？」看到少年皺了皺鼻，艾萊斯咧開笑容：「我擦了點古龍水，多少可以抑止Alpha的味道。」

　　身為在舞會當日督導學生安全的老師，可不能讓自身費洛蒙影響到舞會進行。想著此刻或許是很好的時機，艾萊斯從西裝內側口袋取出寶藍色的方盒，遞到諾亞手上要他打開。

　　過去曾和朋友玩過不少驚奇箱的遊戲，但裡頭裝著一只以紅玫瑰為主體的編織手環，是諾亞從來沒料想到的。微縮的瞳孔，將心底的訝異表露無遺，嘴角卻微微上揚，連音調也比剛才高了幾分：「這是老師在哪裡撿到的？如果不趕快把手環還給對方──」

　　「這是給你的。」艾萊斯將手環從盒中取出，繼續說：「你真心不想要的話，我不會強迫你……應該說，不想再強迫你。」

　　「我知道你其實根本就沒有『傷害』自己的身體；反倒是因為我的失控跟錯誤的判斷，讓你受傷了。」

　　見到諾亞僵硬的笑容漸漸淡化，艾萊斯輕輕翻開對方的袖口露出手腕。即使看見肌膚上略微暗沉的條條傷疤依然面不改色，像是要等待許可似的，直直地盯著逐漸濕潤的紅色眼眸：「我明白造成的傷害已經無法挽回，如果你願意的話……請讓我做點彌補。真的很對不起。」

　　這個飾品象徵的，不僅僅是頷首成為舞會相伴的對象；更有飽含濃烈愛情的涵義。

　　「老師太犯規了……」沒將手從男人掌間抽離的諾亞，手腕已經被成功戴上花飾。花環以一朵小巧的紅玫瑰為主體，還有幾朵花苞作為點綴；加上沉穩典雅的紫色絲帶作為裝飾，戴起來更能襯托少年如火的氣質。「我沒有訂製任何胸花可以送你……」

　　飄散花香的空氣中，逐漸被一股濃郁的甜膩取代。艾萊斯覺得喉嚨突地渴得難受，卻依然試著保持理智、冷靜回應：「明年再給我也可以。」

　　明年。諾亞內心一熱，試著轉移話題：「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復學。」

　　「我以為你翻過課本後，多少會有點興趣回來。」艾萊斯坦承，其實他根本沒有東西遺忘在課本裡。他只是想要找個方法，讓諾亞從翻閱課本中找出一點興趣。

　　從語句中充分感受到眼前的男人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從容，諾亞刻意前傾身驅，從下方仰視艾萊斯的眼眸：「讓學生對學習感到有趣，不就是教師的工作嗎？」

　　「你說得對。」語畢，艾萊斯已經壓低臉龐，輕啄諾亞帶有果實香甜的軟唇。對此少年幾乎是毫無抵抗，他便將舌尖探入齒縫，與濕熱的舌根緊緊纏繞。

　　舒心的木質香氣漸漸壓過西裝沾點的香水，強烈的Alpha費洛蒙讓諾亞意識逐漸朦朧，在身體徐緩下滑的瞬間，艾萊斯趕緊伸手將少年拉回懷中。

　　明明都已經擺出任由索取的姿態，卻依然逞強沒依附上來。在理解過去那些種種主動、挑逗，都是付出極大的勇氣，就讓艾萊斯更無法將諾亞放開。

　　在鼻腔盈滿男人的氣味、下腹陣陣痠脹時，諾亞在換氣的空檔別過頭，想要強行中斷這過於濃烈的深吻：「等等……」

　　艾萊斯只是輕輕地哼聲回應，唇瓣卻仍不斷在少年白嫩的臉龐上落下。

　　「爺爺在附近的商店等我，我得打電話給他……」

　　彼此的身分、道德界線、社會觀感。富有正義感的艾萊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諾亞而墜落。他安分地點頭讓少年到不遠處與祖父通話，垂頭與內心殘存的理智做拔河掙扎。

　　然而那些雜亂的思緒，卻又因為諾亞突然撲到懷中而瞬間消散。

　　「我跟爺爺說，要參加會後派對。」諾亞的微笑中，帶著艾萊斯沒看過的羞澀：「詹姆斯老師會好好照顧我的安全，對吧？」

　　當然。不僅僅是老師本來就有督導學生的責任，與諾亞間的芥蒂冰釋，讓艾萊斯再也不想將對方放開。

　　難得在裝潢精美、設備齊全的飯店舉辦舞會，結束制式化的活動過後，一部分的學生們，便默契地悄悄往飯店其他層樓移動。在這間設有三間客房、寬敞客廳，以及按摩浴缸的場地內，對他們來說，畢業舞會的重頭戲現在才算是開幕。

　　酒精下肚加上氣氛薰陶，只要感覺對上，就能從堆滿保險套的玻璃盅內挑取一張房卡探索未知。

　　為避免被其他學生撞見，艾萊斯刻意避開舉辦會後派對的樓層。帶著諾亞抵達預約房間，本想著這次要循序漸進，關上房門的瞬間，少年又再次撲進他的懷抱裡。

　　這次算是實質意義上的與外界隔絕，屈身探入濕熱口腔的舌尖比剛才還要粗暴一些。浸淫於濃烈親吻與強烈的費洛蒙中，諾亞覺得身體越來越熱，忍不住勾弄著脖頸上的腺體保護圈。

　　查覺到這個舉動，艾萊斯率先握住對方的手制止。但身體卻因少年逐步逼迫，直到兩人退到床緣，重心不穩、攤躺入床鋪上為止。

　　「詹姆斯老師……」諾亞的氣息逐漸沉重，將戴有花環的手腕湊到男人面前：「幫我拆下來，我不想壓壞它。」

　　被這樣呼喚，艾萊斯突然明白辦理復學的那日，收到課本後的諾亞為何態度出現奇妙的轉變。上揚的嘴角再次嘲笑自己的傻，並伸手輕輕將花環取下：「放在旁邊的櫃子上可以嗎？」

　　對此諾亞乖巧地點頭回應，正打算開始動手解開男人身上的衣著時，突地被一個強勁力道拉入床鋪，情勢眨眼間被翻轉，映入眼簾的，即是充滿渴望將他吞噬的情慾。

　　這種感覺又來了。身體下意識地微微發顫，視線無法從那副銳利的視線中移開。無論是身為Omega、抑或純粹對艾萊斯抱有好感，諾亞都打從心底感到期待。

　　身上的衣著被男人逐一褪下，裸身更能讓對方無顧忌的觸弄撫摸。艾萊斯察覺到諾亞有意識地遮掩手臂上的舊傷，溫柔個別握住兩手腕，緩緩從平坦的胸脯親吻至下腹。

　　「啊……」諾亞不禁哼吟出聲，下腹越漸灼熱的感受令他難耐。想要制止對方，又恰恰將殘有刀傷的位置暴露出來。「詹姆斯老師……不要看……」

　　「『艾萊斯』，叫我的名字。」艾萊斯輕抿殘留玫瑰花香的手腕，抬眼對上泛出水氣的濕潤眼眸。

　　如寶石般漂亮的紫色眼眸，散發出令諾亞折服的氣勢。他只能抿抿唇由著男人從吻啄轉為輕咬，再來往更令他畏懼的下體進攻。初次相遇時的性愛，舒服中仍佔了多數的疼痛。這也讓少年心中產生一些陰影，尤其在收下艾萊斯贈與的花環後，他又更害怕做出任何讓男人不適的反應。

　　繃緊的肩膀、萎軟的嫩莖，誠實的生理反應艾萊斯當然看在眼裡。

　　沒能察覺那次是少年逞強是他不對，這部分艾萊斯不求對方原諒他。帶著薄繭的指尖徐緩在諾亞細嫩的肌膚上撫摸，順著側腰滑向大腿，在對方稍稍鬆下警戒之於，將嫩莖前端含入口中。

　　「啊……！」隨著性器漸漸被艾萊斯吞入，淺棕的髮絲亦垂落於泛起紅暈的白淨肌膚。男人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含入嫩莖，動作緩慢且溫柔，卻帶來令諾亞感到恐懼的強烈快感。他兩手緊揪床單，在扯拉出層層皺褶時，身體也彎成好看的曲線：「艾萊斯……」

　　肉柱在口中微微抽蓄，一股帶著果實發酵的濃郁甘甜在舌尖上擴散。艾萊斯深怕遺漏半滴而仔細吸吮，直到將其退出溫熱的口腔後，本來萎軟的嫩莖又再次硬挺。

　　「意外的難為情呢？被叫名字。」艾萊斯重新打直背筋，將殘留在嘴角的精液舔舐入口，並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與領帶全數脫下。

　　悶在衣服內的Alpha費洛蒙不再被男人刻意壓制，吸入那股木質氣味，讓諾亞有種連同內心都被對方侵蝕的錯覺。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裸體，在感嘆那身結實肌肉之前，先訝於肌膚底下透出跟自己一樣羞怯的通紅。

　　艾萊斯輕柔地將諾亞緊貼的大腿分開，在濕漉的嫩莖之下的，是Omega出於本性不斷收縮的粉嫩肛口。少年明白男人的目的，好不容易鬆下的戒心再次提起。

　　不過接下來的舉動卻遠在預料之外。艾萊斯兩指輕輕刮搔著肛口皺褶，沾上溢出的些許黏液後，試探性質地壓入括約肌。甚至不必開口確認，看出諾亞緊蹙的眉間逐漸鬆散，男人就更進一步地把食指推入腸壁裡。

　　「啊……」明明被異物入侵，諾亞卻完全感受不到痛楚。只是相比上次被佔有的感受，此時就稍嫌不足。他忍不住緊縮臀肉，試著取悅對方，或許男人滿足之後就會給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指頭被緊緊糾纏無疑煽動著艾萊斯的理智，淺淺輾磨卻只是讓更多黏液從穴口流出。直到指腹壓過腸壁淺處腫軟的位置時，本來靜靜享受撫弄的諾亞卻突然高聲哼吟：「──啊！」

　　猶如所有不堪被迫在對方面前攤開，男人卻沒給諾亞太多的餘裕去感到羞恥或懼怕。指頭鎖定剛才的位置緩緩磨壓，強烈的痠麻便從尾椎陣陣襲上，壯碩的體格恰好卡在他兩腿間，使他無法併攏從中閃躲開來。

　　「那裡，艾萊斯……哈嗯！」下腹的痠脹被男人揉到一個極致，後韻卻是讓腦海一片空白的快感。高潮後痙攣的腸壁，仍貪婪地吸附艾萊斯修長的手指，但他卻徐緩抽離，換來少年失落的嘆息：「為……什麼……？」

　　在強烈的空虛感吞噬心靈之前，諾亞發覺男人已經伏低身軀，重新將舌尖探入唇縫裡。僅僅是一個輕柔的深吻，掀起漣漪的內心又再次撫平。只是他沒察覺到，在艾萊斯親吻他的同時，兩手已俐落地將完全勃硬的性器套上保險套。

　　發覺抵在臀肉的感覺，與上次有些微差異，諾亞疑惑：「……你不想射進來嗎？」

　　艾萊斯咧開笑容，又往少年的唇瓣吻了幾口，已被黏液充分濕潤的肛口也因此順利將前端含入。納入比手指更有分量的存在就已讓諾亞十分吃力，現在又多了層保險套的厚度，更讓他冷汗直流。

　　男人溫柔地吻去額上的汗水，問：「難受的話，我隨時都可以停止。」

　　「不要，」諾亞聞言趕緊搖頭：「可以繼續……」

　　擔憂這次的回應又是少年逞強自己，艾萊斯放慢推入的動作，手掌亦往下捋弄高翹的嫩莖愛撫。果然刺激其他部位，即讓諾亞成功轉移注意力，肩膀不如剛才緊繃，半截肉柱也順利插入狹窄的腸壁裡。

　　「唔……再來……」即使那巨物已深入令諾亞恐懼的深度，他卻明白這遠遠不及上一次的感受。果然在他的頷首之下，男人持續推進，直到硬實的大腿肌肉壓上臀瓣，他才終於綻開虛弱的笑容，揚首與艾萊斯接吻：「全部……進來了？」

　　「嗯，」艾萊斯輕輕點頭，看到諾亞因冷汗濕淋的髮絲，獎勵性質地啄了幾下：「全進去了。」

　　太好了。諾亞心裡暗自竊喜。胸腔滿溢的不光是能順利容納Alpha的喜悅，更有與艾萊斯再次結合的幸福感。彼此舔吮唇瓣與舌尖之餘，銜在肛口內的碩長也徐緩地抽送起來。

　　以為抽插的速度會循序漸進，豈料碩長在腸肉中前後輾磨三、四次都是讓諾亞蹙眉的溫吞，先耐不住性子，軟著聲討取更多：「我們上次做的時候，老師有這麼溫柔嗎？」

　　少年直戳痛處，讓艾萊斯無奈：「那一次是我不對，當時你不也有抵抗嗎？」

　　「我那時候……只是有點害怕，」諾亞的臉頰浮出紅暈：「其實不討厭啦。」

　　心臟似乎在瞬間漏跳一拍，唯獨面對身下的少年，艾萊斯總是無法保有平時的冷靜。那些餘裕、沉著，隨著吐息從身體排出之後，他猛力將懸在肛口外的半截陰莖撞入腸道，問：「這樣可以嗎？」

　　腸壁一瞬被填滿的感受讓諾亞迎來強烈的酥麻，嘴裡舒服到只能哼出無聲的喘息。男人細軟前髮在他的胸脯上散開，堅挺的乳首被舌尖勾勒、吸舔之餘，肛口亦不斷承受猛烈的進攻。

　　「哈啊、艾……艾萊斯……」快感層層堆疊讓諾亞很難組織語言，他的兩手不自覺地攀上男人寬大的背筋，並在白皙皮膚上留下一道道艷紅的抓痕：「好舒服……」

　　枕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可愛喘息，艾萊斯亦想要回應這份似的加重撞擊。

　　接連兩次迎來高潮，腸肉亦是從未有過的灼燙。艾萊斯將兩手反扣住諾亞的膝蓋，好讓他的兩腿更加敞開。還沒從餘韻中緩神的少年，體內的巨物就率先退出腸道外。

　　「別著急，」艾萊斯輕聲安撫，在括約肌依然緊吸龜頭肉的情況下，稍稍改變陰莖插入的位置，又說：「會再滿足你的。」

　　還沒能理解話中的意思，艾萊斯便用行動做出解釋。性器輾入的腔道明顯與之前不同，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性器似乎就抵上腔道的最深處。此時，諾亞才終於明白──這個部位即是能夠與相愛之人產下結晶的生殖腔。

　　甘甜香味逐漸充盈整個房間，艾萊斯明白這是Omega無聲的求愛。為了回應這份強烈情感，他垂首與諾亞深吻，再次挺腰給予快感。

　　龜頭肉推擠腔肉抵達最深的子宮口，輕重交替地撞弄挑逗。與結腸口或前列腺不同的痠麻讓諾亞承受不住，從難纏的吻啄掙脫開來，尋求體內熱意的抒發口：「哈啊、艾萊斯……想射……」

　　「嗯，我也差不多了……」在一連串的進攻之下，艾萊斯也即將迎來極限。將少年的兩腿往床鋪壓得緊實，背筋緊繃，不同於剛才取悅少年的搗弄，這次反將陰莖插得又深又猛。

　　雖然結合的器官相隔薄薄的橡膠套子，龜頭撐擠子宮口的感受依然讓諾亞感到近乎瘋狂的舒服。身體本能性地想要被男人注入精液、想要被灌滿，艾萊斯的身體亦不負他期望，位於陰莖根部的結也隨著亢奮逐漸脹大。

　　「艾萊斯……又、又要……啊哈！」括約肌已被結完全鎖上，腹部因為容納成年性器而微微隆起肉丘。在艾萊斯盈滿慾火的視線之下，諾亞能感受到生殖腔道內的陰莖正劇烈顫抖，往套子裡射出一股又一股本來應該注入在子宮內的精液。

　　大量的精液射出過後，肉結逐漸縮小。在將性器從肛口抽出、褪下裝滿精液的保險套後，艾萊斯滿足地躺入床鋪與諾亞緊緊相擁。只是，縮在胸前的少年卻仍一臉鬱悶。

　　「諾亞，轉過去一下。」

　　「老師嫌我的臉難看？」正惱於對方沒有如願射入，諾亞知道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但無論如何就是無法坦率對艾萊斯露出笑容。

　　「不是。」艾萊斯忍住笑意，在少年確實背對自己時，把他摟得更緊一些。

　　如果抱抱的話，我比較喜歡面對面。諾亞嘴裡咕噥著，卻隱約感受到後頸有個溫熱的觸感正在輕舔自己。

　　柔軟且濕熱的舌尖將脖子上的項圈移動時，輕輕舔舐著皮膚。嘴唇刻意吸吻出啾啾水聲，要諾亞意識到自己即將要被男人做出什麼事情……

　　聽到身後的男人說：「好了。」的瞬間，他趕緊轉回身，往對方的唇瓣啄去。

　　伴隨著後頸被啃咬後的微微刺痛，諾亞體內即湧現一股強烈熱意。那種溫熱是要比感情更加真實，與現實相比又帶了些許虛幻。內心中的空洞與瘡疤，竟不可思議地被細細平撫。

　　那些曾讓艾萊斯煩惱的問題，在見到懷中的少年露出幸福笑容後暫時拋諸腦後；他也暗自下定決心，不久的將來、兩人都做足準備之後，一定會讓諾亞獲得他滿滿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