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사랑을 아는

方案:保底萬字

委託指定概要:
親暱試探;變調的佔有慾;戀人的初次全壘打。
攻方種種肢體、言語試探,策畫聖誕夜告白。受方誤解另有他約,雙方解開誤會HE。

雜談:
起初對角色揣摩陷入難題,後來從受方最愛的聖誕節著手後一切都變得好順利(?)
文中還加了幾個自己覺得很棒ㄉ萌(ㄒ一ㄥˋ)點(ㄆ一ˋ),讓攻方實在忍得有點可憐😂
也謝謝乾爹讓我可以自由放飛(
最後文章名字是<知曉愛情>,也算是呼籲文中雙方情感上的開花結果💞




  種植於磚瓦街道兩側的杏林樹道,經季節轉換後紛紛凋零;吹撫於臉頰的涼風,亦不再舒爽冰涼。結束工作的韓慶民,在這連日細雨的濕冷寒冬中,僅穿著透氣排汗的機能服裝,以慢跑的形式返回位於西城的歸屬。

  才剛踏入玄關,飄逸料理香氣屋內即傳來令韓慶民熟悉且安心的嗓音:「晚餐還需要點時間,先去洗澡吧?」

  精實的肌肉還散著陣陣熱氣,韓慶民循著香味,找到幾乎和以白色為基礎設計空間融合的白海一。在對方還未回頭查看前,他率先邁步把男人摟抱入懷:「親愛的,我回來了。」

  聽到輕挑戲言,白海一放鬆的眉間變得緊蹙。他拍開腰上收緊的大手:「先去洗澡換點保暖的衣服,入冬還穿成這樣跑步會感冒的。」

  「知道了。」

  身後男人收起打鬧興致,並朝設置在二樓的浴室走去。隨步伐聲漸遠,白海一伸手,想將肌膚上殘留的熱度抹去。豈料越是摩娑,後頸就越是灼熱。猶如韓慶民此刻仍緊緊摟著他,並用本身偏高的體溫不斷渲染他。

  他或多或少察覺到,兩人的關係似乎隨著搬到紐約後起了變化。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習慣獨立自主的白海一,讓對方產生安心與歸屬感是很正常的心理學現象。尤其對於剛落足於新環境的韓慶民來說,自己就成為「目前」最熟悉的存在感。

  正因為如此,白海一知道自己不能把對方的行為言行往心裡去。況且,他們都是男人……

  「寶貝,」寬鬆居家服雖然多少銳減凶狠的氣勢,但深色穿著仍凸顯出韓慶民強烈的存在感。隨意擰著披掛在肩上的毛巾吸取髮尾的水氣,緩步朝著還沒鋪設碗盤的餐桌靠近:「需要幫忙嗎?」

  白海一看到對方走來,倒是先皺眉:「你的頭髮還很濕,會感冒。」

  「我等不及開飯。」韓慶民咧嘴,投以溫潤的眼神。

  明明韓慶民年長自己四歲,倒也沒拘泥於輩份禮數,還常有親暱撒嬌的舉動。白海一就是對這種視線沒轍。脫下隔熱手套繞到男人身後,高舉兩手才勉強把濕漉的頭髮用毛巾包裹起來:「吃完飯要確實吹乾喔。」

  清楚身高差距會讓白海一不好處理,過程中韓慶民倒也沒有屈身的意思,直到毛巾確實把頭髮包緊,才轉過身,伏低往男人臉龐湊近。

  龐大身軀背對光源,輕易地把白海一壟罩於陰影裡,在對方對這舉動流露飽含羞怯、畏懼的褐紫眼瞳浮出水氣之前,韓慶民溫柔的攙扶住他單薄雙肩,側臉貼住側臉,並收起雙唇,刻意發出撩人的親吻聲音。

  看著脖頸與耳廓瞬間通紅的白海一,韓慶民嘴角微揚,兩眼滿是收不住的玩味之心:「如何?美國人打招呼的方式。」

  白海一費了數秒才恢復平靜,垂頭移開視線,快步朝著廚房走去:「人的臉頰有很多細菌殘留,這類禮儀現在很少人這麼做。」

  「真可惜,我覺得這樣挺好的。」韓慶民從櫥櫃中取出碗盤,開始協助鋪設餐桌。同時也注意到白海一肢體緊繃,毫無最一開始放鬆安心的感覺。

  大概是過分在意,又或許是年末繁重的工作量讓身體反應警訊,與韓慶民面對面享用晚餐時,難得到韓國超市採買的家鄉美食,卻讓白海一食不知味。草草吞下幾口就已有飽足感,男人察覺他的狀態,也要他早點休息,其他交給他收拾就好。

  「可是……」身為照顧者的白海一,對於突然轉換立場總難以釋懷。

  「作為交換條件,等等幫我吹頭髮,好嗎?」韓慶民彎起兩眼,又說:「還是親愛的想要我幫你洗澡?我很樂意就是了。」

  真是,又在說這種玩笑話。受不了總是在正經場合從容說笑的白海一,也不再與對方僵持下去,率先妥協。

  洗淨身體後浸泡在水溫適宜的浴缸裡,殘留在腰肢、臉頰的熱度也隨著水蒸氣散在浴室裡。白海一輕嘆,本想在晚餐時約韓慶民周末採購也變得難以開口。

  通常十一月開始,街道上已經能看見色彩繽紛的裝點痕跡。白海一對於年幼的記憶也是如此。母親親手烘焙烹煮,填餡烤雞、鬆軟可口的馬鈴薯泥,當然少不了布丁和蛋糕。但說到聖誕節,小孩最期待的還是早晨奔到客廳,從樹下或襪子裡翻出精美禮物。

  雖然,他已經是不太會發自內心純粹感到快樂的年紀了。

  洗澡水漸涼,儘管房子設有暖氣,連日細雨的紐約夜晚仍讓人感到沁入身骨的冰涼。白海一從水中掙起,到更衣室擦拭濕淋的身驅。沒想到穿套好衣服一踏入走廊,就見到剛結束家務、準備上樓的韓慶民。

  「剛洗好?」對方似乎有些意外:「水還是熱的嗎?」

  「不小心泡太久。」白海一相互捏著手掌,試著隱藏微微發顫的反應:「來吧,我幫你吹頭髮。」

  同一樓裝潢差不多淺白色調的臥房,韓慶民入內就更加突兀顯眼。他依白海一的指示倚著床緣坐在地毯上,好讓男人以最舒服的姿勢幫他吹理頭髮。

  順著吹風機的風流,手掌埋入朝各個角度亂翹的頭髮,仔細地吹乾定型。指尖大範圍地在髮根處晃動接收熱風,時而輕按柔軟頭皮,就連鬢角處也不馬虎。韓慶民闔眼逐漸放鬆,身軀自然而然後躺,把白海一的兩腿壓得極開。

  就在幾乎仰躺在對方身上的前一刻,運轉聲戛然而止,白海一亦從韓慶民的壓制中脫逃開來:「好了,回房睡吧。我也該睡了。」

  韓慶民回頭,注視對方即便在幽暗黃光照耀下也難以掩飾耳根暴露的通紅,手肘倚著床墊撐起下顎,說:「別這麼快趕我走嘛?我還想跟親愛的多相處一會。」

  雖然本意並不是想趕對方離開,但剛才的語氣恐怕會被這樣認為吧?白海一仍背對男人,假裝整理櫃子中的用品:「周末有空嗎?如果有空的話,陪我去一個地方……」

  「想跟我約會?」韓慶民挑眉,表示樂意。

  這次白海一受不了,冷冷瞪著韓慶民:「去賣場採買東西需要人手。另外,我希望談論正經事情時,不要再……」

  「嗯,對不起。」韓慶民握住白海一發冷的手掌,眉眼間亦無輕挑:「只要海一需要,即使有別的邀約我也會推掉……這是真的。」

  又是這種感覺。

  當初詢問韓慶民要不要與他移居紐約時,男人露出的笑容、答應的語句,讓白海一體內有股熱意,以胸腔為中心逐漸擴散到每一寸細胞裡。他不明白那份鼓譟感與情境之間的邏輯,卻能深刻感受到膨脹難以言喻的情感,在他內心掀起一波波的漣漪。

  冰涼的指尖逐漸被搓溫,使白海一再次眷戀起男人讓他知悉的熱度。

  「只是採買,倒也不至於……」搬回布魯克林後,白海一想起自己似乎沒問過韓慶民是否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這裡的生活,感覺如何?」

  「比起韓國濕氣重了些,氣氛沒那麼壓抑。」韓慶民爬上床鋪,見對方沒有反抗,進一步做放鬆手臂肌肉的按摩:「格鬥訓練室的同事們也很好相處。上週還被帶去曼哈頓體會觀光客行程。本來想順道給你驚喜,不……怕造成困擾,就作罷。」

  不想讓同事見到你──這句話被韓慶民吞回肚裡去。

  向來與同儕之間保持友好卻不親近的白海一,從來沒有和什麼人出遊過。而聽見韓慶民笑著訴說他不知悉的一面,突然覺得男人十分遙遠陌生。大概是過於疲倦,心中鬱悶誠實地透露在表情上,待後背與柔軟被窩相貼時,白海一才發覺自己已被放躺在床鋪上。

  「需要我把暖氣開強一點嗎?」韓慶民稍微拉扯棉被,直到確實覆蓋住對方的肩膀為止。聞言,白海一搖搖頭,被收進被窩的手臂探出並捏著衣角。

  無須明言,韓慶民知道這是白海一盡最大的努力做出的允許暗示。熄了燈,在寒氣侵入掀開的被單前,與對方肩並肩仰躺。兩人間不過於緊密,卻是能夠感受到彼此體溫的距離。

  想起最一開始男人無時無刻拒人於外、充滿憤恨戒備的時期,此刻能夠自在與他人相處,甚至面露微笑,他應該要由衷地為韓慶民展開新人生而高興。這也是白海一希望和韓慶民一起移居到此地的目的。

  側過頭,韓慶民已背對著他沉沉睡去。然而繚繞於耳的規律鼻息,透過布料散發的陣陣熱氣,不知為何白海一無法像過去感到溫暖或安心。他小心翼翼,以不碰到對方的距離縮到寬闊背後,兩指輕輕夾起棉衣曲起的皺褶,珍惜著還能夠與男人共眠的短暫光陰。



  -



  在停車場內繞了數分鐘於找到車位,停妥車,韓慶民已經開始排斥採買這回事。白海一身著簡便常服,公事公辦地拉好手剎,解開門鎖:「好了,下車吧。」

  「還有別間可以去嗎?」還沒進去就能感受到裡頭的人流,韓慶民做著最後掙扎。

  「別家賣場也是一樣。」白海一繞過車頭走到韓慶民面前,用力拍了拍對方粗壯的雙臂振奮精神:「購買清單剛才傳給你了,如果有什麼問題直接打電話給我。」

  聽出語句中的異樣感,韓慶民挑眉:「嗯?寶貝沒有要一起進去嗎?」

  眼下把對方哄進賣場為首要條件,白海一也懶得辯駁:「分開行動比一起行動更有效率,我的清單主要放置在二樓,結好帳後在車子這裡集合。」

  「這樣根本不算是約會。」

  「我也沒說過這是約會。」

  半推半就之下,白海一總算是成功把韓慶民哄進人擠人的賣場裡。為準備聖誕節,美國人可是卯足全勁,加大尺寸的推車內塞滿各式各樣沾著節日氣氛的商品,架上更是貼著浮誇的促銷組合推廣買氣。

  初次來到這片陌生國度的韓慶民,過去也不太對這種節日上心。只要能待在可以溫飽的地方,就已足矣。點開白海一整理的購物清單,上頭除了英文之外,還貼心附註韓文及圖片對照,讓不熟悉環境的他也能輕鬆找到正確的選項。

  但身處於人潮眾多的空間內,多了推車還是難以前進。已經成功找到所有選項的韓慶民停在距離收銀台一個貨架之外的位置,感嘆著還得處在這種情況好一陣子才得以脫離。

  「先生,要不要試吃看看?」

  身後傳來銷售員的問句,稍稍讓韓慶民從煩躁卻無奈的情緒中脫離。他回頭,揚起笑容:「不,謝謝。」

  對方聞言,乾脆地朝著他前方的客人走去,與韓慶民相反,那位中年婦人對於銷售員手上的巧克力十分有興趣。「現在聖誕優惠兩盒80%OFF,如果還沒有決定聖誕禮物的話,不妨參考看看……」

  聖誕節禮物。聽見熟悉卻陌生的字詞,讓韓慶民睜起雙眼。對這類節日不感興趣的他,對於之前同事間熱絡討論總是隨意敷衍過去;可是白海一,與他朝夕相處的同居人,在街道上開始裝飾松果及緞帶的時候,有時就能聽見他一邊哼著聖誕曲調,一邊打理家務事。甚至在難得的休假日來到賣場人擠人,只為採買節慶所需的用品。

  也許對方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喜歡這個節日?

  「抱歉,我可以試吃一塊嗎?」韓慶民提高音調,成功挽留漸遠的銷售員。



  在裝著牛肉塊、乾燥麵條,以及各式根莖蔬果的紙袋中,還有一份另外用紙袋包好的巧克力躺在深處。在韓慶民返回車子,並傳出任務成功的訊息後十幾分,才終於等到抱著三個大紙袋的白海一,狼狽地從賣場門口走過來。

  「辛苦了,」韓慶民趕緊接過男人手上的重物,並投以好奇的目光:「你在二樓買什麼東西?」

  「一些裝飾品。」白海一臉上雖帶著採買後的疲倦,卻漾著韓慶民從沒見過的笑意。「很久沒過聖誕節,想要裝飾一下而已。」

  「裝飾一下」而已嗎?返回家後,韓慶民才知道當時白海一手上拿的全是裝飾品。塑膠彩球、彩帶、乾燥松果、幾株不知名的植物、花盆,各種拐杖糖果。攤出來後,白海一才尷尬地搔搔臉頰,坦承自己是買了太多。

  見到韓慶民有些愣住,白海一趕緊把部分的裝飾物塞回紙袋:「還是把一半的量收起來,明天拿去問同事有沒有需要好了……」

  一直沒多做評論的韓慶民,忽然抓住白海一正在收拾手腕:「不需要。」

  「韓慶民?」這不帶任何情緒起伏的音調,白海一多久沒有聽到了?那一剎那宛如回到從前,彼此尚未敞開心房的時候。在強勁的握力之下,他不禁流露膽怯,彷彿是被勾爪束縛的獵物,無法動彈。

  「抱歉,弄痛你了?」韓慶民知道自己失態,馬上鬆開對方:「沒實際設置也不曉得……我也來幫忙佈置吧。」

  還以為韓慶民被這樣的自己嚇到,畢竟過去白海一從未對特定節日如此勤奮過。他稍稍鬆口氣,心情又立即被男人答應一同裝點開心起來:「之後找個時間,我們一起佈置家裡。」

  一言為定。韓慶民點點頭,趁著對方忙於把食材歸位時,把巧克力拿到臥房藏進衣櫃裡。



  興奮過頭了。經過數日的時間冷卻,採買裝飾品的亢奮感逐漸恢復平靜。白海一回想著上週韓慶民在賣場時情緒就異常低落,回到家後更是沒像過去用各種花式稱呼逗弄自己,想必一定覺得自己是被這種氣氛沖昏頭,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吧?

  事實上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過節。研究室裡的同事,幾乎都是不太過節日的類型。加上隨著時代進步,許多年輕人也漸漸覺得這種日子很有壓力,甚至不再裝飾佈置……

  「海一!」遠處突然傳來韓慶民的吆喝,猛然打斷白海一的思緒。循著聲音困惑地走到玄關處,才終於清楚聽見男人的聲音:「開門……!」

  「咦……?好。」白海一慌張地扭開門鎖,迎面而來的並不是熟悉的魁梧身影,而是一株銀冷杉。這才讓他想起那天採買的其中一項,正是不可或缺的聖誕樹。「等等我,我把客廳整理一下!」

  知道白海一從今天起開始放聖誕假期,韓慶民結束課程後也不和同事做多餘的社交應酬,早早收拾東西準備回家。誰知道才一轉進街角,就看見門外停著一輛載著數十棵聖誕樹,印著賣場標誌的送貨專車。本想著應該不會是自己住的那一戶,沒想到業者核對表單後,毫不猶豫地踏上他們家的階梯。

  確認收件者為白海一後,韓慶民也只能安分地收下綠叢叢的聖誕假樹。

  移開沙發和地毯,聖誕樹也依照白海一規劃的方式坐落在客廳裡。他們分頭行動,仔細把枝葉張開,不久,散著塑膠氣味的銀冷杉便呈現在兩人眼前。

  「尺寸好像有點大……」還沒從冷卻後的失落感平復,白海一不斷瞄著韓慶民的表情,打算著對方要是透露出一絲反感,就立刻打電話把這棵樹退掉。

  韓慶民稍稍往後退步,想要仔細觀察這株快跟自己一樣高的聖誕樹,不料腳跟傳來一個異物感讓他即時頓住,低頭查看,才知道是一顆不知何時遺落在地上的塑膠彩球。

  把彩球撿起,撥開沾上的灰塵,韓慶民捏了一條樹枝圈掛上去:「看來這些裝飾品也迫不及待被掛上去?」

  塑膠哪會有意識?白海一緊張的情緒在瞬間鬆懈,綻開笑容:「聖誕節是能夠與家人團聚的節日,我其實從小就很喜歡這種感覺,直到……」

  即使沒能說出口,韓慶民也明白。彼此都是下定決心展開新生活來到此地,但那些癒合的傷口,仍然以其他形式在他們心中留下痕跡。他把白海一挽入懷中,垂頭吻啄耳根與臉頰,兩臂收緊的期間,看出男人眼中泛起脆弱的淚光。

  現在還不是時候。正因為了解白海一,韓慶民知道現在還不到開口的時候。他最後吻了吻眼角,輕撫柔軟的銀髮:「我先把裝飾品搬出來,你再告訴我怎麼佈置?」

  「嗯,我已經畫好3D圖,現在傳給你。」白海一走向設置在窗台旁的半開放工作室,準備打開電腦將檔案傳輸給對方。

  手機響起通知聲後點開檔案,韓慶民總覺得自己漸漸習慣白海一的做事風格。他不太意外對方畫出設計圖,但也訝異著細微間距都標註的相當詳盡。雖然那日從賣場回來後裝飾品就一直被擱置在儲藏間,但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期間內,白海一已經做好分類,只要依照標示拿出相對應的箱子,就能開始著手佈置。

  「餐廳的部分交給你,我負責客廳。」

  白海一按照一貫做法下達指示,這次韓慶民卻沒像賣場那次做出妥協:「海一明明答應要一起佈置的,而且拿裝飾品也沒辦法看手機確認……」

  確實。白海一語塞,雖然分工合作相對來的有效率,但也如韓慶民所說,過程中沒辦法時時盯著手機確認。大概是知道自己理虧,心臟撲通撲通跳得連胸口都開始微微發熱:「那麼,我告訴你怎麼做吧。」

  在達成共識後,白海一也不磨蹭,指示韓慶民拿起裝飾植物,沿著牆壁的置物架擺放。開始不久後,他覺得韓慶民提議是正確的。男人身高直逼兩米,幾乎室內所有架子都能輕易勾到;反觀自己,設置在高處櫃子裡的東西,還是得利用矮梯才拿得到。

  「海一,這個高度行嗎?」

  韓慶民稍稍提高音調拉回同居人的注意力,白海一愣愣回神,重新確認設計圖中的數據:「再往下兩公分。」

  只見男人手肘放鬆,往下移動至少五公分左右。剛剛才在內心感嘆著對方的長處,這麼快就暴露出不太行的一面,白海一臉上綻開無奈笑容,跨步上前,從韓慶民的背後輕托手肘:「固定上去吧。」

  裝潢點綴完成差不多後,最後只剩聖誕樹的佈置。韓慶民點開檔案,卻怎麼樣都沒找著關於樹的設計圖,才看見白海一輕聲說:「聖誕樹隨喜好佈置就可以了……」

  韓慶民並不了解聖誕節對於美國文化中的涵義,不過在紐約生活的這幾個月以來,也從環境或同事口中了解些許。聖誕樹,應該是由一家人歡樂地共同裝飾,所以白海一無法畫出設計圖,那是他心裡至今還未能撫平的傷。

  他逕自從箱子中取出燈泡,隨意纏繞後開始把松果、拐杖糖一一別上。雖然聖誕樹尺寸偏大,裝飾物也很多,方才佈置已讓韓慶民抓到訣竅,不過十幾分,本來綠叢叢的銀冷杉已經掛滿色彩繽紛的裝飾品。

  「奇怪,這棵樹本來不是歪的吧?」韓慶民後退幾步,打算欣賞自己佈置後的模樣,卻看見裝飾物顏色不均、彩帶纏繞角度歪扭,更慘的是樹本體還朝著後方牆壁微微傾斜。「海一,還是我先把這一側的彩球拆下來?」

  對家裡佈置要求到分毫不差,白海一是真的沒想到,那顆在腦海空著已久的銀冷杉,竟會是以歪斜、色彩不均的狀態下呈現在眼前。

  「沒關係,」白海一伸手捏著韓慶民的衣角,淺淺笑著:「這樣很好。」

  原以為氣氛會像之前那樣曖昧朦朧,韓慶民卻握住白海一的手,制止他進一步的舉動:「海一,我們搬來紐約也過幾個月,有很多事情我想跟你說……」

  銳利眼神中沒有笑意,深鎖的眉宇,亦無白海一熟悉的輕挑。他知道韓慶民是認真地跟自己說這些事,事發突然,在有些陌生的語調與注視下,他無法確定自己有沒有辦法能夠冷靜跟對方談話:「……我……現在有點累。」

  恢復平淡的表情中看出男人的疲倦,韓慶民老實地鬆手:「也是。這裡就交給我收拾,海一先洗澡吧?」

  躁動的心臟隨著兩人拉開距離逐漸平靜。他們都是不善表露喜怒的類型,但白海一清楚韓慶民那剽悍外觀下有顆溫柔的心。只要他還沒點頭,男人一定會一直把話收在心裡。

  在洗澡水放好前,白海一暫時回臥房整理心情,看見床鋪上折妥的疊疊衣物,才想起被擱置的家務事沒處理完,趕緊抱起深色的部分朝韓慶民的房間走去。

  為了確保堆疊的襯衫整齊,白海一習慣將衣櫥內的衣服整疊拿出後再平整放回。只是當他把棉布收納箱抽出時,恰好看見被塞在櫃子角落的紙袋。

  理智上明白這是韓慶民的私物,就算是被刻意塞在收納箱後方,白海一也不能擅自打開。但想起剛才男人認真嚴肅的面孔,以及不再戲弄他「寶貝」或者「甜心」,那個被自己隱藏在內心深處──一直害怕面對的猜疑──就好像漸漸透過男人的行為舉止得到證實。

  紙袋內是一盒進口巧克力。無論是他或韓慶民都不太嗜甜,而能讓男人買下並藏在衣櫃的原因,白海一不想探究也不願知情,只管迅速把巧克力裝回並和收納箱一起塞回衣櫃裡去。

  關上門一瞬,白海一透過更衣鏡看見狼狽的自己。

  表情再無過去的平淡,眼瞳搖曳,呼吸略為急促,滿是後悔拆開與窺探,以及再次逃避的不堪。與韓慶民一同佈置家裡的幸福感如同虛幻,如果可以,他希望剛才不要衝動牽住男人的衣角;如果能與對方安穩地同住,他希望內心從來都不要對男人動情。

  ……原來是這樣嗎?鏡中展露痛苦的表情,是因為自己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韓慶民。那塊缺少、畏懼補上的一塊,韓慶民幾乎不做多想幫他跨出那一步。

  那份一直以來在胸口鼓譟的熱意,原來就是愛情。



  -



  許多行業都是聖誕前夕下午才開始放假,韓慶民也不意外。在被窩裡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響,白海一才緩緩從被窩中掙起,準備做早晨梳洗。

  意識到自己對男人產生愛戀之情後,白海一這兩天都不太與對方有過多的接觸或互動。

  一想到背叛男人因信任而對自己產生的依賴與牽絆,就無法坦率且平靜地面對韓慶民平時給予的笑容及擁抱。

  再如何逃避他們依然是同住關係。白海一知道一昧逃避無法解決問題,錯誤的程式需要輸入正確指令做導正,他走下樓,想著隨意弄些麵包果腹,卻不料先在餐桌上看見事先備好的早餐。

  明顯迴避忽略的兩天,韓慶民不僅時時體貼關心,甚至還主動拉開距離讓他好好休息。這周本來應該是由他整理收衣,男人也默默攔下他分內的家務,一句怨言都沒有開口。

  也許自己無須畏懼這段關係產生變化。只要把單方面的情感收進心裡,並小心不要讓韓慶民察覺到,接著就交由時間慢慢淡忘即可。做出這項決定後,紊亂情緒似乎稍稍得到平撫,白海一開始著手把上周末預備的食材取出,打算在男人下午回家時給他一個聖誕驚喜。

  忙碌一陣,窗外連日不停的綿綿細雨竟飄下初雪。時針指向下午四點,平常時韓慶民早該回來的時刻。白海一將填餡烤雞取出後,走到窗台邊觀察著街道上來來去去的行人們。

  這個時而被大眾調侃的冷漠世代,唯有在聖誕佳節時,人們會互相點頭並輕聲祝賀。聖誕節本就是充滿愛的節日,即使白海一內心的愛跟韓慶民不同,他也決定今天在男人回來時給他一個緊緊的擁抱,並輕聲祝他聖誕快樂。

  時針緩緩指向五點,夜色已完全轉黑。韓慶民仍沒有回來。白海一察覺不對勁立即撥電話給對方,大概是男人位置收訊欠佳,連撥好幾通之後電話才被接起。擔憂的情緒在聽見熟悉聲音時,失控地爆發出來:「你在哪裡?」

  可能是訝異著白海一難得的激動情緒,話筒另一端沉默一陣才開口:「抱歉,我會晚一點回去。身體好一點了?早上沒碰到你下樓,早餐有好好吃完?」

  如果是家人,在確認對方平安無事後,應該要感到放心;此刻白海一卻像是溺水,胸腔被壓迫到難以呼吸。他無法指責韓慶民為何不提早說晚上有約──是他先避開對方──準備一桌餐點,試著重拾聖誕氣氛的自己,像極產生錯誤情感而有了報應。

  當初看到那盒巧克力就該料到的。白海一試著調整呼吸,就怕被男人聽出他的情緒:「我沒事,天黑要多注意安全。」



  回家途中制服一名隨機行搶的犯人,不僅耽誤到辦事時間還晚歸讓白海一擔心。加上這兩天異樣的狀態,以及顫抖的語句,不祥預感在韓慶民心中油然而生。加快腳步返回住所,卻沒等到穿戴紅色聖誕背心、充滿節慶喜悅的白海一開門迎接自己。

  漆黑室內僅靠著聖誕彩燈照明,閃爍的燈光依稀讓韓慶民看見餐桌上豐盛卻發涼的菜餚。他立即把手上的東西撇在客廳沙發,扯開喉嚨呼喚:「海一!你在哪裡?」

  寒冷的屋內沒有回應,攜手與對方踏上這片土地時,韓慶民曾以為自己終於得到渴望的歸屬。闖入白海一的臥室卻沒看見蹤影時,腦海內幾乎一片空白。

  身體猛然一陣寒冷。高壯似堅不可摧的身體此刻彷彿隨時都會崩塌。曾經欠缺的部份是如何被白海一逐片堆砌、修補,韓慶民刻骨銘心。試著回想每次焦慮與煩躁時,男人叮囑自己平靜的方式,深呼吸幾口氣,闔眼分析對方可能的去處。

  寧靜氛圍使五官敏銳,讓韓慶民依稀聽見屋內某處傳來窸窣聲響。循著聲音,在自己的臥房門前停下。從來不信神的自己拚命祈禱,腦海中甚至擅自閃過種種可怕的景象,最終那些猜疑並沒有成真,在深色為基礎色調的房間內,熟悉的細軟銀髮突兀地從被窩中裸露出來。

  悄悄掀開被單,透過灑落室內的月光,韓慶民能清楚看見白海一兩眼浮腫,眉頭緊蹙,睡得不甚安好──但為什麼會在自己的房間?

  「海一,」儘管不捨,韓慶民仍輕聲把人喚醒:「我回來了。」

  「嗯……」白海一輕聲哼吟,微睜的眼眶還含著水氣,咕噥著:「約會還順利嗎……?」

  以為白海一還沒清醒,韓慶民握住對方冰涼的手掌,輕吻指尖:「約會主角賴床,我正努力把他叫醒。」

  已經好久沒有聽到對方的玩笑話。白海一把手從男人的掌心中抽開,仔細撫摸對方的臉頰。僅僅是兩天沒好好正視對方,心裡卻極度思念這副俊容。

  眼眶陣陣發熱,似乎又快無法控制自己。收回的手即時被韓慶民握住,強硬帶到穿套著針織衣服的胸板上,灼熱的體溫隔著布料傳遞,月色下,濃黑的眉宇更顯嚴峻。

  「海一露出這種表情,會讓我無法克制……」韓慶民撥開男人散在額前的軟髮,心臟幾乎是在對方主動把臉頰靠上掌心時漏跳一拍。

  「以後,」白海一把壓抑於內心深處的情緒,傾訴在寒冷的夢境裡:「不用忍耐,沒關係……」

  幾乎是話一落的瞬間,唇瓣被強勁的異物撬開。直到黑暗壟罩床鋪、臉頰與韓慶民緊貼,白海一才明白男人猛然吻住自己。不同於過去蜻蜓點水般,舌頭被對方舔弄,時而吸吮、嚙咬,激烈卻深情的濃吻讓他無法招架。直到遲遲抓不住時機呼吸,白海一拚命拍著男人的胸膛,韓慶民才依依不捨地吮著溢出嘴角的唾液,與他拉開距離。

  從頭到尾,韓慶民的視線都沒從他身上移開,表情與撥開他的手當時一樣嚴肅。末梢神經被激烈吻吮刺激,竟讓白海一全身躁熱到無法思考。以至於他根本無法判斷對方的情緒,以及自己的心情。

  「可惡,」韓慶民煩躁地揉著散亂的頭髮:「應該要在更隆重的場合……」

  室內溫度漸漸冷卻韓慶民掀起的熱度,加上手腕被緊緊握住的實感,白海一終於察覺這一切不是夢境。然而嘴唇與舌尖還微微發麻,他無法阻止男人繼續開口:「佈置家裡那天我就想說了。」

  「我愛你,跟我一起共築家庭吧?」

  因為兩人情感差異而受到打擊難過的自己,實在沒想到在這種狀況下得到韓慶民的直接告白。白海一這下完全清醒,本來發冷的身體再次躁熱:「你又在開玩笑……」

  「過去鬧你是我不對,」韓慶民表示深深反省:「但我每一次都是真心認為。」

  可能男人總給他一股輕浮感覺,但事實上從來沒有欺騙過自己。白海一讓韓慶民點開啟臥室電燈和暖氣,坐直身,打算釐清一直埋在心中的猜疑:「兩天前……擅自翻你的東西,是我不好。我想知道,你怎麼會想要買巧克力?」

  坐在床緣的韓慶民眨眨眼,嘆氣同時傾身攤在白海一的肩膀上撒嬌:「你還記得我們去賣場採購的那天?排隊結帳時,突然起意買個聖誕禮物給你……」

  「後來想想,這樣不行。」韓慶民表示他早就想要告白,所以不能如此草率。「但我準備的時間太晚,很多店家的商品都被搶購一空、提早打烊。不然今天中午過後就沒有指導排程了。」

  「所以……不是另有約會?」聽到此,白海一才知道自己有所誤會:「告白,也是真的?」

  韓慶民眼角彎起,朝著白海一的唇瓣吻去:「是真的。我想當你的家人,至死陪在你身邊。」

  白海一終於明白韓慶民理想中的「家人」並不止於過去自己憧憬的責任與照料,而是他從未理解的「人生伴侶」。就像男人為他裝點那株在內心空白已久的聖誕樹,大概在那一瞬間,他們就已心意相通。

  正因為明白承諾在彼此心中的分量,韓慶民才會收起過往輕鬆的態度,嚴肅面對自己。白海一覺得擅自猜忌誤會的自己簡直無地自容,趕緊拉起被單,試著藏匿愧疚的神情。只是隔著薄博布料,依然能鮮明地感受到男人的溫度與重量。

  「海一,你的答覆呢?」韓慶民悄悄從縫隙摩娑,輕易地把人連同被子挽入懷裡。

  雖然以前兩人時常擁抱,不知為何,白海一總覺得有股怪異。他探出頭,恰好與韓慶民對上視線,而男人毫不猶豫地延續方才強制中斷的深吻。不確定該如何反應,讓白海一內心慌亂、身軀繃緊。男人並不在意,反而愉悅地輕笑,吻得更深。

  「韓慶、民……等……」白海一這次伸手擋住永無止境的攻勢,但卻擋不住韓慶民銳利的視線直直盯著自己:「等一下……」

  見到白皙肌膚透出滿滿羞紅,已經坦白真心的韓慶民亦不掩飾:「是你說我可以不用忍耐的。」

  朝通紅的耳廓湊近,輕聲:「我愛你。」

  「無論喜或悲,儘管到我懷裡依靠。」

  「我想跟你肩並肩,攜手共度餘生。」

  「海一,可以給我答覆嗎?」

  現在若是不給予回應,韓慶民似乎會無止盡地告白下去。白海一羞恥地緊閉雙眼,緩緩點頭。其實早在誤會冰釋的剎那,他已有和對方共度餘生的決心。

  輕柔的吮吻化開白海一緊張的情緒,他亦不再利用被單掩飾自己。因為在兩人相依的時候,就知道韓慶民褲襠中和他一樣起了生理反應。

  對此行為相當陌生的他,只能被動地躺在床鋪接受男人愛撫,在韓慶民試著剝開鈕扣、把手直接探入觸摸肌膚時,他還是忍不住抗拒地反握對方的手。

  「放輕鬆,一切會沒事的。」從神情中,韓慶民讀出對方想說的話語。他知道白海一是對不確定性感到不安,眼下能做的只有:「海一只要告訴我,哪裡舒服、不舒服就可以了。」

  「……好。」簡單的二分法,白海一還是有自信做到。

  聞言,韓慶民露出微笑,挺直身將上衣掙脫並隨意扔在地毯上。精悍身軀遺留大大小小不規則色塊,是白海一熟悉卻又陌生的舊傷。他忍不住伸手用指腹摩娑,新生肌膚要比其他處細緻單薄,男人眉角難得下垂,似乎很享受被這樣觸摸。

  既然對方主動,韓慶民也不客氣。單手撐住床鋪,俯身親吻白海一,同時朝衣襬探入,帶著薄繭的寬厚大手順著臍眼往胸脯撫摸,直到指腹蹭上柔軟小巧的乳粒,惹得男人身體一顫,手亦用力地朝他的肌膚捏抓下去。

  這點痛倒是對韓慶民不痛不癢,他遊刃有餘地擺出笑容:「不舒服?」

  二分法果然是過於極端。白海一無法好好解釋內心的感受,韓慶民似乎也不給他多餘的時間判斷,兩指輕捏乳首刺激,手掌時而輕輕壓揉胸肌。體內氛氳的熱意亦隨著男人動作擴散,使理智漸漸模糊:「嗚嗯……」

  反應比預期的還要可愛。韓慶民眼角彎得溫柔,手指輕蹭男人撐起的褲襠暗示下一步的動作,直到白海一紅著耳根,怯怯地點頭同意,他才褪去兩人的下褲,半勃的肉根隨即碰在一起。

  「咿……」儘管白海一不是初次看見對方的裸體以及那東西,但僅限更衣時瞄到,或是隔著內褲猜測輪廓而已。此時,半勃狀態就是極有份量的大小,他喉嚨微微酸緊,開始擔心事情並不能順利進行。

  「一步一步慢慢來,」韓慶民從床舖旁的矮櫃中取出瓶瓶罐罐,擠了些許在手心後,把兩人的性器一同握在手掌裡。「只要覺得不舒服,我隨時都會停手。」

  得到保證,白海一稍稍感到放心。他與韓慶民面對面側躺,為了讓對方更好動作,甚至主動把腰往前湊去。男人不會放過任何能夠與他親吻的機會,與此同時手掌亦上下捋弄,藉由潤滑輔助,刺激著陰莖。

  「舒服嗎?」隨著捋弄時間經過,兩人的柱身越來越濕。韓慶民利用吮吻抑制白海一瞥忍呻吟,卻又深深迷戀著為此難受到雙眼盈滿水氣、身體顫抖抽蓄的憐愛模樣。

  「呼、嗯……」敏感部位被強勢掌握,白海一無法閃躲抗拒,在韓慶民濃烈的親吻過程中,性器顫顫噴吐出黏液:「唔……!」

  高潮後,白海一恍惚中把臉蹭入韓慶民的胸膛上,虛弱地吸取這期間欠缺的氧氣。男人安撫似地順著他的頭髮,而對方高昂的性器還未有射精的跡象。既然要互相,自然有義務和責任做到最後。朝男人腿間伸手,換來一陣困惑:「海一?」

  「你還沒有舒服到……」儘管靠著理念推使行動,說出這句話時白海一仍覺得用光他所有的勇氣。

  「喔……我比較想用另外一個方式舒服。」

  「男人之間,還有其他方式?」

  韓慶民露出令白海一不解的笑容,他將對方單腿往上提起,手掌順勢朝臀肉撫去,兩指輕易地撥開股溝,利用食指左右摩娑緊緻的那處。他緊張地縮在對方懷中,卻未能阻止對方進一步刺激。

  那裡不應該是交合器官,這樣做韓慶民真的會舒服嗎?透過放鬆的眉宇和眼神,白海一知道韓慶民是真的很享受撫摸那個地方。但無論如何,都是自己從未摸索過的未知,正打算掙脫時,男人卻像是先嘗到空氣中流露退卻的情緒,率先起身,摁住後背把人壓入床鋪裡。

  為避免沾滿潤滑與體液的陰莖直接與床單相貼,白海一即時抬起臀部,卻沒有意識到這舉動反而把最私密的那處,完完整整展現在韓慶民面前。

  知道對方是誤打誤撞擺出對這近乎邀請的舉動,韓慶民緩慢欺壓上白海一,輕啄後頸安撫情緒的同時,大掌亦撈起垂下的寬鬆居家服,摟緊他纖細的腰肢:「……真的要我停手的話,就喊『老公,我不要了』試試?」

  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光是聽男人描述一次,就覺得臉頰熱到幾乎噴火,白海一刻意忽視裝作沒聽見,韓慶民亦趁著他注意力分散時,沾取殘留潤滑的手掌已滑向臀部撫摸。

  從未有過經驗讓韓慶民的舉止都變得謹慎小心。食指摩擦皺褶同時,掌心包覆柔軟囊袋與陰部一同摁揉,他靜靜聆聽白海一喘息的變化,不放過任何許可進一步的訊息。

  方才射過一次的陰莖再次垂流黏液,就過去吸收到的生理知識而言,刺激性器官本來就會產生反應;可此時韓慶民根本就沒有直接撫摸柱身,白海一不能理解為什麼無法克制身體:「床單……」

  「不要緊,等等會再弄得更髒的。」儘管韓慶民擺出笑容要他放心,嘴上說的卻不是那麼一回事。白海一還沒想好怎麼反駁,本來只在外側淺磨的指腹突然壓入,並侵入到體內來。

  「啊……!」白海一雙眼微睜,不敢置信自己竟會發出如此高亢的聲音。害怕這詭異音調反讓男人退卻,他比剛才還要激烈地抗拒:「韓慶民,我不要……」

  「你說錯了。」略為嘶啞的語調讓白海一不得不回頭注視韓慶民熾熱的雙眼,在那對沉黑之中,他看見滿臉潮紅的自己:「是『老公』。」

  對方根本不給白海一思考或羞憤的餘裕,在把潤滑液帶入皺褶內後,食指一吋吋擠開括約肌,亦不忘按摩會陰好讓他身體放鬆。韓慶民注意到緊張與恐懼逐漸吞噬男人身體內殘存的性慾,再次朝耳廓旁輕聲:「海一?寶貝?甜心?」

  若是再忽略下去,怕是韓慶民會喊出讓他更加羞恥的稱呼。白海一重新把臉從枕頭中移開,一股強勁的力道趁機從旁探出,撐起他的下顎並強硬地吮吻過來。就連唯一可以藏匿表情、掩蓋聲音的退路都被剝奪,卻又瞬間沉溺於濕吻當中。

  只有舌頭纏繞,唇瓣貼壓,鼻息一陣又一陣噴在彼此臉頰的時候,白海一才終於有夢境成真的真實感。韓慶民刻意在他休息時試著抽送臀肉間的食指,並在展露排斥抗拒時重新把舌頭探入安撫。

  骨節分明的食指已在不知不覺中完全深入,韓慶民嘗試在軟肉中找探,幾乎是在壓上某一處時,身下的男人再次哼出高亢的喘息:「啊!唔……」

  「親愛的不用忍耐,」韓慶民用舌尖撬開白海一重新抿住的薄唇,食指再次朝著同一處進攻。「還是這樣,不舒服?」

  不知道。好可怕。白海一內心佔據這兩種想法。但見到深深望著自己的韓慶民,卻讓他又渴望著更多。避而不答促使男人下一步的動作,努力吞吃食指的肛口,被強硬擠入另一根略微粗長的存在:「現在是兩根手指在裡面,親愛的有感覺到嗎?」

  「不要……說出來……」白海一實在沒料到手指會這麼輕易地放進去。而且,血液再次朝下腹凝聚,本因恐懼半萎的性器再次充血硬挺。想要快點從這情況解脫,他不禁開口催促:「你不是說要用別種方法舒服?怎麼又都是我……」

  甜心,這些都只是事前準備啊。把手指抽離的韓慶民輕吻面露不滿的白海一,順勢把人翻回朝向自己。兩臂輕易扳開緊閉的雙腿,拉張肌肉與修長的腿部曲線立即完全暴露在男人的視線裡。

  可比起遮掩大大張開的下半身,白海一的視線卻先落到韓慶民兩腿間高昂的肉柱。不知是否為心理作用的影響,滴流黏液的龜頭肉及血脈賁張的柱身,似乎比剛才還要粗大。方才為止盤旋內心的恐懼,隨著心臟撲通跳動揮散化去。他伸手環住韓慶民,好讓兩人的唇重新碰在一起。

  明明到剛才為止都還在抗拒,最重要的關頭,卻又像這樣義無反顧地包容自己。韓慶民深吸口氣重拾理智,在放置潤滑液的抽屜中取出幾枚套子,動手拆開。過程中白海一幾乎是目不轉睛觀察著。從小小的橡膠圈被輕放在飽滿的龜頭肉,到固定兩側流暢地朝根部套下,被撐到半透明的橡膠透出深紅肉色,壓魄力仍絲毫不減。

  這下無須韓慶民多說,白海一也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情。也知道此時若是流露一絲抗拒或反悔,男人會立刻與自己拉開距離──就如佈置聖誕樹那天,回歸到彼此相互照料卻有界限隔閡的時候。

  韓慶民敏銳嗅到白海一透露出的情感,扶著陰莖前端,嘗試性地擠入柔軟的皺褶裡。在身下傳來稍微痛苦的短促喘息時,他立即停止動作,卻不如猜測那樣拉開距離,反而垂頭接納主動迎上的唇瓣:「我保證,只有一開始會不太舒服。」

  當恐懼被溫柔撫平,白海一身體的不適感不可思議地漸淡。他光是從親吻中找尋喘息時機就費了不少專注力,直到韓慶民滿臉笑容與他的唇瓣分離,他才恍恍惚惚地意識到腹部有股強烈痠脹感,壓迫著體內器官。

  「咦?」白海一輕撫臍眼,張開的大腿似乎被卡著什麼東西根本無法動彈。在韓慶民再次俯身與他親吻時,終於明白:「我們……結合了?」

  語畢,韓慶明幾乎是綻開笑容,點點頭。他緩緩擺動腰肢,好讓白海一漸漸習慣抽送的感覺。比自己粗壯許多的東西不斷在消化器官內抽插,其實不太算舒服。可是上方的韓慶民不斷呵吐著長氣,甚至表情舒坦放鬆,白海一就覺得這點難受並不算什麼。

  或許是白海一適應後不再表露痛苦,男人腰部的動作也加快起來。當被撐開的腸道好不容易能舒緩片刻時,又再次被粗物頂進,甚至插入得比剛才更深一些。然而吻吮自己的韓慶民卻絲毫沒有因為這樣放開他的舌尖,甚至在他偏頭閃躲時追尋上來。

  「……嗯啊,」只要一脫離深吻,白海一張嘴就立刻流溢出煽情的喘息。陌生的酥麻乘著韓慶民越漸猛烈的進攻從尾椎襲上,而被困在床鋪上的他根本無力掙脫。「快停……慶民……!」

  被擠壓在兩人之間的勃硬此時噴流出大量液體。韓慶民緩緩把衝到深處的陰莖退出,手指輕抹白海一腹部上的黏液。他默默把這東西的真面目藏在心裡,笑笑:「親愛的很舒服?」

  不知道。白海一在男人吻上他時讓異物再次深入肛口。明明數分之前連容納手指都相當困難,為什麼現在卻能順利讓韓慶民的東西在裡面抽插?缺氧狀態使大腦難以思考這些理論上的東西,他決定全心全意沉盡在溫柔的懷抱中,珍惜結合的分分秒秒。

  終於見到白海一舒坦的表情,韓慶民的大掌收緊衣襬摟住腰肢,稍微前傾的重心加深親吻的同時,粗壯的大腿肌亦向前把男人纖瘦的下盤撐起固定。

  微抬的臀部與男人相貼,也難以從中掙扎開來。尤其白海一只要呼吸,括約肌收縮同時即會把性器吞吃得更深:「啊、慶民……!」

  被酥軟的語調呼喚名字,韓慶民真的是快壓抑不住。他貪婪地,沉醉在白海一張口討要親吻的軟唇中,身體本能性地一次次把性器撞入緊緻的肛口裡。這是白海一為他搭建的歸屬,身軀佈滿的疤痕也許永遠都會提醒著他曾經受過的傷,但只要在白海一接納自己的懷抱裡,他就無所畏懼。

  「慶民……嗯、啊啊!」撞擊勁道猛烈到白海一的呻吟變得破碎,他努力攀著男人的背筋,指甲在舊傷上刮出一道道痕跡。不易感到疼痛卻因這股刺激煽起情慾,韓慶民身軀往前,試著彌補上陣陣抽插後移動的距離,握在腰側的大手亦緊緊扣住。

  「痛……!」身體完全被韓慶民制伏,激烈抽插讓腸壁又熱又麻,明明已經被迫射精數次,在抽插時得到的快感,卻又再次累積凝聚成難以排解的熱意。體力逼近透支的白海一,終於率先投降:「不……不要了!」

  「嗯?『老婆』你說什麼?」韓慶民刻意在性器深入時停下,深邃的雙眼直直注視白海一,就怕錯過任何醉心的模樣。

  聽出男人在暗示他說法不對,白海一抿起唇,軟軟開口:「不要了,哥……」

  「這樣說是反效果。」在這個時候才區分尊卑嗎?韓慶民再次擺腰,用最強烈的快感瓦解白海一無力的掙扎,龜頭肉隔著薄薄橡膠,一次又一次撞著白海一最敏感的深處。

  「啊啊,那裡、啊……!」理智早已被熱度吞噬,白海一根本顧不得羞恥,在性器壓上敏感處時緊縮肛門,雙腿不止痙攣:「哈啊、慶民……!」

  「又高潮了?」韓慶民並沒有因為白海一乾性高潮停止抽插,反而把性器插得越來越猛力:「我也差不多了……海一……」

  終於盼到戀人解放的前兆,白海一強忍腸壁與雙腿痙攣的快感,努力縮緊肛口:「嗯,快點……慶民……」

  真的比想像中還要可愛。韓慶民抬腰並重重將陰莖重新撞回肛口,粗硬黑髮在細軟銀髮中散亂,隔著橡膠都能感受到龜頭抵住的結腸口陣陣緊縮。然而一注注射精結束,在韓慶民完全沒有動作的情況下,白海一卻感覺腸肉深處有種被壓迫的酸軟感。

  直到把括約肌撐開擴張的陰莖滑出,他才知道擠壓自己的,竟是裝滿精液的儲精袋。

  「海一,」韓慶民輕靠在白海一的肩膀上,並在鎖骨嚙咬出痕跡。在確定對方的注意力落回自己身上,便拉起對方的手,十指相扣:「聖誕節快樂。」

  窗外街道響起遠方廣場傳來的聖誕鐘聲,積雪漸厚,在無數年之後,白海一重新迎來與家人團聚、歡樂和諧的聖誕節。他彎起眼角,把韓慶民的手托到唇邊輕吻,並用彼此才能聽聞的音量訴說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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