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界線的彼端
方案:萬字
委託指定概要:
生日祝賀文
雜談:
委託指定的方向跟一般的祝賀不同,是偏向嚴肅、至鬱風格ㄉ祝賀文
這篇花了比較多的時間在思考心理跟行為,還好乾爹指定最後是走一個私奔的橋段,
也算是在長年掙扎後找到一個自由的出路🥲
✈️
忠一郎看過若葉的各種表情:吃到草莓奶油蛋糕時的滿足、和愛寵玩耍時的溫柔,以及不得不同意他請假外出時的彆扭。然而身為少爺的貼身侍從,他一眼就明白,聽見老爺剛才那番話後,若葉臉上綻出的光彩,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真的?父親大人想在別邸舉行我的生日宴會?」若葉開心到忘記顧及身分,甚至連手中的枴杖也差點沒握穩。幸好忠一郎反應極快,在握把滑出手心之前,及時扶住對方。
自從忠一郎高中畢業,搬入別邸照料少爺以來,就未曾看過老爺親自拜訪,更別說特地舉辦公開的社交派對為若葉慶生。他用平穩的音調,稍稍讓若葉拉回理智:「老爺……您這次怎麼會選在別邸舉辦呢?」
面對疑問,當家主近衛修治的神情,甚至比方才更柔和了一些。只是在開口之前,若葉就先斥責:「別邸距離本家有多遠你又不是不知道?父親大人一定是心疼我每次都坐好幾個小時的車程,怕我太累……對不對?」
「嗯。」近衛修治簡短地回應。
得到父親大人點頭承認,胸腔滿溢的幸福和喜悅讓若葉不禁濕了眼眶。他隨意袖管抹了抹眼角,重振精神:「不過還是希望父親大人能早點告訴我這件好消息,再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別邸的傭人這麼少,會來不及準備宴會的。」
「別擔心,我會安排本家的人處理。」修治站起身,站在後方的隨從立即遞上手杖與帽子:「忠一郎你就如往常一樣,照顧好若葉就可以了。」
「是的,老爺。」忠一郎低頭為老爺送行,同時觀察著對方的表情和反應:「不過,作為別邸的管家,也請允許我們這些傭人,為少爺的祝宴獻上一份心力。」
「好,之後我再讓人聯絡你。」
「父親大人不打算多坐一會嗎?」看見父親準備離開,若葉急迫地跟上前,試著挽留:「對了!晚膳……我已經有請人準備了──」
「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修治壓低帽緣,在隨從開啟門後跨步離開房間:「好好休息,不用送我到門口了。」
忠一郎垂低的視線,正好落在桌上那杯仍冒著熱氣的白瓷茶杯。這款紅茶少爺一直捨不得喝,卻在聽聞老爺來訪後,立刻命令他端出待客。只可惜,老爺停留的時間短暫,連茶水都還沒變涼就已離去。腳步聲漸遠後,他緩緩抬起頭,正想開口安慰若葉時──
「父親要幫我舉辦生日宴會……」若葉雙腳一軟,跌進忠一郎的懷抱裡:「我應該沒有聽錯吧?」
「是,少爺您沒有聽錯。」忠一郎小心翼翼地把少爺攙扶到沙發椅上,雖然說多年復建後,已不需要輪椅代步,但長時間倚著拐杖,對身體還是會造成負擔。
「如果要舉行宴會,我得穿上好看一點的衣服才行。」若葉拍開忠一郎正在幫他按摩小腿的手,指了指桌面,對方也立即意會到他的意思,將茶杯遞到他的手中:「待會你去聯絡裁縫師,要他下午就提交新設計稿給我看。」
「上週裁縫師回報的進度,新衣服已經進入最後收尾階段。如果重頭開始設計製作,會趕不上生日宴會的。」忠一郎在少爺細細品嘗紅茶時,為他取了幾種甜點放置盤中:「但我會請設計師下午來一趟,如果少爺您有什麼想要添加的要素,應該還來得及調整。」
雖然對回答不甚滿意,但眼下時間緊急,若葉只能勉強妥協:「好吧。還有……」
「少爺,請您放心。」忠一郎取了片奶油餅乾,輕輕放到若葉柔軟的唇瓣上。烘烤後散發出的濃郁香氣,讓他下意識地放鬆,乖巧地把餅乾吃入口中。「生日宴會一定會順利舉行的,我向您保證。」
儘管在衣服的事情上妥協,若葉還是向忠一郎重新確認所有環節,以確保宴會當天不會出任何差錯。小至宴會使用的餐具,大至宴會廳內的裝潢和布置。這些無疑都是代表著下任當家主的門面,若葉可不希望讓別人因此小瞧他的身分。
過去總是對這些繁瑣雜事興致缺缺的少爺,此時還真的有顯露出幾分當家主的謹慎和穩重。忠一郎也默默地下定決心,這次生日宴會他一定會竭盡全力,讓父親、老爺,以及所有的貴賓,對少爺留下深刻的印象。
「……地毯的部分,業者評估需要花費多久的時間?」若葉一手翻閱著下午剛拿到手的地毯目錄,一手拎起茶杯,啜了口舒神的洋甘菊茶,打了個呵欠:「呼啊──阿忠,你有聽見嗎?」
「我有聽見。」忠一郎輕輕將地毯目錄闔上,另一隻手溫柔地摁壓若葉的後頸,為他舒展微微僵硬的肌肉:「廠商明日一早就會派人來宅邸動工,預計兩天就能將地毯翻新。另外甜點業者會於明天下午提出新的提案。」
「嗯……記得伙食部分就按照工人數量提供,還有……」和廠商討論、閱讀合約,接著又要確認明天的行程。鎮日忙碌至深夜,疲勞和睏倦已讓若葉睜不開眼皮,意識隨著忠一郎舒服的按摩漸漸模糊:「茶水也別忘了……」
「少爺,今天就先睡吧?」忠一郎見若葉點頭回應後,橫抱起對方並帶到床鋪上休息:「晚安,您今天辛苦了。」
若葉及時伸手拉住忠一郎,不讓離開:「……你還有事情沒做。」
總是盡力將工作做到完美的忠一郎,感到茫然。他不斷思考著自己疏漏掉哪個部分,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直到微弱的床頭燈照映出若葉凝視自己的濕潤視線,以及,隨著呼吸輕啟的柔軟嘴唇,他才輕聲說失禮,並彎身將唇瓣輕貼上來。
隨著唇瓣分離,忠一郎能從若葉羞紅的表情中明白,少爺口中指的事情就是晚安吻沒錯。不過,握住自己的手並沒有鬆開的跡象。「少爺?」
「今天在書桌前坐了那麼久,身體有點痠痛,你幫我按摩完才准走。」若葉明言,忠一郎自然知道所指的意思。當年因好奇心旺盛而體會到肉體交歡禁果的少年,如今氣質變得成熟,視線中更含有足以勾引出男人深層慾望的嫵媚。
忠一郎回想這幾日自己即將面臨的成堆工作,努力嚥下即將點燃的慾火:「少爺,您忙了一整天……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
「你幫我舒展肌肉,跟我休息沒有衝突吧?」若葉掀開被子,並翻過身趴在床鋪上:「不是說『會像平常一樣照顧我』嗎?」
忠一郎妥協解開袖扣,褪下外套與手套,開始幫若葉進行按摩。先是推開背部繃緊的肌肉,再順著肩膀關節,肌肉的痠痛和疲憊隨著男人紮實且溫柔的力道推開並消散,若葉舒服地發出輕哼:「嗯……大腿也要……」
順應要求,忠一郎順著若葉的腰身撫至大腿。經少爺努力復健及成長,雖然兩腿觸感少了過去的彈嫩,卻相對緊緻許多。拇指隔著睡衣布料摁揉,將痠緊地方徐徐推開。同時,也感受到青年的身體漸漸灼熱:「少爺,還有哪裡要再按摩的嗎?」
「……」若葉牽住停留在腿上的厚實掌心,並引導對方觸碰包覆在衣褲中的柔軟私處。「還有這裡?」
如此露骨的引誘,無疑是若葉想看他和理智抗衡的窘態。忠一郎深呼吸,嘗試打發來自少爺恣意的挑逗:「時間晚了,您該睡了。」
「我說,」若葉的語氣微弱且平穩,並露出忠一郎難以抗拒的笑容:「還有這裡。」
忠一郎爬上床鋪並將若葉的褲子褪去。拇指指腹輕輕磨蹭夾於兩腿間滑嫩柔軟的囊袋,接著雙手擰住臀肉,用掌心的力道開始進行按摩。伴隨著揉捏,股溝間陣陣收縮的肛口若隱若現。使得忠一郎無從發洩的慾火集中到下腹,肉棒逐漸脹大。
「哈啊、力道……不夠……」若葉享受地哼吟,誘惑著忠一郎褲襠內的猙獰巨物:「不要只有手……」
竄升的的熱度令忠一郎無法與其抗衡,他解開褲襠,攀附經脈的粗長甚至早已興奮到垂流尿道球腺液。他一手扶著陰莖根部,一手擰著對方的臀肉,注視著陣陣收縮的肛口。順著會陰,讓溫暖緊緻的大腿肉一寸寸包覆他勃硬的肉柱。
「嗯、哈……」見到忠一郎再次輸給自己的引誘,若葉得意地緊縮兩腿,試著把男人的陽具夾得更緊一些:「快點,別楞著不動啊?」
「是的,少爺。」忠一郎輕抿下唇,開始順應命令擺動腰肢。肌肉與臀肉撞擊的聲響充斥耳際,讓燃起的慾望燒得更加旺盛。他咬緊牙關,讓冠狀溝一次次輾磨過會陰及囊袋。
若葉細緻敏感的大腿肌膚,也因快速抽插而磨出豔麗的紅痕:「啊啊,阿忠……裡面也要……」接收到命令,忠一郎毫不猶豫地將指尖沒入若葉的肛口中。伴隨擺動節奏,朝著淺處的敏感點摁壓,感受腸肉飢渴地絞緊指關節,彷彿誘惑他朝更深處愛撫。「哈、好棒……阿忠,再激烈一點……!」
「要是再激烈的話……」忠一郎緊咬牙關,深怕不慎會讓對方因此受傷。
但若葉卻任性地回嘴:「這是命令……快點……!」
既然是若葉堅持,忠一郎也只能盡力滿足。每一次撞擊都在細嫩的肌膚留下紅暈,愈漸膨脹的熱度早已讓他無法思考,只管順著慾望擺動腰肢。忠一郎咬緊牙關,猙獰陽具在細軟的大腿縫間射出腥濃的黏稠。
若葉也因男人粗壯手指的蹂躪,尾椎一陣痠麻,迎來高潮:「嗚……啊啊!阿忠……!」
睏倦感伴隨熱意釋放後緩緩湧上,若葉在和睡意掙扎之間,感覺雙腿和腹部有溫熱的毛巾擦拭清潔。直到一個輕柔的吻落在額間,他的意識便完全消融於夢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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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負責會場布置的廠商工人就抵達宅邸準備動工。宅子裡上上下下頓時忙碌起來,也終於有即將要面臨大型宴會的實感。作為總管家的忠一郎,自然也得負起責任監督每一個細節,以確保宴會當天順利舉行。當然,對於少爺日常的照護工作也完全沒有因此怠慢。
「清潔公司來了嗎?」若葉杵著手杖,站在連身鏡前,確認忠一郎是否有將領結整理妥當:「我可不想看到窗戶上有任何一粒灰塵。」
「是,清潔公司已經架設好升降梯,目前正在清洗外牆和玻璃窗。」忠一郎輕輕順直若葉的衣襬,望向鏡中的少爺露出微笑:「另外,甜點廠商已經在會客室等候您了。」
「嗯,」若葉擺了擺手,表示不需要忠一郎的攙扶。「父親……本邸那邊,有傳宴會名單過來了嗎?」
「還沒有,我會再向他們追問的。」忠一郎知道少爺的擔憂。這場宴會不僅單純是生日祝宴,也是向外界介紹近衛下任家主的公開社交宴會。事先掌握每一位賓客的來歷,才不會失了禮數。「請少爺放心。」
距離宴會只剩數日,雖然心中忐忑,但有忠一郎親口保證,若葉也稍稍能夠安心:「甜點廠商由我來處理就好。你就負責把我交辦的事情做好吧?」
見若葉開始獨自處理宅邸內的事務,忠一郎打從心底為少爺感到開心。甚至開始想像不久的將來,若葉領口別上家徽勳章,操持近衛家族事業並在各界奔波的模樣。回到房間,再次打開電腦確認有無任何來自本邸的信件。發現列表跟昨晚毫無差異之後,決定主動致電向本邸確認。
早上通常正於繁忙時段,加上籌備祝宴,電話響了一段時間才被接起。對方是掌管雜務的家管,職位和忠一郎的父親不同。知道撥電話的用意之後,倒是很快地就攔了旁邊的人,詢問祝宴相關的事宜。單從對話之中,忠一郎隱約察覺「要在別邸舉辦少爺祝宴」並不是每一位傭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忠一郎想起父親說過,近衛本家內部的工作繁多,光是傭人就近百名。也許剛好接電話的傭人並不是處理祝宴的相關人士,不知情也很正常。電話那段沉默許久之後,終於再次被接起:「負責的相關人士剛好不在,但我有請另一位處理好了。你再確認看看。」
聞言,忠一郎很快地重整信箱畫面,果然跳出兩則新信件通知。而對方也因為有其他事情要忙,匆匆掛上電話。
這兩封新信件,主旨都是「賓客名單」,唯一差別是其中一份多標示符號做出區別。忠一郎原以為是飲食因素才需分開陳列,點開之後,發現兩份名單幾乎是一模一樣。不知怎地,心中總有股違和感。有個念頭告訴他,這並不純粹是重複的名單。他把兩份名單打開後隔成左右視窗,接著仔細確認每一個名字。
直到名單最尾端,他終於發現其中一份賓客列表中,多了兩位「近衛」姓氏的客人。本多家代代奉命服侍近衛家,怎麼突然冒出兩名同樣為近衛的姓氏,卻是忠一郎不認識的名字?他立刻撥電話給自己的父親,希望能得到解答。
電話那端很快就傳來父親嚴肅的聲音:「這個時間你怎麼會打電話過來?」
「……抱歉打擾您,父親。」
忠一郎為這通貿然的電話致歉,睽違已久聽見兒子的聲音,也讓本多京之助稍稍收起嚴厲的一面,語調也隨之放軟:「罷了,有什麼事情?」
「過幾日,老爺會在別邸幫少爺舉辦祝宴。」忠一郎深吸口氣,繼續說:「我發現賓客名單裡,有兩名姓近衛的客人……其中一位,明顯是女性的名字。」
京之助聽完後,視線不自覺望向坐在桌前處理公事的近衛修治。少爺早已成年,繼承本家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竟然在這個時間點上,出現其他可能的繼任者?似乎是留意到強烈的視線,修治放下墨筆,不疾不徐地抬頭詢問:「看你一臉凝重,我以為是忠一郎打電話過來?」
「是犬子沒錯。」京之助沒將電話掛斷:「因為他發現……賓客名單上,有兩名姓近衛的客人。」
「特別準備的『驚喜』被提前發現的話,也沒辦法。」有意隱瞞的事情被發現,修治只是稍稍挑眉,態度仍保從容:「她是我的再婚對象,我打算在生日宴會上公布這個好消息。可以請忠一郎幫我保守這個祕密嗎?」
老爺下達的命令當然必須遵守。可是當忠一郎回過神來,自己似乎已經呆愣在座位上好一段時間,就連最後怎麼結束通話的,都毫無印象。
身為從小陪伴若葉長大的貼身侍從,忠一郎最不想要的就是做出任何會讓少爺難過的事情。他深呼吸好讓情緒平靜,雖然心中還無法肯定這麼做是正確的,但他認為,如果現在不有所行動的話,未來一定會深深感到後悔。他掏出懷錶確認時間,正打算離開房間,一打開門恰好看見若葉站在外頭。
「嚇我一跳,」沒想到在自己出聲之前,房門就先被忠一郎打開。若葉有些訝異:「甜點廠商提供的都太單一了,我讓他們下午再重新提交清單過來。還有為工人提供茶水的傭人在哪裡?他應該要隨時在院子裡待命才對。」
「少爺……」忠一郎過了半晌才發現自己杵在原地不動,連忙退開步伐,好讓若葉能夠進房:「可能傳達工作時產生誤會,我會再好好教導下屬。」
「嗯。這場生日宴會可是公開的大型盛會,我可不希望讓外界留下任何負面印象。」若葉發現忠一郎額頭上有些汗水,視線也沒有停留在自己身上。微小的異狀累積,讓他覺得有些可疑:「……宴會名單,確認得怎麼樣了?」
「……」稍早為少爺打理服儀時,若葉對此就特別關心。會親自來到房門前,想必也是要盡可能快點確認名單細節。忠一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而正是這段沉默,讓若葉察覺他心中的不對勁。
近衛舉辦的公開宴會,來賓一定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若葉不認為有什麼情況是他這名準繼承人應付不了的。他盯著欲言又止的忠僕:「忠一郎?」
「我收到本邸寄來的宴會名單了,」忠一郎關上房門,深怕這件事情被其他傭人聽見:「剛好寄送信件的人,並不清楚詳細……所以把兩種版本的名單都寄給我。」
「兩種版本?」
「是。」忠一郎垂頭,將知道的實情全部說出口:「所以我才知道,老爺有意在祝宴上公布再婚消息。其中一個版本,正是多了兩名『近衛』姓氏的宴會名單。」
若葉不敢置信竟然會聽見父親再婚的事情。而且對方已經改姓「近衛」,不正表示戶籍等等相關手續都已經處理完畢?這種先斬後奏的做法,甚至還隱瞞到最後一刻──選擇在生日宴會上才要告訴他?身體的力道一瞬抽離,忠一郎即時出手攙扶,才沒因此跌倒在地上:「父親他……不要母親了嗎?那我呢?另一名姓近衛的人,又是誰?」
見到若葉的身體顫抖、呼吸急促,忠一郎趕緊起身安撫,並試著讓他保持冷靜:「請您深呼吸,握著我的手──」
「難道父親不是為了慶祝我的生日,才舉辦宴會的嗎?」聽到父親親自操持祝宴時若葉的內心有多幸福,此時就有多難過。他天真地認為,父親終於想要彌補過去對自己的冷淡……然而迎娶母親以外的女人,甚至有另一個人也成為「近衛」,是否表示,他再也沒有機會得到父親的愛?
胸腔酸苦的感受一口氣湧出,不斷從眼眶低落的淚水,令若葉再也看不清忠一郎的臉孔:「結果到頭來……父親真的有正眼看過我嗎?」
而忠一郎緊緊握住若葉冰冷的指尖,久久無法回應。
昨日宅邸繁忙的景象猶如一場夢境。地毯更換工程停擺,添購的餐具和食材陸續被貼上退貨單。若葉因忙碌而疲憊的臉孔,得知宴會名單中的隱情之後變得更加陰鬱且消瘦。自從忠一郎無法回應若葉提出的問題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說過話。
甚至若葉把怒火宣洩在本邸送來的高級紅酒和禮品上頭時,忠一郎也完全沒有出手制止。長年在別邸工作的傭人們也察覺到隱情,任誰都不再提起有關宴會的事情。紅酒滲入地毯,他盯著滿地的玻璃碎片,輕搖傳喚鈴。
「還是換地毯吧?順便也把房間清理乾淨。」若葉抓起父親送給他的新和服,擦拭濺到小腿的酒液,然後隨手扔在地上。他開口命令走入房間的忠一郎,接著撐著手杖,一步步朝房門外走去。而男人向他走來時,若葉猛地停下腳步,回頭:「剛才我下的命令,你沒有聽見嗎?」
無論是更換地毯還是清理環境,都不是眼下立刻就能完成的工作。這番話,是少爺不希望自己陪在身邊的意思。 身為僕役的忠一郎無權置喙,只能緩緩放下準備攙扶的手,目送若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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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葉決定靠自己的力量去尋找未能從忠一郎口中得到的答案。他第一次搭乘不是忠一郎駕駛的車子,路途顛簸,讓他頭暈得難過。其實若葉也不確定抵達之後能不能得到答案。不安、無助的負面情緒在胸腔發酵,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無法再待在那幢冰冷的別邸中,守著不知何時才會灑落的溫暖陽光。
當晴朗的天空逐漸被烏雲壟罩時,轎車終於在一幢具有現代設計美感的宅邸前停下。
「在車子上等就行,我一個人過去。」若葉說完後,不顧傭人勸阻逕自開門下車。
他的生母,就住在這棟屋子裡。若葉深呼吸,按下門鈴。
縱使父親告訴他,他的生母不負責任地將他丟下,也從未盡過任何作為母親的責任。但對若葉來說,「她」仍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母親」。
不久後對講機傳來一名年長女性的聲音:「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若葉,近衛若葉。」時隔多年,他終於能夠見到母親。不安的情緒轉為興奮與喜悅。若葉幾乎都能聽見心跳的怦通聲響:「……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希望您能抽空來參加。」
「近衛?哪一個近衛?」此時宅邸內傳來騷動聲,接著遠方傳來某個男人嚴肅質問的聲音:「外面的人是誰?該不會是其他男人來找妳?」女性聞言後,注意力也沒放在對講機上,連忙回過頭向對方解釋:「你在胡說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他!」
聽見對方說不認識自己,若葉胸口頓時一緊,他不可能來錯地方。這裡的住址他早已寫在信封上數十次,只是每次黏上封口之後,又失去了寄出去的動力。他深信和自己對話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親:「母親,可以請您開門嗎?這封生日宴會的邀請函,我想親自交給您……」
宅邸內的騷動聲逐漸靠近,即使隔著門板,若葉也能感受到來自裡頭無形的壓力。下一秒,深鎖的大門被開啟,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位滿臉怒容的男性和一位焦急拉住他的女性。縱使歲月風霜已在她的容顏留下痕跡,優美的儀態與那即腰的黑色大波浪捲髮,仍讓她散發出明媚動人的氣質。她上下打量著若葉,表情更為困惑。
若葉曾經在腦海中想像過無數次和母親重逢畫面,有開心的,有悲傷的,唯獨沒有像此時黯然的模樣。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找誰,只想跟你說,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裡!」女性關上門之後,和男性對話的聲音漸行漸遠。
也許地址真的錯了?那麼這些年來寫下的思念與問候,是不是永遠無法投遞到正確的地方?
雨滴一點一點落下,打濕了若葉手中的邀請函和衣裳。忽然一把傘將他和雨水隔開,緩緩抬起頭,視線映入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少爺,對不起我來晚了。」
回程的路上,若葉靜靜望著車窗外被大雨浸濕的街景。忠一郎就如往常般沉默,總是認為這就是作為忠僕的職責。讓若葉感到煩躁:「你不問我,為什麼要去那個地方嗎?」
「……少爺為什麼要去那裡呢?」忠一郎的語氣和他駕車的技術一樣平穩。
而後座的若葉沉默了一會,才淡淡回應:「是為什麼呢……?」
如果沒有踏出這一步,也許他還能像從前,懷抱著對母親的憧憬。明明若葉從來沒見過對方,也根本無法確定剛才的女性是否真的就是母親……無論是內心的受創,或是殘留的一線希望,此時此刻都讓他痛苦不已。
「可能,只是想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打從內心在乎我吧?」
忠一郎透過後視鏡,隱約看見若葉臉頰滑過一絲水光。而他不確定那會是窗外雨滴的折射,還是眼眶裡流出的淚水。轎車駛入熟悉的街道,傾盆大雨讓視野蒙上一層沉悶的色彩。當車子在別邸門前停下時,若葉沒等忠一郎為自己撐傘開門,逕自下車,讓全身沐浴在冰冷的雨水裡。
「少爺!」忠一郎急忙下車撐傘,跑向矗立於在滂沱雨中的纖瘦身影。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怕要是現在不抱住若葉的話,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這樣您會感冒的。」
身為近衛家的下任繼承人,若葉從小就相當努力。縱使一個人獨自居住在過於寬敞的宅邸裡,只要知道父親期望著他的成長,若葉從來不覺得孤單。然而以為盼到的關注,結果只是為了向外界公布再婚消息……就連內心深處,對於母親的期盼,也在方才徹底粉碎。
若葉已經無法再承受任何打擊。仰頭望著為自己遮蔽風雨的忠一郎,緊抿著唇瓣,深怕就連男人現在給他的關懷都只是表面的假象。突地,嘴唇上傳來溫暖的觸感,若葉回過神才發現,對方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擅自吻了上來:「少爺,我放熱水澡給您暖個身體……我們進去屋裡吧?」
水漥與濕淋淋的足跡,從玄關一路延伸至最深處的主臥房。若葉已先換上保暖的浴袍,坐在臥房的窗邊等待。浴室裡熱水淙淙聲不斷,忠一郎捲起袖管,將服侍盥洗的用具一一陳列,直到準備就緒後,才走回房間迎接:「少爺,一切都準備好了。」
若葉聞言,視線緩緩從窗外的遠處移到忠僕身上。進房之後忠一郎就急忙為他褪下濕透的衣服,而自己卻還穿著半濕的西裝,顧不上打理……彷彿這就是忠一郎給他的答案。他用這多年來的忠誠之心以及無微不至的呵護,告訴若葉還有他的陪伴。
若葉輕抬起手,忠一郎便明白對方的意思,邁步向前並將青年橫抱入懷。「你的衣服好濕。」若葉嫌棄地皺眉,卻沒有抗拒。仔細一想,似乎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無論他如何責罵、嫌棄,忠一郎始終都待在自己身邊。
忠一郎將他抱到浴池邊,富含天然花草成份的沐浴油,透過柔軟的海綿一次次在若葉滑嫩的肌膚上洗刷。肩頸、胸脯,並順著腰身將泡沫帶到他兩腿之間。這日復一日的工作,若葉理所當然地將兩腿分開,好讓男人進一步清潔私密的部分。之後,再用溫度恰到好處的熱水沖淋身上每一處的泡沫,才將全身泡入浴缸放鬆身心。
「少爺,那我先去換套衣服。然後晚膳的部分……」忠一郎的話還未說完,若葉的手便離開水池,一把拉住他的袖管不讓離開:「反正櫃子裡還有你的衣服,在這裡換就行了。」
微蹙的眉間,濕潤的眼眶。脆弱且無防備、又故作堅強的模樣……才是忠一郎對若葉最熟悉的樣貌。他點點頭,將雨水淋濕的西裝脫下,直到最後一件襯衫褪去,肩膀上的刺青便完整地展露在若葉眼前。蜘蛛腳從肩膀延伸至胸肌,總是美得讓他不禁想多觸摸,同時也被圖案提醒著暗藏的危險。
但若葉知道,唯有他觸摸的時候不會受到傷害。
在忠一郎將身體洗淨,浸入浴缸後,過多的熱水旋即滿溢而出,將瓷磚地淹出水漥。若葉自然地轉換角度,將背部輕貼在男人的胸膛上,比水溫略為冰涼的體溫稍稍緩和了泡到有些昏沉的意識。他捏起比自己還要厚實的大手,把玩著修長且帶著薄繭的手指。
修剪整齊且乾淨的指甲,除了是忠一郎對服儀整潔的極高要求之外,也是為了不誤傷到青年細緻且柔軟的部位。若葉的指腹從男人的指尖摳弄至手背上的骨骼,在呵吐至自己後頸的鼻息變得稍稍凌亂時,刻意撐起身軀,磨蹭著男人胸膛上的刺青:「你弄得我脖子很癢。」
「抱歉……」忠一郎雙臂收緊摟住若葉,並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這樣好多了嗎?」
縱使隨著時間經過,四肢漸漸抽長,被忠一郎摟在懷裡的時候,若葉總是覺得一切都未曾變過。他滿意地點點頭。因水霧而微濕的髮絲貼附在臉頰上,男人溫柔地為他撥開並塞入耳後。肌膚緊貼的安心感,總是讓他難以將忠一郎推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過於親密的舉動,早已不局限於命令和單純服從的關係。
若葉偏過頭,臉頰幾乎和忠一郎貼在一起。
髮尾的水珠在彼此唇瓣相貼時,於忠一郎的肌膚上滑落至浴池裡。每當敏感的舌尖交纏、舔吮,體內的熱度就逐漸增長。被激起的水花聲與唇舌吮吻的聲音於室內響徹,但無論是若葉還是忠一郎,此時卻只聽見對彼此渴望的熱烈喘息。
「這樣還不夠。」多年來無論自己怎麼努力,若葉都無法獲得父親的關注。一筆一劃書寫下的思念,最終只得來冷漠的忽略。正當以為他會墜入絕望時,忠一郎牢牢地接住了他。
肌膚上的熱水還未完全擦乾,他們就已迫不及待地躺入床鋪緊緊相依。若葉任由唇齒在白淨的肌膚留下鮮豔的紅印,甚至讓忠一郎的舌尖深入肚臍中舔舐,直到陽具垂流的尿道球腺液將彼此的雙腿沾濕。
若葉主動將自己的臀肉左右扳開,暴露出被男人疼愛無數次之後,變得極為敏感的肛門口;忠一郎扶起勃硬到脹疼的陽具,龜頭肉只是輕輕靠上,就能感受到皺褶開始收縮,準備迎接他。
體內鼓譟的熱度再也無法抑止,忠一郎深吸口氣,將慾望一吋吋沒入若葉窄小的屁股裡。隨著腸肉被撐開,若葉的呼吸就越是急促。極具份量的壓迫感侵入身體,卻讓他的心靈感到滿足。
「少爺。」忠一郎緊咬牙關,身體已本能性地搖擺。嘴裡的稱呼不過是長年以來的習慣,他們都清楚,彼此在心中定位早已超越任何言語的界限。
若葉的唇舌再次被貪婪地吞噬,每當舌尖被強勢地吸吮,忠一郎的陰莖就往最深處撞去。快感來得又急又猛,讓若葉的言語也變得破碎凌亂:「哈啊、忠……!」
儘管忠一郎擔心弄傷纖瘦的若葉,不可否認,內心深處也渴望看見他高潮失神的模樣。兩手收緊對方的腰肢,將陽具推入最深,直到前端頂上結腸口,懷裡的若葉立即敏感到猛地一顫,眼神怯怯地望著男人。
「在您說可以之前,我不會進行下一步的。」忠一郎溫柔且平穩的嗓音,讓若葉略為急促的呼吸稍稍緩和。
若葉輕捏扣在腰上的大手,將男人的兩手帶離腰部並移到床鋪上。忠一郎雖然不明白這舉動代表的含意,不過在他反將青年的手掌緊扣,並看見臉頰上浮現出的紅暈時,立即意識到——這就是若葉給出的答案。他利用身體的重量,將陽具插入更深,飽滿的前端亦隨著壓迫,緩緩將結腸口撐開。
「啊、啊啊!」最深的地方都被忠一郎填滿,若葉眼眶不禁浮出熱意。他能感受兩手被男人緊緊握住,意識彷彿成為一閃即逝的煙火,讓視線中充滿讓他炫目的晶光。「阿忠,我只剩你了……」
忠一郎立刻用親吻封堵若葉令人心碎的呢喃,期盼著往後的日子裡,這張臉只會出現幸福的笑顏:「我也……只屬於您。」
「這不是當然的嗎?」打從有記憶以來,忠一郎就已經待在自己身邊。
這副表情,也讓忠一郎心中謹守的防線消失。這次壓上若葉的重量又稍微沉重了一些,要是平時,他一定會氣得斥責對方。可是現在內心卻不可思議地覺得滿足,甚至希望男人給予更多:「阿忠……全部,都給我……!」
「好,我的少爺。」忠一郎屏住呼吸、咬緊牙關,繃緊全身肌肉猛力一次次把龜頭肉送入結腸口。連結至最深處的結合,讓他只能任由慾望牽引肢體,縱使若葉的肛口被操到充血浮腫,他也完全沒打算停下動作。
「阿忠、啊哈……要、不行了!啊啊!」當一股強勁的注入感在腹部擴散時,在體內膨脹的慾望也讓若葉迎來極限。劇烈痙攣的腸肉把陽具絞得緊實,彷彿怕漏掉任何一滴注入體內的精液。
而朦朧的視線中,若葉隱約看見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掌,以及因為彼此相擁,貼在面前的蜘蛛刺青。縱使餘韻消逝之後,忠一郎也沒有離開自己。他輕啟唇瓣,笨拙地在刺青上留下印記。而男人面露疑惑望向自己時,若葉只是從容地勾起笑容——
「忠一郎,帶我離開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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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牆與窗戶經過刷洗,盡顯初建時的風華色彩。庭園裡繁茂的翳薈綠植,也已由專業園藝師精心修剪。收到祝宴邀請函的貴賓們,造訪這棟郊區別邸時,無不為宅邸主人細心維護讚歎不已。隨著邀請名冊上的名字逐一簽到,盛裝出席的近衛修治,臉上也對生日宴會露出滿意的表情。
「忠一郎確實把別邸打理的不錯。」
修治老爺對兒子的認同,無疑讓京之助為忠一郎感到驕傲。只是抵達別邸之後,就忙碌於招待貴賓,遲遲沒有機會跟忠一郎打招呼。說起來,宴會的主角……似乎也不見人影。內心突地閃過某種預感,京之助連忙滑開手機,點開早上因為繁忙而未及查看的訊息。
——父親,請代替我跟母親告別。我一定會找機會跟你們解釋的。
此時,京之助看見一名女性和青年正在與老爺交談。而修治臉上露出的表情,是從未見過的溫柔。他回傳一則語音訊息後,緩緩將手機收回口袋,並走回修治的身邊。
「請搭乘A535國際線班機的乘客,到7號登機口……」
當迴繞在機場大廳中的廣播聲傳入耳裡時,聽完語音訊息的忠一郎,才終於回過神來。
雖然事情的起頭是出自於若葉突然提出的想法,但忠一郎的每一步行動都像早已預料般,謹慎且分明。他讓廠商繼續進行宴會的布置與準備,所有款項全部填入本家老爺的名字。安排每一位下屬未來去路,以及訂好飛往國外的兩張單程機票。
你要照顧好若葉。父親在訊息中關心叮嚀的語氣,一部分也提醒他作為侍奉者的職責。然而,目前對未來該如何繼續走,忠一郎內心其實還存有一絲迷茫和不安。就在此時,有股溫暖的熱度輕輕貼上他冰涼的指尖。若葉望著玻璃牆外一台台的班機,問道:「阿忠……我們是不是沒辦法回頭了?」
要是回頭,老爺會原諒他們的不告而別嗎?要是回頭,若葉就能得到盼望已久的關愛嗎?
也許在雨中看見若葉心碎的表情時,忠一郎就已經下定決心。他將若葉的手緊緊握住,彼此肩並肩踏上前往異地的旅途。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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