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alive:18



  博里斯才剛將車子開進車道,就看見戴那站在門口迎接他的歸來。他將車窗放下,對著男孩微笑:「戴那,我回來了。」

  今天在警局內發生的失控事件,雖然已繳交悔過書結束,但為了平息局內不安的氛圍,博里斯被指派負責某案件的蹲點行動。他不希望因為自己一時失控被懲罰而讓男孩感到不安,所幸男孩對於博里斯的工作內容不太過問,但對於接下來長時間無法照料戴那,博里斯難免心生擔憂。

  車廂裡滿是剛才從超市買來的食材,還有剛才順道買的披薩和氣泡飲料。當他將食材塞進冰箱後,兩人便在廚房裡狠狠地做愛,在戴那的挑逗下,博里斯失去控制,導致廚房一片狼藉。

  博里斯趁著戴那洗澡時將披薩重新加熱,兩人膩在沙發上嚼著食物看著動物星球頻道,在廣告時接吻。戴那說,博里斯給他從未有過的幸福,男人微笑,抱著吃飽喝足、疲倦感湧上的男孩,緩緩走到二樓的臥房。

  他答應男孩案件解決後就會馬上回來,半夢半醒的人兒迷迷糊糊地點頭應聲,接著在博里斯溫暖的懷抱中進入夢鄉。
  

  早晨溫暖的陽光喚醒了戴那。他緩緩睜開眼,才發覺那並不是陽光,而是略微刺眼的日光燈照明。自己身處莫約四坪大小鋼鐵打造的房間,擺設簡陋的馬桶、床鋪、洗手槽──自己被監禁在這房間裡了。

  「……」戴那的頭突然感到劇烈疼痛,他努力爬下床,試著從牆上的小窗查看外頭的景象,但只看到外頭有築起更高的水泥牆,擋住與外界的視野。

  他回想起,自己被歹徒綁架後,曾在內心裡呼喚博里斯的名字,那時博里斯突然出現在眼前,可是現在情況卻不同,無論他在內心怎麼呼喚,男人終究沒出現在自己眼前。

  「吃飯!」

  突然門外一個宏亮的聲音傳來,戴那著實嚇了一跳,鐵門大約中間的位置有個小機關,在外頭的人往房內推時,就會成了放置物品的區域,而餐盤內是傳來一股酸味的豆子及蔬菜。

  那些食物戴那並沒有拿,突然被監禁在這房間裡,他一點胃口也沒有。嬌小的身軀縮在床鋪上,內心不斷呼喊男人的名字。直到疲倦將他的意識抽離,沉入夢鄉。


  監禁的日子大約來到第七天。

  門外傳來第十九次的「吃飯!」,餐盤上仍是豆子及蔬菜,這期間只靠水龍頭的水解渴的戴那,已經無法再忍受飢餓感,他緩緩爬下床,將餐盤拿到床鋪上,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將豆子塞入口中。

  盤上的食物量並不是很多,戴那很快地就把食物吃完,飢餓讓他失去理性,他嚼著臭酸的食物不斷哭泣,但這感覺並沒有持續很久,下一秒體內一股劇烈的噁心感湧上,戴那卻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倒下,全身不斷抽抖,他睜大著眼睛,鼻血緩緩流出,嘴裡也不斷吐出白色泡沫。

  莫約十秒,戴那睜大著眼睛,全身僵硬,在床上死亡。

  牢房的鐵門被開啟,兩名守衛走進房間內準備收拾殘局。這座監獄囚禁過各種陰險的罪犯,但他們不明白為什麼上頭要他們監禁一個看起來根本不滿十歲的男孩。並且將男孩列為極度危險份子。

  一名守衛負責將餐盤撿起,另一名守衛則準備將男孩的屍體帶離房間,準備交給法醫處理,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原先成僵硬狀態的男孩突然開始劇烈掙扎,並且狠狠咬向守衛的手臂。

  對於男孩突然的復活,兩名守衛陷入慌亂,劇痛及恐慌讓他們完全失去冷靜,按下牆上的警報器,不斷大叫:「B區請求支援!B區請求支援!詹姆被咬了!詹姆被咬了!」

  「啊啊啊!放開我!放開我!」守衛不斷揮拳毆打仍咬住自己不放的男孩,但自己手臂上的一塊肉還是被對方狠狠地咬下,現場一片血淋,男孩將肉從嘴裡吐出,張著血口朝著守衛嘶吼:

  「放我走!放我走!!!」

  「媽的,喪屍,去死吧!」

  守衛抽出腰際的槍,扣下板機,夥伴意識到卻還來不及阻止,槍聲響起迴盪在冰冷的B區,近距離的開槍讓戴那的大腦幾乎被轟成爛泥。腦漿噴濺在牆上以及受到驚嚇的兩名守衛身上,嬌小的軀體才終於倒下。

  『B區守衛,請立刻將犯人關進牢房,重複一次,B區守衛,請立刻將犯人關進牢房。』

  區內廣播響起,守衛也管不了太多,眼下他們只想盡快掙脫這恐怖的小鬼,開了牢房就把男孩的屍體扔了進去。兩個受過專業訓練的強大哨兵,竟然被一個不到十歲的小鬼搞得如此狼狽,但現在他們深深明白,那裡頭關著的罪犯,的確是目前這棟監獄裡最危險也是最可怕的人物。

  監控牢房的監視器畫面上,腦袋幾乎一半以上都被轟爛的男孩,正以緩慢的速度重組再生細胞。從內部的腦隨,小腦,大腦,接著是腦膜、頭骨、頭皮,幾乎全毀的五官也漸漸形成,這前後也不過花了六小時而已。

  身體再生完畢,戴那在血泊中清醒,看著滿地深紅乾枯的血腥,才緩緩回憶起剛才跟守衛起的爭執。逃跑失敗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嚴重,無論對方是誰,之後眼前這扇門開啟必定是難上加難,尤其對方已經知道自己有再生能力,或許在食物裡放毒藥只是想測試,但沒想到會演變成槍擊事件。

  雖然在外頭的時間很短暫,也十分混亂,但戴那有觀察到四周都是和這裡一樣的牢房,在依照小窗外高牆的推斷,自己所待的地方極有可能是監獄。但依照守衛的穿著,並不像是政府機構的單位。

  「吃飯!」

  戴那看著被放進來的食物,心理上有些抗拒。但身體剛進行完重組,消耗極大的熱量,飢餓感比之前還要強烈。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抓著盤中發餿的食物往嘴裡塞。

  那股劇烈的噁心感再次湧上,戴那倒地痛苦地掙扎,血從耳膜及鼻腔流出,嘴裡再次嘔出白色的泡沫,掙扎不過十秒,接著沒了氣息。


  男孩在嘔吐物的惡臭之中漸漸回復意識,他狼狽地爬到洗手台旁,試著喝點水讓身體舒服一點。對方竟然狠毒到持續餵食添加毒藥的食物讓他進食,但讓身體復活的同時熱量的攝取又是必須的。

  戴那灌了大量的水好讓殘留在體內的毒物排出,他躺回床鋪上,繼續在內心呼喚博里斯的名字。博里斯發現自己不見的話,一定會開始找他。但是博里斯也說過,接下來的案件不知道會持續幾天,但途中還是可以回家洗澡跟拿換洗的衣服。

  然而監禁的日子仍然持續著,博里斯並未出現。

  戴那有時會在床鋪上睡上一整天,幾乎依靠清水填飽肚子,只有餓到無法忍受,才會崩潰哭著吃下滲了毒藥的食物,接著再次從嘔吐物中清醒過來。

  飢餓讓他的大腦停止了思考,也停止了對博里斯的期待。對於日復一日的虛無感到麻痺,鐵門在此時有了動靜,並不是傳來一如往常的「吃飯」,而是一些人交談的聲音。

  「很遺憾我們只能透過這樣的方式溝通。」

  門外傳來一個年邁男性的聲音,戴那卻覺得有些熟悉。

  「我們一直以來,為了研發出最強的哨兵及嚮導,已經花費太多的金錢以及生命──而我們也的確做出來了──直到發現『你』。」

  「你的自我復原再生,連『大腦』這種極度纖細的構造都能夠完成,這是我們一直追求可望的能力。很抱歉以這種形式讓你感到懼怕,但期盼你能相信我們……並且為我們的研究付出一些心力。」

  戴那望著冰冷的鐵門,對於這些話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這長期的日子太過痛苦,而他現在只想結束這一切。

  「我可以幫助你……但有件事情你必須答應我。」

  「當然,任何事。」

  聽見對方的保證,戴那便繼續說:「……結束掉我的生命,讓我再也無法復活。」

  鐵門的鎖被解除,披著白袍實驗服的人緩緩走進牢房,對方是莫約六、七十歲的男人,他不顧後方人員的阻止,毫無畏懼的踏著乾涸的血及嘔吐物,走到床鋪邊,伸出手。

  「雖然這件事有些難度,但我很樂意實現它。」

  戴那睜大著眼睛,他認得眼前這個男人。

  那是在精神傳導時一個又換過一個場景,站在玻璃牆前,以殘酷不仁道的方式逼迫博里斯一步一步走向毀滅,對於他來說,一切都只是數字以及實驗體,無論過程再怎麼殘忍,他只希望一切都導向他渴望的「結果」。

  ──福斯博士。

  



戴那再次遇到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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