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浪漫假期(ABO)

保底三萬字委託
TAG:Beta攻XAlpha受、師生戀、遊樂園約會

這次的委托依照收到的資料與故事構思,
以經典名作《Roman Holiday》概念為出發點,
讓角色們捨棄肩上所背負的包袱,享受假期的同時,心靈跟感情都獲得成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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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俐落地將潛艇堡包入紙袋、送給負責匯集餐點的同事後,加里順手抽出插放在磁條上的餐點明細,放進一旁的收集盒中。中午用餐時間巔峰已過,走到後方置物架旁拿取自己慣用的水壺,大口大口灌入沁涼的冰水,鬆緩精神與肉體上的疲勞。
 
  這時,餘光瞧見穿著較為正式衣裝的經理走過,加里立刻將水壺放回架上,出聲意圖吸引對方的注意:「經理!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這間大型連鎖速食店,客流量與業績算加盟店中數一數二的高。講求效率與品質的高壓環境,也造就人才不易久留的窘境。經理本來有些憔悴的臉龐,在加里話一落的瞬間垮了下來:「……你要辭職?」
 
  這疑問反讓加里愣住,連忙搖頭:「……這個月能不能多排我的班?」
 
  口中的要求並不是內心預想的情況,經理鬆了口氣。身為Beta的加里年紀雖輕,學習能力與抗壓力卻完全不輸其他同儕的Alpha。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立刻首肯這個要求:「沒問題。我記得你現在是大三?」
 
  「是,暑假完就升大四了。」
 
  「一樣都排晚班?」只見加里搖頭,說早班也可以,經理便把資料夾中的排班表翻出,在標註「藍道夫」的空白行列內寫下幾個時間點。「雖然增加排班我是很高興,但沒關係嗎?大學生不是都該把握當下、享受時光?」
 
  向來冷面寡言的加里,此時眼角流露出一抹溫柔笑意,敏銳的經理似乎在瞬間察覺到什麼,咧開笑容調侃:「……交女朋友了,對吧?」
 
  話題明明還在討論增加排班一事,卻突然跳到個人私事上頭。雖然增加排班的確是想增加娛樂開銷的餘裕,但加里仍苦惱著該怎麼否定經理。
 
  這時身後傳來略微高亢的聲音,輕易地化解這場危機:「加里他啊?不是打工、就是泡在研究室培養菌種跟實驗,完全沒空交女朋友喔!」
 
  無論體格或長相都十分出眾的加里,至今母胎單身的原因,正如方才所陳述那般。現在如此上進的青年實屬難得,經理也笑了笑要他懂得適時放鬆,便離開不打擾員工休息。
 
  「謝啦。」加里向出聲解圍的黑髮男子道謝,對方不僅僅是與自己同個系所的同學,更是難能可貴的知心好友──倪紘。
 
  一樣作為Beta的倪紘,無論價值觀和為人處事,都與加里頗為相似。當然,剛才那些替朋友解圍的說詞,也是真心認為才會說出口。想到此,加里的內心就因愧疚而鬱悶了起來。
 
  察覺好友臉色不對勁,倪紘用肩膀輕撞了撞加里,湊到耳邊低語:「沒事吧?才剛要求經理多排班,可別一下子就累倒了!」
 
  「我沒事。」在當初幫忙引薦進來打工的友人面前,加里可不希望給對方添更多麻煩。擠了擠笑容回應後,又說:「那我先去休息吃飯。」
 
  「喔!」剛打卡上晚班的倪紘點點頭,正打算補一句要他趕快休息時,就看見滑開手機螢幕的加里臉上堆滿著訝異:「怎麼了?」
 
  「我得去實驗室一趟。」加里收拾的動作變得快速,更突顯看完訊息後內心的急迫。連倪紘追問是不是培養皿的菌種死掉,也只是倉促地否定,接著拔腿從廚房後方的出入口離開。
 
 
 
  踩著自行車穿越氣派的校門,順著風,在一棵棵樺樹排列而成的步道滑行。迎面而來的涼風,或許多少能平撫加里臉上的燥熱,卻無法使他焦急的內心得到安穩。
 
  當手機畫面亮起來自同儕的訊息,縱使加里沒點開內容,也能預想到裡頭會是什麼樣的訊息。穿越過烈日透下後的陣陣綠蔭,暖春後迎接的酷熱總讓他憶起一年前,與戀人相識的日子。
 
  從沒想過會對Alpha產生情愫的自己,待他回過神來,目光早已不斷追尋著那過於完美的身影。
 
  無論是知識上的專業、又或是談吐與儀態,無不讓他感到癢麻的悸動。若不是手機裡存留著兩人親密的合影,到今天為止,加里或許還會認為這一切只是自己妄想過頭產生的幻覺而已。
 
  踏入研究實驗室的瞬間,穿著實驗袍的同儕立刻投以彷彿救世主降臨的閃亮眼神。不過加里還不急著向前跟他們搭話,而是轉向附設的休息室兼茶水間,在瀝水架抽出一只古典茶杯。利用溫杯之餘,從陳列各式瓶罐的櫃子中取出鑲著金字的深藍鐵罐,將杯中的熱水倒除、並放入事前分裝而成的茶包。
 
  急迫倚在門緣上的同儕,情緒也逐漸渲染到加里的身上。
 
  「再怎麼急也得等三分鐘。」加里無奈道,又瞥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鐘,確定時間差不多後,將茶包放置小碟回沖備用。接著拿起潛艇堡與這杯能夠挽救低迷氣氛的伯爵紅茶,端到負責這實驗室的教授──也是和他交往快要滿一年的戀人──面前。
 
  推開辦公室的門,沖湧入鼻的是一股強烈的衣物芳香氣味。桌上幾乎被雜亂的資料淹沒看不見桌面,四周的百葉窗也被拉下緊閉,陰暗環境使他移動過程還不慎踩到幾張散在地上的文件。而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正趴在桌上沉沉熟睡。
 
  還未出聲,杯內散發出的紅茶芬芳,率先讓那人從小歇中清醒:「加里……?」
 
  端著紅茶的手一抖,險些把茶水濺了出來。加里清了清喉:「是我,凱爾塞老師。」
 
  低血壓讓丹特遲緩地意識到──男子對自己的稱謂中帶了些許生疏──抬起頭,滿桌的文件映入眼簾,才想起現在他人是睡在辦公室裡:「……是你泡的?」
 
  「還有潛艇堡。」加里點頭,將食物與茶杯放在丹特面前,補充:「牛肉口味的可以嗎?」
 
  「謝謝你。」丹特揉了揉太陽穴舒緩小歇後仍無法減緩的頭痛,抬眼望向辦公室的門口,啜了茶後隨口問道:「晚上可以進實驗室嗎?」
 
  不必丹特多說,加里大概知道門外的學弟妹們,應該是無法應付教授的要求又搞砸手邊的實驗,不得已才發訊息向他求助。但,才剛向經理提出多排班的要求,突然請假不僅會造成人員調度上的麻煩,搞不好還會影響之後的排班。
 
  數秒沉默取代了實質開口的回應,丹特也不想為難對方,主動退讓:「你今天本來就沒課,有事的話也不勉強。」
 
  「……對不起。」加里臉上滿是落寞,這不僅是對無法回應教授的期望感到沮喪,亦是挫於無法改善戀人困倦容貌的無奈。
 
  明明不是對方的錯。精神上過度疲乏也使丹特開始反省──應該能再更圓滑的表達退讓──他站起身,將加里那頭滑順金髮揉至凌亂,邁步準備離開辦公室:「我只是隨口問問,別太在意。」
 
  無論是專業能力又或是待人處事的餘裕,都再次彰顯出年長六歲的沉穩和差距。殘留在頭上的溫柔觸感,撫平加里內心的焦慮與不安。雖然想待實驗告一段落後再開口,但他想,現在先說出來或許也不壞。
 
  「凱爾塞老師,」丹特轉動門把的動作停下,回頭看見黯淡的碧眼亮起熟悉的光彩。「下個月能空出一個周末嗎?」
 
  這是在向他提出約會的請求?過於突然反讓丹特愣住,這模樣讓加里又反覆地幫對方找藉口回絕:「但現在實驗進度落後,這要求果然還是……」
 
  「空檔啊……最近很忙,應該沒辦法。」丹特順著對方表示附議,期間不忘用餘光瞄著男子再次垮下的哀愁面容。

  很多時候,這名得意門生總讓他想起在電影裡看到的金毛大狗。雖時常耳聞不善表露情緒的加里,給後輩們帶來冷漠的評價,但他卻比任何人還要清楚,這樣的他,內在情感是相當豐富的。
 
  逗弄對方的小小玩笑,分寸還是得拿捏合宜。丹特走近對方,將臉龐貼到加里的耳廓邊,看見對方後知後覺的緊張顫抖,不禁揚起笑意:「不過,『丹特』或許抽得出時間。」
 
  明白自己又被戀人把玩在手裡,加里試圖壓抑瞬間高亢的激動情緒,但脖頸間散發出的淡淡玫瑰香氣,卻又將本心顯露無遺。
 
  走出辦公室,其他後輩們明顯感受到教授的情緒已豁然開朗,指正也比數小時前來的清晰準確,雖不明白藍道夫是如何在短短數分鐘內,挽回凱爾塞老師的情緒,但眾人認為,一定和那杯玫瑰伯爵紅茶脫不了太多的關係。
 
  離開辦公室的加里並未披上白袍,而是折回茶水間收拾個人物品。這時有個身影突然湊近,在他還未正視對方之前,那人率先出聲:「藍道夫,謝謝你來幫忙。」
 
  「沃森。」
 
  金色微卷的短髮搭上偏中性的稚嫩樣貌,使作為Omega的沃森比其他人更容易受到排擠與欺凌。兩人讀的科系本就不同,加里忙碌於學校和夜晚打工,對沃森僅在共同選修的課堂上有過一面之交。
 
  真正有交集,應該是加里某次內心的正義感使然,在校區一處解救正遭受霸凌的Omega。事後發現是同齡的沃森,兩人便開始往來。
 
  不過在那事件過後,加里的課業進度嚴重落後,且又頻繁收到當時帶自己去保健室包紮的凱爾塞老師實驗邀請,忙碌的日子使他與交友圈漸淡。在升上三年級、新的打工也漸漸上手時,沃森與其他學弟妹們一同加入實驗室,彼此關係才能算上友好的程度。
 
  看見沃森漾起稚嫩的笑容,加里也彎了彎眼角示意:「只是來泡杯茶沒事的。凱爾塞老師只是需要適時休息、喝杯茶就好了。」
 
  「藍道夫真的很了解凱爾塞老師呢!」
 
  不清楚這話裡是否帶有其他涵義,加里聞言的當下,心臟還是緊張到抽疼了一下,手裡握的手機甚至還滑了出去:「還、還好吧?畢竟我待在這實驗室裡也快滿三年。」
 
  在加里撈回手機前,沃森率先伸手,以避免這台可稱上是古董的智慧型手機摔到地面:「……相處的時間所剩不多了呢。」
 
  「什麼?」剛才注意力全放在差點摔壞的手機上,以至於加里根本沒聽清楚沃森嘴裡在呢喃些什麼。對方只是搖搖頭,再次揚起笑容要他打工加油,便轉身離開茶水間,繼續執行手邊的實驗。
 
  解決完實驗室裡的危機,加里再次踏著自行車趕回速食店接續晚上的工作。今日的員工餐已貢獻給丹特吃,也沒什麼時間繞去買打烊前的折價麵包,只好灌下半壺的冰水,至少在工作期間減緩飢餓感。
 
  從冷凍庫中取出預備退冰食材的倪紘,恰好看到這一幕:「還好嗎?」
 
  「實驗進行的不太順利,不過我想接下來不會有太多的問題。」
 
  但他的友人白了他一眼,說:「我是說你!員餐吃了嗎?」
 
  加里扭緊瓶蓋,並將制服帽重新扣回頭上。如此明顯的避而不答,也讓倪紘大概猜到對方一定沒吃。伸手揪住衣領把人拉到攝影機死角──也是放置報廢麵包的區域──從裡頭抓了塊麵包就是塞到加里手上:「新人正在備料,去抓個幾把愛吃的!」
 
  「不好吧?萬一被經裡看到……」雖然是報廢麵包,但基本上都是今天早上剛出爐、放到下午無法賣給客人,最後只能當成廚餘丟掉。這樣浪費的行為加里很早就看不慣,但礙於公司規定,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大量食材被捨棄丟掉。
 
  「又不是要把整間的倉庫吃完!」倪紘伸手推了推加里那結實到讓他火大的胸肌,並快速地轉頭查看後方有無經理接近:「我幫你把風,順便去前面拿醬料給你加。」
 
  「倪紘,」摯友再次義氣相助,加里內心滿溢感激。也想著,若是之後日子漸漸穩定,或許能夠早日向對方坦白他與丹特之間的關係:「謝謝你。」
 
  「好啦快去吧。」倪紘又塞了一塊麵包到加里手中,見到對方快步離去後,也繞到前方工作區域「借用」幾罐醬料,好讓潛艇堡更美味一些。




  期末月結束,緊接著就是長達兩個月的暑假。這幾日前來應徵打工的學生不少,增加排班的加里,自然也免不了身後跟著幾名新人、同時忙碌分內工作的情況。
 
  經理前來關心的次數也比以往還要頻繁,畢竟論店裡員工資深程度,撇除倪紘和另一名女性,就屬加里做得最久。無論是後備工作又或是前台業務,他的表現都十分亮眼出色。即使站在櫃台接待,新人在後方出錯也能迅速地導正挽回。
 
  忙碌的生活晃眼就過去半個月。身體還殘留著昨日打工的疲勞,隔日還是得到實驗室趕研究論文。在接近中午時踏入實驗室,裡頭只坐了幾名眼生的後輩,加里輕輕點頭招呼,便換上白袍準備查看菌種的培育狀況。
 
  「加里?你還有在上學?」安靜的實驗室突然冒出倪紘驚訝的聲音。太過習慣在速食店與加里碰面,突然看見對方披著跟自己相同的白袍、站在實驗室裡,還真有一股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放心,明年我們還會是同學。」加里發現菌種生長的情況不錯,仍不忘向對方道謝:「培養皿的事情,謝啦。」
 
  「小事。」倪紘實際上也只是晃過來多瞄幾眼,畢竟他只會在有課的時候到實驗室。但加里無論打工再怎麼忙碌,課業也毫無缺堂。如果當日沒課,下班後甚至還會特地繞到學校趕論文。「加油,下周期末考過去就放暑假了。」
 
  下周就是六月的最後一周,忙碌課業與打工的高壓生活也終於看到盡頭。七月不僅是每一位學生期盼的暑假,也是加里籌備已久的計畫執行月份。堆滿疲倦的臉龐揚起笑容,卻換來倪紘眉頭一皺:「你上次休息是什麼時候?我是指不必打工、也不用到實驗室的時候。」

  即便剛才喝了些咖啡提神,聽到這項提問時,加里的大腦仍瞬間一片空白。
 
  在要求經理多排班之前,已經連續打工四天。隨後的休假也被補上了打烊班的時數,仔細想想整個六月,休假日屈指可數。只見倪紘正要開口訓斥不能仗著年輕就不顧身體健康時,實驗室走入的身影卻在瞬間奪去加里的目光:「兩位早啊。」
 
  「凱爾塞老師,」想起上次的邀約日期還未得到答覆,加里立即起身走到丹特面前:「有些事情想跟您討論……」
 
  看到加里的眼神飄往一旁的辦公室,丹特便立即意會到其中的意思:「我們去裡面談吧?」
 
  才一闔上門,伴隨空氣流動而飄散的玫瑰花香,已經先替害臊的男子開口問話。丹特指了指一旁沙發、示意對方隨意找位置坐,接著拉開辦公桌椅,從容地倚躺上去。
 
  辦公室內雖然已沒有之前那般凌亂,但取而代之是全將文獻堆到沙發上頭。左看右看也僑不出什麼空位可坐,加里索性開始幫忙收拾室內環境。當然也不忘瞄著一旁的戀人,觀察著對方的神情:「凱……丹特,關於下個月的空檔?」
 
  「原來是要談這件事呀?」丹特心知肚明,卻還是發出感嘆的驚呼:「還以為你是要談論文的事情。其實你可以傳訊息問我的,我們不是有交換聯絡方式嗎?」
 
  使用冰冷的文字溝通,即少了直接談話的誠懇與溫度。尤其在這繁忙到幾乎沒有機會喘息的日子裡,加里就更希望是能與丹特面對面、傾聽聲音,感受繚繞耳邊的氣息。
 
  看見加里手中握的文件,恰好就是自己昨晚怎麼找都找不著的資料,丹特便勾了勾手:「那份資料先別收,我正好需要它。」
 
  聞言,加里拿著資料走到桌邊,並放在右側的空位上:「我想面對面談。」
 
  當面對談的確是一個選擇,丹特也覺得不壞,撩起還沒被文書淹沒的行事曆看著七月的行程,說:「第二個周末,你覺得如何?」
 
  「沒問題,」加里幾乎是不假思索回應,方才滿心的羞怯感也被他拋到腦後去:「早上六點半,我在機場大廳等你。」
 
  「機場?」丹特險些把咖啡噴了出來,趕緊將馬克杯放置在桌面上,過於震驚也讓內心的疑惑脫口而出。無論對方在計畫什麼,絕對和那對黑眼圈脫不了關係。
 
  加里點點頭,表示他並沒有說錯:「你只需要帶替換衣物,其他的物品由我來準備。」
 
  本以為加里暗地裡計畫的約會,只是利用周末去附近的藝術中心走走,中午或許會一起去嘗試那間新開幕,且很難訂位的日本旋轉壽司餐廳。神秘兮兮的行程無疑讓丹特開心到難掩笑容,伸手把人拉彎了腰,往那浮上微紅的臉龐吻了一口:「你要帶我飛去哪裡呀?彼得潘。」
 
  嘴唇柔軟的觸感殘留,讓加里的身體似乎變得更為灼熱。心裡明白門外有其他學弟妹、對這場禁忌的師生之戀毫不知情的摯友倪紘,但內心澎湃的情感,讓他只想汲取日夜思念的風信子清香。
 
  加里將桌上的馬克杯──倪紘送給恩師的禮物──有著可愛袋鼠圖樣轉往牆壁那一邊,鼓起勇氣,像是回敬方才把他當小孩般安撫的臉頰親吻,湊近丹特的俊臉、緊緊覆上對方的薄唇:「……當天就會知道了。」
 
  當肺腔滿是濃烈的玫瑰花香,丹特才緩緩從其中回過神來。雖然他並不因身為各方面能力都與其他兩者卓越的Alpha自滿,但當意識到被加里散發出的氣勢奪去身體主導權時,內心依舊是不可抑止地激昂起來。
 
  「那我拭目以待。」
 
  愉悅的語調微揚,熱著臉的加里趕緊拉開與戀人的距離,清了清喉:「如果沒其他問題,那我就先回實驗室了,凱爾塞老師。」
 
  事情順利發展真是太好了。加里倚靠在辦公室的門上,像是連同這陣子累積的壓力徹底地從體內長吁而出。老實說,過去他從未想過會被一個人佔滿所有的心思。想要讓丹特開心、想要留下銘心的回憶。想到這,這一個月以來累積的疲倦又少了一些。
 
  振作精神後,率先留意到的是在實驗桌前與倪紘談話的沃森。與那對清澈的雙眼對上的瞬間,沃森輕輕莞爾,便從容地走離兩人的視線範圍。加里納悶地走到友人身旁,試探:「打擾到你們了?」
 
  「只是聊點教授的事情。」倪紘聳了聳肩:「而且他下堂課是細胞學,差不多要開始了。」
 
  「教授?」學生之間談論師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剛才為止沉浸於和丹特約會的期待雀躍心情中,讓加里脫口追問下去。
 
  幸好倪紘不疑有他,繼續回答他心中的困惑:「是啊。他似乎打算請教授指導論文,雖然我跟他說有點晚了。」
 
  的確。他們暑假完就升大四,尤其丹特不僅有作為Alpha天生領導風範,個人魅力與優秀的卓越思考,讓他早已成為眾生科系學生們即使搶破頭,也想盼得一絲關照與領教的師長。
 
  正當加里明白對方機會渺茫時,倪紘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補了一句:「喔對了,你是不是在奧特加公園附近的商店買紅茶茶葉?」
 
  是啊,怎麼了?加里一愣才得知,沃森似乎從倪紘嘴裡問出丹特十分中意的紅茶購入管道。雖然他很不願意肆意猜測,但想到對方上了大三卻突然加入實驗室、以及至今為止的種種行徑,心中總有股不太好的預感。
 
  過幾日的午後,就像是應證加里心中的猜測,當他在商店外頭鎖好自行車後,隨即透過櫥窗玻璃與裡頭的金髮男子四目相接。那人的臉龐堆滿巧遇的驚訝與歡喜,一蹦一跳地推開玻璃門踏入豔陽底下,出聲向他打招呼。
 
  「藍道夫,沒想到會在這看到你!」
 
  加里試著揚起僵硬的嘴角,表現出友善的一面:「你也來買茶?」
 
  「是這樣打算沒錯……」兩人一同踏入店鋪,老闆看到熟客登門,不必加里開口,便主動從商品櫃中取出深藍鐵罐。而身旁的矮小男子也在瞬間睜大眼睛,直直盯著茶葉罐不放:「啊!就是這個!」
 
  加里鎮靜地從錢包中掏出紙鈔結帳,而沃森也自顧自地指著商品,開口要老闆給他一模一樣的東西。等到踏回炎熱的室外,兩人手裡已經捧著相同的茶葉站在店外。
 
  「我明明有特別記下茶葉的牌子,但剛才發現紙條好像掉了……」沃森看了看手裡的茶葉罐,又抬頭對加里露出燦爛的笑容:「還好有藍道夫在。」
 
  炎熱略乾的空氣中,似乎飄著一股違和的芳香。待加里目送對方離開,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那股味道應該是來自沃森的Omega費洛蒙。身為Beta的他當然是不會對此有太多反應,但是身為Alpha的丹特又會如何?
 
  當猜忌在心中紮下了根,殘留在空氣中的餘香,聞起來就有那麼些挑釁的意味。



  在沙發上小歇片刻後,丹特伸著懶腰踏離陰暗的辦公室。穿透窗戶的豔陽與室內日光燈照明,刺眼的讓他瞇起兩眼,環顧著面前正埋頭實驗的學生。就在望向各處都瞧不見心裡深處盼著的人影時,才想起今早收到「不會去實驗室」的簡短訊息。

  「凱爾塞老師,要幫您泡杯茶嗎?」

  丹特下意識地應好,臉上也自然而然地漾起溫和的笑顏,直到視線飄向聲音來源,湖水綠的眼眸才黯淡了幾分:「就麻煩你了,沃森。」

  與上前討教的學生談話不久,一股舒心的茶香飄逸入鼻,接過茶杯輕啜,本來有些不以為意的眼神為之一亮,連視線都從數據上移至端茶過來的學生身上:「這杯茶泡得不錯。」

  「謝謝,我想是藍道夫教得好。」

  沃森白嫩的臉龐綻出羞澀,無論是外貌或言行舉止、以及保護後頸腺體的環圈,都是典型Omega的特徵。從對方口裡聽到熟悉的名字,丹特想起一年多前,與加里開始有交集的時候,正是看見對方見義勇為的從其他學生手裡救下了沃森。

  「藍道夫教你的?」

  沃森點點頭,實際上加里雖然並沒有將泡茶的方式教導於他,但站在對方身邊久了,自然而然也抓到訣竅。

  就丹特所知,加里雖然有顆樂於助人的心,但冷淡的容貌總是勸退許多想要和他親近的人──當時被告白的自己,也是完全沒料到加里會對他產生這般情愫。

  口裡殘留的香氣雖然差了些,但與加里泡的相差不遠。丹特思忖一會,揚起笑容:「我記得你在進行細胞治療相關的研究?還順利嗎?」

  過去總以實驗繁重和忙碌,被教授回絕數次的沃森,立刻聽出此話中的含意,亮起雙眼開心回應:「凱爾塞老師,您願意當我的指導嗎?」

  「先別急,」丹特雖然也是看中了對方快速學習吸收的能力,但考量到自身能負荷的重擔,還是無法這麼快就給出答覆:「雖然無法做得像專屬指導那樣周全,但回答幾個問題我還是做得到。」

  「凱爾塞老師,謝謝您!」即便只是能抽空回答問題,對於沃森來說也是很大的幫助。「那我先把目前的實驗進度整理一下,稍後再請教您!」

  小跳步回到實驗台前的沃森,快速地抄寫下細菌的數量、與目前為止的進展資料。此外,還將所有疑問整理成電子檔與書面檔,一式兩份。凱爾塞老師雖外表溫文儒雅,碰上學術專業就是出了名的嚴厲。他可不能讓這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因為疏失而告吹。

  確定萬無一失,他跨步來到辦公室門前,敲了幾聲便得到許可進房。走入只有窗外自然光照映、與實驗室相較之下略暗的空間。

  「隨便找地方坐吧?」丹特隨意指了指散滿書籍的沙發,上頭的文件明顯有重物躺壓過的痕跡。但沃森選擇走到桌前,將整理好的文件遞出。

  有條理的文字與圖像分析,簡單明瞭讓丹特不必花費太多時間就能知道對方實驗進度與癥結點。如此優秀的整理能力,在Alpha裡也實屬少見,無疑讓丹特起了很大的興趣:「你是今年才加入我們實驗室?」

  沒料想到教授突然問起實驗外的事情,沒心裡準備的沃森也不自覺地緊繃起來:「……是。」

  「還習慣嗎?」

  明白教授只是普通的寒暄,沃森也鬆下了警戒:「還可以。實驗室裡的前輩們為人親切,都很樂意指導我。」

  「包含藍道夫?」就丹特所知,實驗室內能被冠上「親切」一詞的可不是所有人。

  雖然與藍道夫同齡,但以進入實驗室的時間來看,對方的確能稱上是前輩。沃森臉上不自覺地漾起紅暈:「當然。」

  總的來說,沃森確實是很討喜的孩子。丹特不由得這麼想。他應該為學生相處融洽而感到喜悅,但那副陽光溫暖的笑顏卻在他心中留下一滴黑墨,延伸、渲染,直到將與深處連結──

  「資料先放著吧。」丹特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我處理完下午的事情,會再讓倪紘把資料送還給你。」

  「好的,凱爾塞老師。」本以為老師會當面開始與他研討,但細想這麼多的資料,一時之間也無法理出需要加強改善的部分。沃森只好離開辦公室,不再久留叨擾教授。

  待門確實關上,丹特也走離辦公桌、隨後將門鎖上。在瀰漫風信子清香的室內腦袋一陣昏脹,心跳和脈搏都有些異常,剛才心中浮現的想法更是讓他懼怕。就算他再如何否定、不認同自己的性別,種種的生理反應仍提醒他身為Alpha的殘酷現實。

  走回辦公桌前,並用鑰匙解開左邊最下方的抽屜。裡頭擺放陳列井然有序,也盡放置一些私人的用品。例如至今為止收到的學生感謝信、充飢用的袋鼠餅乾,以及一盒抑制費洛蒙的口服錠。

  口服的效果終究是不及靜脈注射來得快,闔眼倚躺在座位上許久,昏沉感依然沒有太多的消退。雖然Alpha並沒有定義上的發情期,但或多或少還是會因Omega散發的費洛蒙而起反應。

  藥物即是兩面刃,丹特總為藥物帶來的嗜睡、噁心感所苦,更何況是需要頻繁服用抑制劑的Omega?這個理念,即是推動他投入生物科技研究的主因。

  這時外頭傳來輕聲敲門和倪紘問候的聲音,為了不讓學生過於擔心,丹特張口,卻只發出嘶啞虛弱的聲音:「我沒事。」

  怎麼樣聽都不像沒事。即使窗戶大敞,室內的風信子氣味依然濃郁。後腦一陣陣的悶脹感亦使丹特無法起身開門,不過幾秒,手機螢幕便顯示出來自加里的訊息:「請您不要勉強,我馬上過去。」

  記得那是發生在加里剛加入實驗室不久的時候。當時人手不夠,實驗遲遲沒有進度。忙碌研究與授課的丹特,因長期睡眠不足、又沒攝取充足的養分,在上鎖後的辦公室內昏迷不省人事。要不是因為事前有和加里約定下午一同研討作業,加里也不會向管理室討到辦公室的鑰匙、並且將病倒的教授及時送醫。

  大概是倪紘發現門被鎖上,才向持有辦公室備用鑰匙的加里求助吧?

  想起那或許是第一次看見加里忘記身分、激動地斥責自己。闔眼小歇的丹特忍不住揚起嘴角,緬懷著那段生澀的過去。

  但一切發生得太快,門鎖從外頭喀答開啟,不一會,還穿著連鎖速食店制服的金髮男人便氣喘吁吁地闖了進來:「凱爾塞老師!」

  在這麼驚慌的時期,還叫得那麼疏離。丹特只是輕輕開口:「怎麼進來都不敲個門?『藍道夫』。」

  「老師,您沒事吧?」倪紘從門後探出半顆頭。他十分確定剛才老師的聲音異常虛弱,門又上了鎖,還以為那段慘烈的過去重新上演。但往裡頭看去,老師就如平時無異,只是面帶疲倦的躺在椅子裡。

  不顧一切撇下所有工作、跟同事借機車火速趕來實驗室的加里,看到一切都像是往常那般熟悉,焦急的心情也逐漸冷卻下來。恢復冷靜的同時,亦察覺到室內空氣的不對勁。

  為什麼丹特會開始散發費洛蒙?

  身為教授十分信任的得意門生,加里只是點點頭,其他人便退開腳步,讓他關上門與教授獨處。

  門板堵絕了外界連結,丹特也鬆了口氣。這副模樣有些狼狽,使他並不太願意隨意展露在學生面前。但加里早已習慣,這次卻不開口責備,反而動手整理再次凌亂的桌面。

  「這次不念我呀?」丹特稍稍抬起視線,對上冷冷淡淡的加里。

  整理收拾的手突地停留在一份文件上,瞥見上頭的名字,碧色的眼眸更是暗了幾分。不等加里開口,丹特率先將那份資料收回,並放妥在抽屜中:「今天的打工幾點結束?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餐?」

  「……我去泡杯紅茶給您。」明白這些對話都是掩飾,加里就根本無法保持應有的冷靜。

  「剛才喝過了,」丹特搖頭,伸手拉住即將離他而去的戀人。「沃森泡的。」

  這樣的舉動對丹特來說有些失常。但被他人費洛蒙牽引過後,讓他偶爾想任性發洩一下。或許是他那總是多慮的戀人,考量到彼此身分與場地並不合宜,抬手將他擰著衣袖的手掌推掉:「我是翹班出來的,既然凱爾塞老師只是需要小睡休息,後續我就交給倪紘處理。」

  看著對方頭也不回地離開,丹特想加里絕對是對此感到生氣。是因為翹班趕來、發現他根本沒事而生氣?又或是他刻意用其他話題打馬虎眼而生氣?年齡差所連帶的思想與價值觀差異,說不苦惱是騙人的。

  只是這些摩擦,最終依然是得靠溝通才得以解決。想至此,丹特也稍稍反省自己應該改一改這個壞習慣。

  「凱爾塞老師。」透過加里得知大致上的情況,在盈滿辦公室的Alpha費洛蒙散去之前,並不能貿然讓其他Omega進來。所以由同為Beta的倪紘接手最適合不過。

  但就在他進到辦公室之前,丹特率先抬手制止了他:「我今天早退吧。在我說可以之前,所有人都不准進來我的辦公室,連開門都不行,懂嗎?」

  倪紘乖順的點點頭,眼神中帶著對恩師的感激與欽佩。



  OOO



  繁忙的課程結束並迎來為期兩個月的暑假。加里對此籌備多日,也期盼許久。豈料兩周前丹特的費洛蒙異常噴發,自己在應對上也過於不成熟,導致兩人關係微妙、甚至到有些冷淡的地步。

  這期間,加里也不是沒想過要向丹特道歉。但想到沒頭沒腦的道歉或許反讓對方不舒服,一時間也很難釐清當時沒來由的煩躁感。再加上打工依然沒有間斷,一晃眼就過了兩個禮拜。

  介懷著明日行程是否能夠順利、以及如何與丹特回歸以往,心不在焉的加里很快地就引來好友倪紘的關心。對方輕撞了撞他的肩膀,讓他從恍惚中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客人面前發呆,趕緊確認對方的餐點:「雞肉起司潛艇堡和大杯可樂,是您的餐點沒錯嗎?」

  客人輕哼一聲,擰著紙袋便扭頭離開。倪紘迅速結完面前的客人,並湊到加里身旁低語:「你今天早班吧?時間也差不多了,先下班吧。」

  「已經這個時間了?」在加里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店內又走入了三組客人。「我可以再待一會。」

  店裡雖增加不少暑期工讀生,但論效率還是資深的最好。光是接連不斷的訂單就讓廚房後方忙不過來,如果再讓加里正常下班,的確是無法應付這龐大的客流量。

  現實也不允許倪紘猶豫半分,當客人站在面前,他又立刻揚起業務笑容應對。直到忙碌的節奏終於看見尾聲,外頭天色早已一片深黑,也差不多迎來打烊收班的時間。

  餐廳關了燈也上了保全鎖,隻手提著黑色大垃圾袋的加里順手帶上後門。仰望灑滿繁星的黑夜,想著早晨空氣還散著霧水時,他還是第一個來餐廳開門的。

  這些日子的勞累,不就是為了明後兩日和丹特獨處?為自己的舉動懊悔、生悶氣,一昧沉默,並不會改善眼下僵直的關係。

  他滑開手機,對話依然停留在似罐頭訊息的「早安」上。扔了垃圾,夜裡四下無人,加里便垂頭專注於螢幕,一面徐緩朝著停放自行車的地方前進。

  「晚上好,希望沒打擾到您。明天見。」內心中的千言萬語,最終化為如此簡短的字句。一整天忙碌後的倦容浮出舒心的笑意,按下送出按鈕。

  夜晚靜謐使細微聲音都比往常般響亮,這也讓加里很快察覺到另一側窄巷的不尋常。仗著體格高壯無所畏懼,快步走到巷口往裡頭察看情形。畫面不出所料甚至到有些熟悉的程度──兩個面容狡黠的男人噴著刺鼻的異香,將一名嬌小的人影逼迫在牆邊。

  「你們在做什麼!」即使空氣瀰漫強烈Alpha費洛蒙,加里依然不會受到太多的影響。心虛的兩人聽見飽含威嚇的聲響,便立即撇下欺凌的對象,只想早一刻逃離,免得引來更多麻煩之事。

  這也讓明亮的月色灑落窄巷,照映在佈滿淚水、臉色蒼白飽受驚嚇的沃森身上。

  「沃森?」加里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前些日子的敵意、猜疑產生的愧疚,瞬間衝湧入懷。

  「藍道夫?」臉上的訝異比之前更多了份自然,對方的確是沒料到會在這裡遇見加里。或許是碰見熟人、又從危機中解脫,臉蛋浮上淺淺潤紅:「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我想說的。你應該知道Omega隻身在夜晚走動會有多危險?」加里無奈,今天是沃森幸運。萬一哪日誰也不在,那後果任誰也不願猜想。兩人許久未見,加里也很盡責的主動提議要送沃森回到附近的租屋處。路途上也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對不起,」沃森明白,但他其實並沒有什麼知心好友可以陪同他安全回到校外租賃的套房。「研討不小心拖得太晚了。」

  學期結束,手上若是有進行中的實驗或論文,其實還是得偶爾回校進行。加里的學業進度早在五月超前,這也使他更有餘裕可以忙碌於打工一事。但大三才加入實驗室的沃森不同,加上耳聞細胞學教授答應成為指導,就更少與他在實驗室碰面。

  因為如此,加里才鬆下戒心,並深深反省當初猜忌沃森對丹特抱有好感一事,是自己天大的誤會。

  「研討?」但他還是沒忍住詢問。畢竟暑期間還願意指導學生的教授,並不在多數。

  那回答就像是將好不容易平撫的瘡疤掀開,再次觸碰到加里不願面對的醜惡:「嗯,雖然不是專屬指導,但是凱爾塞老師答應,如果我有什麼問題都能夠去請教他。」

  丹特是十分熱心的教師。即便授課、研究已讓他忙到焦頭爛額,他依然會對課業落後的學生伸出援手。

  遙想當初他亦是如此。

  後來加里怎麼回宿舍的,已經記不太清。依稀記得沃森的臉龐是如何從驚恐轉為安定,在談論丹特時,臉上又堆了多少紅暈。沃森的費洛蒙無法控制地噴張在他的衣服、頭髮上,即便盥洗過後,加里甚至還能聞到房內飄散的餘香。

  沖淋再久的溫熱水流,亦無法洗淨內心沉底的淤泥,最終只能渾渾噩噩地睡去。



  伴著暑氣的灼熱光線穿透過窗戶,加里才悶哼著呻吟從被窩中掙扎起來。

  今天沒有打工,似乎可以再睡一會。

  實驗進度。喔對,現在是暑假。

  ──約會!

  像是腦內被投下一顆炸彈,加里全身的肌肉瞬間緊繃、從床舖一躍而下。本打算早起整理行李,在赴約時間前一小時到機場等候,看著窗外的光線,不必刻意查看時間,也明白他是完完全全地錯過班機、還放丹特一個超巨大鴿子!

  慘了慘了慘了。加里的後腦陣陣抽痛,雙手卻完全沒停下收拾的動作。此時宿舍房門傳來悠悠敲門聲響,讓急躁的他沒好氣地回應:「門沒鎖!」

  宿舍採兩人一房。與自己同住的室友喜愛社交,常常四處跑趴流連於外,鮮少回來讓加里等同一人獨占套房無異。但並不是不謹慎、常弄丟鑰匙的類型。

  飯店或許會備有沐浴用品,擦汗用的手帕跟清潔酒精……

  思考著有無疏漏項目的加里,根本無暇理會緩慢走進門的室友。直到裝有冰美式的咖啡輕碰他的臉頰,以及衣袖帶著一股醉心的風信子香氣,加里才頓時僵住身體,緩緩抬頭,望著那溫文爾雅的笑顏。

  「早啊,彼得潘。」

  「丹特……!」加里瞠目結舌,完全沒料到進來的會是他的戀人。「抱歉,我睡過頭了,我──」

  「好了,」丹特強硬地打斷加里的辯解,臉上卻掛著一絲因難得看見戀人慌忙的笑意。「把東西放下,我們去附近吃飯?」

  睡到這個時間,就算繼續按照原訂規畫走行程,也無法享受旅行的樂趣。加里知道這次的週年約會是自己搞砸了,丹特也只是顧慮他的心情,才會擺出那麼從容的態度而不是責備他。

  「……我打電話處理一下後續。」

  加里聽話地放下手裡的背包、滑開手機,準備取消機票和今晚的訂房。在對方走到房外通話的這期間,丹特環顧周遭,踏入擺設整潔到不像是兩個大男孩居住的房間。

  另一側的床鋪整齊到似乎好段時間沒有使用過,書桌上也沒有放置任何雜物。反觀加里那側,雖然東西擺放也算整齊乾淨,但多少還是能看出生活上的痕跡。電話比預期的還要快結束,待加里折回房間,就看見戀人坐在床鋪邊緣、彎著笑容:「處理好了?」

  加里突然覺得喉嚨一陣酸澀,使他無法順利地回應戀人的問話。

  「怎麼了?」丹特看出對方耿耿於懷,伸手示意要加里協助他從床鋪上站起來:「你是『沒洗澡不能碰床』派的?」

  「……我是。」加里揚起嘴角,伸手準備將戀人從床上扶起,對方卻在這時猛力一拉,讓他整個人也撲入沾滿風信子氣味的床鋪裡。「丹……?」

  丹特伸手將對方環抱入懷,親了親堆滿煩悶的眉頭,接著順著鼻樑吻至唇瓣。本想著難得趁著加里心不在焉時獲得主導,下一秒便是濃郁的玫瑰芬芳衝湧入口腔。

  厚實的身軀重疊、布料摩擦窸窣聲響,無一不煽動加里按耐已久的慾望。富有香氣的舌尖彼此纏繞,仔細舔拭齦肉與齒列,愈漸激烈的濃吻伴隨陣陣癢麻的快感,讓體內發酵出的熱意,徐緩往下體凝聚。

  就在丹特試著伸手揉捏戀人腿間漸漸膨脹的器官時,加里紅著臉、率先別過頭並推開對方:「差、差不多該走了。」

  的確,如果順勢做到最後,到時餐廳休息反而錯過用餐時機。想至此,丹特也不再勉強對方,待加里換完衣服、整理好輕便的側背包後,兩人便一同離開學校宿舍。

  似乎是考量到彼此的身分,加里一路上有意無意地放慢腳步走在戀人後頭,只有在丹特開口說話時,才會走到身旁回應。這樣並沒有達到休假放鬆的本意,正當丹特思考著該如何改善現況時,身後的加里率先出聲:「丹特有想吃什麼料理嗎?」

  對料理沒有特別講究的丹特,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頭緒,聳聳肩:「我沒什麼主意,你決定吧。」

  明白丹特這樣說,目的是為了讓他放鬆隨意。但自己已經搞砸了一次,加里是絕對不會再讓今天有任何一點差錯。考慮到戀人早上只喝了咖啡,偏重口味的料理自然是被排除在外。再者,雖然加里有從旁叮囑要規律飲食,但忙碌的戀人偶爾還是會依賴方便且快速的漢堡速食。

  很快地,加里心中浮現出一個丹特或許會喜歡的選項:「吃日式料理如何?」

  預先打電話訂好位置,兩人還有充足的時間可以悠哉漫步。現在正值暑假期間,學生們大多返鄉,周遭除了居民與遊客外,便沒什麼可能認出他們的熟人。即便如此,加里依然與丹特保持良好距離,談吐也是畢恭畢敬。

  要不是兩人都穿著便服、走在商家街道之上,丹特還以為他們是要到學校餐廳吃午餐呢。

  「就是這裡。」在確認完手機顯示的地址後,加里伸手牽住走在自己前方的丹特,提醒對方已經抵達目的地。而望見戀人微睜兩眼、靜靜地看著他,明白自己的失態並立刻鬆開:「抱歉……」

  正當丹特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加里已先踏步推開餐廳的玻璃門,與裡頭的接待員確認訂位資料。

  「藍道夫先生、兩位,是嗎?」加里點頭,接待員繼續說:「那請坐窗邊的位──」

  「不好意思,有隱密一點的位置嗎?」丹特打斷對話,臉上雖掛著淡淡笑容,卻有著不容拒絕的氣勢。見接待員愣了一下,又開口補充:「一路走來被太陽曬得有些不舒服,想坐在涼一點的地方休息。」

  「沒問題,請隨我來。」接待員重整思緒、揚起服務笑容,立刻領步走往餐廳包廂。

  室內裝潢以米黃暖色微基底,柱樑上亦擺著異國情調的配件作為點綴。酒櫃上排列著一罐罐氣派日本酒,吧檯內忙碌的師傅,則目光銳利地凝聚在砧板上的鮮魚。

  午餐時段店內已坐了好幾組客人,跟隨接待員的步伐穿越開放式用餐區後,兩人便踏入富有日本風情的和室榻榻米區域。

  「水就可以了。」坐入包廂的加里卻依然沒能放鬆身心,向服務生要了冰水解暑,便立刻轉向戀人,低頭致歉:「對不起,沒注意到你身體不適。」

  丹特愣了幾秒,才想起應該是指剛才請對方臨時更改預定位置的理由:「放心,我的身體沒事。比起這個,先來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吧?」

  有些僵硬的氣氛輕易地被丹特化解,加里也只能乖順地翻開菜單,目光率先落在前菜、沙拉的位置。品項和價位,和自己訂位前在網路上查閱並無太多差異。用餐氣氛好、價格親民,是這間日式料理高評價的主因。

  決定好前菜後,加里抬頭詢問:「丹特的主餐想吃什麼?」

  「說到日式料理,果然還是握壽司吧?」

  「生魚片感覺也不錯。」

  「那也來一點。」丹特彎起笑容,欣賞獨立且早熟的戀人,終於露出這年齡該有的純真:「加里,你的頭髮上有沾到東西。」

  聞言,加里自然地伸手順著自己的秀髮:「東西還在嗎?」

  「左邊一點,不是。」看著戀人慌忙的模樣,丹特笑意漸濃,勾了勾手指:「你靠過來,我幫你弄。」

  兩人之間隔著桌子,讓加里站起身、前傾身軀才有辦法靠近。怎知丹特伸出的手並不是撥撩前髮、而是扣住他的腦袋,當俊彥迷人的臉龐緩慢離開自己,殘留在嘴唇上的香氣才讓加里明白,這一切不過是戀人在鬧著他玩而已。

  「丹特……!」加里紅著臉、壓低聲音斥責戀人的舉動:「如果這裡不是包廂──」

  「所以我才讓服務生把我們帶到這裡呀?」若是坐在開放式的座位,加里是絕對不會有半分逾矩的行為。「決定好的話,就請服務生過來吧?」

  順利點完餐,隱密的包廂讓加里有些無所適從。畢竟丹特是他十分景仰的教師,平時兩人也鮮少私下獨處。仔細想想這樣的約會,應該是第一次也說不定。

  幸好服務生在此時送來開胃菜,很快地就讓沉默的氣氛有了破口。在丹特開口之前,加里率先拿起夾子,確保裡頭的菜葉都沾上果醋後,夾了些許到戀人的盤子中:「多吃一點蔬菜,你平時吃得太不健康了。」

  「給我這麼多?」雖然很開心加里因此放鬆了心情,但丹特還是很不滿自己的盤子堆滿綠色的蔬菜:「這樣我會吃不下主餐的。」

  加里也不過是夾了四、五片菜葉,和半顆小番茄,但看到丹特蹙眉的模樣,心裡又突然一軟:「不然多吃幾塊酪梨,萵苣就讓我吃吧?」

  達成協議後丹特也露出笑容,以輕鬆愉快的氣氛解決完沙拉後,服務生以恰到好處的速度送上前菜,也是兩人期待已久的生魚片拼盤。不久,主餐、單點一一被送上,轉眼間桌面已經放置各式佳餚。

  日式料理精緻而小巧,也因份量不大,才能夠細細品嘗每一道料理的美味之處。但整桌的餐點入肚,還是讓兩個大男人飽到有些難受。加里知道這餐是難得的奢侈,秉持不浪費的原則,努力將最後一塊日式炸雞吃入口中。

  喝了幾杯冰水及丹特喝不下的柴魚熱湯,在離開餐廳之前,加里打算先去洗手間一趟。怎知回到包廂後竟是空無一人,而戀人早已結完帳,悠哉地站在店門外等他。

  看見加里著急的模樣,丹特倒是露出輕鬆的笑容:「沒想到我們真的把這桌的菜都吃完了。」

  「這頓飯的費用,你全付了?」

  「是啊,」丹特看著那對總是炯炯有神的目光逐漸黯淡,試著緩和氣氛:「做師長的,怎麼能讓優秀學生請吃飯呢?」

  「只有這時候才像個長輩。」加里脫口而出的瞬間,立即抿起下唇。他知道這只是丹特為了緩和氣氛說的場面話,但心裡就是沒辦法接受對方不給他彌補的機會。

  戀人心裡想些什麼,丹特怎又會不明白呢?正因為是戀人、師長,才明白對一個生活拮据的學生來說,這一頓飯的負擔會是有多麼龐大。他伸手揉亂對方那過於滑順的金髮,輕笑:「平時讓你看了這麼多頹廢的模樣,就讓我當一回『長輩』吧?」

  但對方依然抿著嘴不語。

  「下周五『凱爾塞老師』會向學校請假,」丹特伸手整理加里肩上反摺的背包肩帶:「今天沒能去的地方,還有機會去嗎?」

  加里的面上一熱,微微點頭。



  為消化體內的熱量,沒有具體規劃的兩人,決定趁著微涼的午後回到大學裡散散步。走在數棵樺樹排列而成的綠蔭道路,彼此間的距離,卻比剛才離開校園時更加相近。

  突地,加里輕笑出聲。丹特亦被渲染,臉上漾起好看的笑容:「怎麼了?」

  「我只是想起,以前都是匆忙踩著自行車穿越這條路。就怕慢一步會出事。」

  聽出來戀人又拿陳年往事來揶揄,丹特彎起手肘,輕撞了撞對方的手臂:「昏倒的事情只有發生過一次吧?」

  「也是因為後來管理室特例給我備份鑰匙,才避免慘況再次發生吧?」每每抱持焦急、擔憂的心情奔至實驗室,總是看到戀人憔悴又疲倦的神情。為了成為能交付研究工作的可靠學生、以及回報丹特提拔自己的恩情,加里努力向學,終於在課業上得到不錯的成績。

  暑假結束,升上大四。是否代表這樣的生活也將結束?加里明白到現在他還是很依賴凱爾塞老師的指導,種種不安卻一直悶在心裡,不想讓戀人知道。

  察覺到加里的眼神蒙上一絲憂愁,丹特正想開口時,突然發現兩人已走到一棟熟悉的建築物前:「結果最後還是回到實驗大樓。」

  「丹特……或許我還不足以成為你的依靠。但將來某日獨當一面,那時候……」加里伸手拉住男人的手掌,力道溫柔得讓丹特不願將其甩開。天藍色的眼眸在此刻已無方才的黯然,綻著對未來的期許、以及滿溢的情愛:


  「我想跟你住在一起。」


  暖陽穿透樹葉之間的隙縫,碎成一塊塊的光灑落在肩上。握住自己的手掌傳來溫暖的熱度,聽到這種像極求婚的發言,丹特將手指纏上滲出薄汗的指縫,緩慢點頭,表示答覆。

  既然走到實驗大樓,兩人不免達成去實驗室查看培養皿的共識。考慮到大樓內設有監視器,約會裡唯一親密的牽手舉動僅持續數秒,但偶爾對上的視線卻是滿滿濃情。

  踏入實驗室後兩人不約而同踏往各自的工作檯面,丹特先是走入辦公室拿取所需資料,加里則是到培養箱前查看情況。直到戀人的步伐從後方徐緩靠近,他才轉過身,想主動詢問有無需要協助的地方。

  只是落在俊臉上的視線,很快地就被丹特手中的資料奪去──上頭鉛字註明沃森的名字,而丹特也無意隱藏。不如說,教導學生是他的本分,拿著學生的資料也是理所應當。

  「我以為你對他的指導已經結束了。」雖然加里並沒有其他意思,但說出口時,自己也感受出這句話帶著些許醋勁。

  有了剛才頷首承諾,丹特明白他與加里已無其他芥蒂:「儘管如此,只要沃森還在實驗室的一天,我就有責任教導他。」

  獲得丹特指導並不是易事。加里明白沃森的確是有能力,才得以獲得教授的青睞。眼見戀人刻意往前邁步、拉近彼此的距離,讓他不禁先認輸,偏頭閃避。

  而丹特要的就是加里這種羞澀的反應,使壞讓他嘴角微揚,也順手將資料放在旁側空曠的檯面上,刻意壓低嗓音,以成熟、富有磁性的音調,在加里耳畔邊低語:「你知道沃森喜歡的人,是你嗎?」

  這句話讓加里一愣,彷彿是要透過對方的眼神確認是否為真,沒料到的是丹特與自己的距離實在太過接近,溫潤的眼神與費洛蒙,在這一瞬間將他的目光束縛。

  「我以為……沃森喜歡的人,是你。」加里的嗓音帶了些啞,明明Beta不會受到Alpha費洛蒙的影響。但唯獨丹特,那怕是輕柔呼吸亦或溫和笑容,都能使他的身心完全順服。

  不意外的回答,讓丹特伸手撩撥對方靠在桌緣的指尖。若不是確定實驗室內唯有存放室與培養室有設置監視器,當初與對方約定好私密交往的自己,才不會這麼大膽地在工作場合與戀人調情。

  「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

  「因為……」眼前的大男孩臉頰愈發通紅,但搖曳羞怯的眼神,卻漸漸堅定:「從過去發表的論文來看,能夠明白你致力於改善Omega不平等的歧視現況。實驗室裡也是如此,丹特總是對我們抱著很高的標準,並不會因為學生性向就有偏差待遇。」

  丹特很意外會得到這麼中規中矩的回答,但他的戀人就是這樣的個性。也讓他忍不住使壞,想要對方多稱讚自己:「還有?」

  認為已經把迷人之處說完的加里,明顯頓了一下,眼神又開始飄移:「還有……」

  在加里吞吞吐吐的時候,丹特微熱的指尖已悄悄地順著戀人骨感寬厚的手背,滑至結實的二頭肌。他很欣賞對方這一年來遵守承諾、維護這段感情的正直;但也很開心,在受到如此露骨的挑撥之下,並沒有拒絕、反抗的意思。

  就在丹特的前身,幾乎要貼上激烈起伏的胸膛時,加里終於憋忍不住,輕聲開口:「……幾乎完美……又、又……性感……」

  本不願用外表這種膚淺的稱讚來回答,最後還是將內心的想法據實以告。尤其鼻腔滿是風信子清香,讓加里無法抑制地回想到之前拜訪丹特的住所時,兩人跨過界線、沉溺歡愉一事。

  當時的丹特是他從來沒見過的俊美。即使在這之前加里已經在腦海中想像過無數次,實際看到那白皙、緊實的身體曲線,便無法再多壓抑一分一秒。

  就算確信這裡沒有監視器,基於職業道德、作為教授,也不應該在實驗室裡做出淫穢之事。內心暗自希望不受費洛蒙干擾的Beta能夠率先制止;亦期待滿懷情慾的加里擁他入懷。

  加里倚在桌緣的兩手緩緩離開,轉向輕握比自己略窄的雙肩。他甚至能透過衣服布料感受到丹特的身體正燙,接著瞇起濕潤的雙眼,垂頭往微微顫抖的雙唇吻去。

  幾乎是在舌尖穿越齒列的瞬間,丹特柔軟的舌頭也糾纏了上來。加里攙扶肩膀的大手亦隨情動往下摩娑,隔著布料感受男人結實的肉軀。他們倆位置調換,背部碰上堅硬的桌面時,讓丹特忍不住因疼痛而蹙眉。

  加里很快就注意到戀人受到的痛處,但環住脖頸的雙手卻不允許他分心。隨著吻啄漸濃、唇齒碰撞,混著風信子的鼻息便陣陣噴上他的臉頰。

  「丹、特……」接吻伴隨的水聲不斷震著加里的耳膜,令他按耐不住理智,往戀人的腿間摸去。當掌心摸至微微隆起的褲襠,心裡尚存的悖德感則全數轉為昂揚的慾望。

  丹特有反應了。

  身下的戀人腰肢輕頂,刻意用隆起的褲襠摩上加里的掌心與身體,討取對方更進一步的動作。領悟性高的加里總不會讓他失望,指尖捏住拉鍊與掰開扣子,俐落地將包覆在裡頭的勃硬解放出來。

  熾熱的肉柱早已將內褲沾黏出一片混濁,加里望著過於害臊而不願看他的戀人,抬首追吻上他迷戀的雙唇。回想第一次與丹特發生關係的情況,記得手指撫過哪處會讓戀人敏感蕩漾。

  果然,隔著內褲輾壓過柔軟的會陰、鼓脹的囊袋時,往往一副從容自若的戀人,哼出煽情的呻吟:「哈啊……!」

  這樣的語調像是對這舉動給予肯定,加里使用食指與中指輕夾布料下的硬挺,徐緩撫摸至前端的同時,吸吮著丹特白皙的脖頸。

  「嗯……」或許正因為技巧生澀,一舉一動才更謹慎仔細。但太過溫吞反讓丹特難熬,最終是將兩手往加里的下褲抓去,解著戀人的皮帶與褲頭。待對方還未來得及制止,同樣硬挺的陰莖已被圈握在手掌裡。

  就算心裡扼腕──此時身處的是實驗室,而不是舒適的床鋪──血脈賁張的加里也無意停下動作,手掌滑入丹特的內褲,直接愛撫Alpha基於本能涔滿精水的性器。

  Alpha的生理構造並不如Omega柔軟,即便處於歡愛之事,交合處亦不會產生滋潤的輔佐液幫助擴張。加里將手指沾上黏液,深入臀肉,往緊緻的肛口摩去。

  「啊……!」手指擠開括約肌的動作,丹特依稀能感受到經驗尚淺的粗暴。腸肉隨呼吸收縮,緊緊吃著戀人的指頭。待腸壁確實抹上黏液,異物才從其中抽離。

  「丹特……我已經……」加里不確定這樣的狀態是否有及格,畢竟除了丹特以外他沒抱過其他人,且,第一次的性愛,幾乎是由戀人主導。

  種種擔憂讓他眉頭輕皺,換來丹特淺淺莞爾:「快進來……我想要……」

  得到進入的許可,加里忍著生理上的難受,從側背包裡翻出事前預備好的保險套。雖然不免又被丹特調侃了一番,但看著戀人為了讓他順利插入、翻轉背對,肛口不斷縮合的性感模樣,刻不容緩地將龜頭肉頂上那高翹的臀瓣。

  挺進依然持續,加里能感受到柔軟的腸肉正一吋一吋地包覆他的陰莖。直到大腿肌壓上軟肉,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丹特已將他的全部吞入。

  「唔……好脹……!」畢竟不是用來交合的器官,被加里那傲人的碩大填滿,仍讓丹特發起冷汗。他慶幸著自己是背對著戀人,否則此時蹙眉的難受模樣,肯定讓他收手不願繼續疼愛。

  「丹特的裡面……好舒服……」加里的視線已被慾火蒙上水氣,攙扶臀部的兩手掌也不自覺地使力蹂躪,在失去理智的邊緣,嘶啞著嗓,討求進一步的許可:「我……可以動嗎?」

  丹特失去平時的沉著,頻頻點頭:「嗯,照你喜歡的方式……填滿我。」

  「丹特……」加里俯身貼上戀人的背筋,遵循對方的應允擺動身軀。當硬挺的肉柱輾壓摩蹭腸壁的同時,也把一開始抹在尾端的黏液沾抹入深處裡。

  「唔、嗯……!」悶脹很快地就被痠麻取代,丹特努力從氤氳風信子的空氣裡吸取玫瑰的香氣,直到欺壓在他身上的戀人突地往深處猛力一頂,龜頭肉壓在結腸口上,讓他心頭一顫,忍不住呻吟:「──啊哈!」

  「丹特?」這呻吟有些反常,加里嚇得立即停下動作,關心戀人的情況:「弄痛你了?」

  「不是……」丹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肛口卻不斷吸附著性器,完全不像是Alpha會有的表現:「那裡……再多弄一點……?」

  戀人回眸的笑容有著讓加里心顫的撫媚,他明白那處是所謂的「敏感點」,再次擺腰抽送,讓肉體碰撞與衣服摩擦的窸窣聲響,迴盪在他們平時致力於實驗的地方。

  在陌生環境跌撞懵懂的他,唯唯諾諾地接受丹特的嚴厲教導。從最基本的資料整合、解讀文件,到實作研究、觀察記錄,一路至今。那位讓他敬慕、崇拜的嚴師,如今披散著衣衫,姿態撫媚與他求歡……這是加里做夢都不曾奢望過的事。

  親眼見過如此迷人的丹特後,加里再也無法克制自己。喉嚨深處悶哼出如野獸般的嘶吼,咬緊牙關,在加重抽送、破碎的喘息繚繞於耳時,將脹滿愛意的性器插入深處,往保險套內射入大股大股的精液。

  「哈啊!啊啊……!」在感受戀人將自己完全填滿的同時,丹特一抽抽地痙攣高潮。但即便依靠抽插腸壁得到快感,腿間的性器依然繃硬、得不到解放。

  「『結』脹起來了……」沉浸在和戀人同時高潮的幸福感之中,加里仍不忘觀察對方的生理反應。Alpha在於其他性別發生關係時,便會用陰莖根部生成的球體將生殖腔的細縫填滿。

  與Beta交往的丹特,自然是再也用不上這個Alpha特有的器官。

  「加里……」丹特的氣息依然帶著剛才激情後的紊亂,他將戀人的手掌拉至大腿邊:「幫我弄出來……」

  對這種事情不熟練的戀人,需要明示提醒才會有下個舉動。加里知道是自己不夠細心,聽到這要求還是不免屏住氣息,好一會才定神點頭,大手開始捋弄著男人垂於腿間的勃起。

  高潮後極為敏感的身體,讓丹特不禁反揪住加里的衣服,試著轉移注意力:「嗯……加里……」

  「丹特……」加里不想給戀人太大的負擔,只是將沾滿腸液的陰莖放在股間前後摩蹭,手部與此同時快速捋撫。鼻腔與唇緊貼在從衣衫中暴露的肩頸上,與剛才輕磨不同,這次是唇舌併用,在滑嫩白皙的肌膚上留下點點印記。

  「哈、啊……加……里……!」丹特弓起腰肢,身體彎成好看的弧形,在戀人掌心中抽抖的性器也如願射出注注腥濃。

  相繼得到解放的兩人喘著沉重的氣息,卻又不捨分離地啄著唇舌,眼眸裡盡是對彼此的愛戀之情。

  整理完檯面與地板滴落的淫愛痕跡,加里與丹特肩並著肩走到停車場,在戀人坐入駕駛座時,分離的寂寞空虛不禁浮現在剛才滿是幸福的俊臉上。

  車窗降下,丹特要對方彎身,鼻頭傳來些微刺痛才讓加里從恍惚之中回過神:「想什麼都掛在臉上了。」

  「……還有六天。」加里淡淡地說。

  下週五,是他們再次約好要出遊的日子。這樣一提,連丹特自己也覺得這六天漫長了起來。

  「那天早上我開車過來載你,好嗎?」

  不想讓戀人有任何負擔的加里,立即開口駁回:「怎麼能夠麻煩──」

  「一大清早的,不會有其他人注意到我們同車。況且……」丹特頓了頓,此時的氣氛,讓他明白不用笑容武裝,而是坦率一回會更好:「我也想要快點和你碰面。」

  一直以為想要與戀人分秒相處的自己,是尚未成熟的證明。所以加里站在如此優秀的丹特身旁,總是擺起獨立、可靠,不過份黏膩的姿態。然而在今日戀人的挑逗與神情裡,他深刻地意識到──丹特也跟他一樣,希望時時刻刻都與他在一起。

  目送戀人駛車離去,內心卻無過去那種令他窒息的空虛。踏著輕快的腳步折返宿舍時,恰好看見不遠處散落於地的文件。

  暑期間的校園會有這種景象並非尋常,加里張望四周,除了自己以外也沒別人,基於自身熱於助人的個性,想著,若是上頭有寫是來自哪個系上的資料,自己還能夠送還過去。

  只是當他走近並拾起後,才發現文件是來自生物科學系所──也是丹特專業、負責任教領域──的東西。

  剛才為止生科實驗室裡只有他與丹特獨處,這期間也不太可能會有學生逗留。加里不禁提起戒心,這時一個微弱的氣音隨風聲飄入耳裡。

  「嗚……」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啜泣,加里不太能確定。倘若對方是這些文件的持有者,他也希望知道對方的身分。再來是確定對方對事情了解的程度到哪,還有……告訴對方,丹特是受他脅迫,才會在學校做出這種放蕩的事情。

  距離聲音來源越近,加里心臟撲通跳得極快,直到踏入飄散一股花香的男廁、拾起文件裡最後一張缺頁,他將卡在咽喉的膽怯吞下,開口:「誰在裡面?掉在走廊的研究文件,是你的東西嗎?」

  「嗯……──」

  呻吟聲在最裡面的隔間乍然停止,沉默數秒的氣氛,被緩緩推開門的金屬摩擦聲劃破。加里快步上前,銳利的眼神卻在瞬間轉為愕然和驚訝。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看見他的摯友,滿臉潮紅、全身浸著濕汗的模樣!

  「倪紘?」加里趕緊攙扶注虛弱的倪紘,這種狀態──Omega發情反應──他再清楚不過。但就他所知,倪紘不應該會有這種情況才是。「沒事吧?抑止劑有帶在身上?」

  「沒……沒有了……」倪紘虛弱地往加里懷中磨蹭,表情十分痛苦:「口服……太慢……」

  「你還能堅持一下嗎?」加里想,這裡離實驗室並不算遠。看見倪紘悶哼的同時點頭回應,並暫時把他安置在馬桶座上,立即起身準備離開:「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找注射型的抑止劑過來。」

  加里實在沒想到他會在短時間折回實驗室,掏出教授辦公室的鑰匙,迅速地從常備醫療藥品的櫃子中拿取Omega專用注射型抑止劑。

  為了讓好友早一刻舒緩解痛,三步併兩步地跑回男廁,拆開針頭吸取藥劑,確實將裡頭的空氣排出。但在要打入的前一刻,加里頓時愣住──他從來沒有親手注射過抑止劑──只好開口尋求協助:「倪紘,我應該要打在哪裡?」

  意識逐漸朦朧之餘,倪紘努力地將衣服下襬捲起,暴露出骨盆周圍,參雜新舊針頭注射痕跡的側腰。

  確定位置後加里深吸口氣,將針頭刺入該部位,並緩緩將藥劑推入倪紘體內。注射型藥物發揮作用比口服來得快速,脹紅發熱的身軀漸漸冷卻,恍惚的意識也變得清晰。

  加里在外頭等了一陣子,終於看見他熟悉的倪紘,靦腆著笑容走出廁所。

  「謝啦……」倪紘看起來依然有些虛弱。

  對此加里搖搖頭,指了指宿舍的方向:「天色也黑了,跟我回宿舍?你這樣沒辦法回去吧?」

  回到宿舍,倪紘在盥洗身體同時,將沾滿發情分泌物的衣服清洗乾淨。折回房間,換上加里為他準備的衣服,平時就隱約看得出那高壯的身材是多麼魁梧,穿上衣褲的鬆弛感,不免讓倪紘出拳捶著加里的二頭肌洩氣。

  加里垂下視線,想說的話卡在喉嚨一直不知道該不該主動說。

  氣氛再次變得微妙,倪紘坐在床鋪邊緣,抬頭:「加里……你還記得以前我有幾天沒去打工,也沒去上課嗎?」

  經對方提起,加里才想起似乎有這麼一回事。但當時他並沒有多想,代為請假後只是當對方感冒,過幾日,倪紘又如平常那樣回歸日常生活。

  「那時候我手邊剩下的抑止劑借給別人,結果發情比預期的還要早來……」

  聽到這,加里不禁屏息。若不是剛才親眼見識到發情,他不會知道實際上Omega會承受什麼樣的苦痛。抑止劑的副作用可大可小,在倪紘側腰殘留的針孔,又代表著他承受過數次堪稱折磨的副作用。

  「總之,」倪紘說到這,喉嚨乾澀讓他不禁嚥了口口水:「那時候也很謝謝你。」

  倪紘選擇隱瞞性向,一定有他的考量。那是出於防衛自我的判斷,這個決定並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加里深吸口氣,蹲下來與對方平視:「我才是對不起你的那一個。我其實一直在跟丹……凱爾塞老師交往。凱爾塞老師拒絕不了,才……」

  如果剛才自己沒有吻丹特,他們不會做到最後;如果剛才自己有忍住慾望,他們之間的關係,便不會被第三人發現。

  加里滿腹的自責使氣氛更為沉重。雖誤撞摯友與恩師親密的場景實屬意外,但倪紘因為散出實驗室外的Alpha費洛蒙引誘發情也是既定事實,他並不想因此責備好友。

  「那份文件是老師事前交給我的數據,」若不是有些部分需謹慎確認,倪紘亦不會在暑假期間特地到校一趟:「因為老師說這周有『重要的約會』,才會需要我幫忙協助研究進度。」

  重要的約會。

  加里心頭一揪,回想起今日午後,他和丹特肩並肩走在暖陽下。破碎的光芒灑落在丹特身上,使湖水綠的眼眸更為閃耀迷人。聽到同居要求後的表情,是他見過最溫暖旖旎的笑容。

  不是因為脅迫。

  他們是兩情相悅。

  「加里,你知道我很尊敬凱爾塞老師。」同為丹特得意門生的倪紘,景仰程度並不輸給加里。「所以我不會做出讓老師傷心、難過的事情。」

  言下之意,即是答應保密交往這件事。

  但同時,也不希望加里做出任何會傷害丹特的事情。

  加里明白這個意思,再次開口:「我想修正剛才的說詞。我跟老師是真心喜歡彼此……而且,已經交往一年了。」

  「你們交往一年了?」倪紘不敢置信,又輕揮了一拳:「啊,不過我也騙你三年多,這樣就算扯平了。」

  加里咧開笑容,也坐入床鋪和友人嬉鬧:「這樣算扯平嗎?」

  「當然算。」倪紘很開心與難能可貴的朋友解開一直放在內心的結,注射抑止劑後穩定的費洛蒙也不再讓他難受,加上身處安全的環境,讓身體一陣放鬆:「哈……」

  「睡吧,」加里幫倪紘蓋好被子:「我室友不會回來,這裡只有我會在。」

  倪紘瞇著眼,在沉入睡眠之前似乎聽見加里開口向自己道謝。



  OOO



  在知曉友人的秘密後,加里再次深刻地領悟到,一個人的性向為何,本質並不會因此改變。倪紘依舊是會跟他打鬧嘻笑、主動關心照顧的好朋友。要說產生的變化,可以肯定的是,少了心中芥蒂,他們倆的友誼也比以前更加堅定。

  本以為六日的漫長等待會讓自己十分難熬,但忙碌於準備行李、重新調整行程之下,一轉眼就到了約定之日的前天晚上。

  在確認完多達十幾頁的清單品項後,加里將二十八吋行李箱上鎖,接著回頭確認背包內的盥洗用品與衣物,再來是隨身側背包內是否放了防蚊液、濕紙巾,還有──

  一旁的手機在這時響起,讓他立刻抓起,怕錯過任何丹特的來電。看見來電者寫著「倪紘」兩字,才鬆了口氣,滑開螢幕接通電話:「怎麼了?」

  幾乎是聽到加里毫無睡意、意識清晰的回應時,話筒另一端傳來倪紘的訓斥:「……雖然我有預料到,但真不敢相信!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呃,午夜三十分?」剛剛接起電話時,恰好瞄了一眼。

  「你該不會打算熬夜吧?」

  在與丹特幽會一事暴露之後,加里也坦白了當初預定的小旅行,會臨時改成在學校附近約會散步的原因。加上明天戀人要來宿舍和自己會合,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出差錯。

  不等加里回應,倪紘接著說:「睡眠不足一整天,精神不濟,萬一昏倒怎麼辦?」

  原本有自信可以熬夜整晚的加里,聽到這裡喉嚨一緊。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情,他絕對會自責一輩子!

  「你說得對。」聽到加里的語氣平穩下來,倪紘也要他放心,早上六點時會打電話幫忙叫醒他。這樣暖心的舉動也讓他心情踏實不少,點頭道晚安後,很快地倒床進入夢鄉。



  在第一聲鬧鈴響遍宿舍時,被窩中熟睡的加里馬上睜大雙眼、從夢中清醒。鬧鈴被訂在五點整,這段時間他可以重新清點行李,且有餘裕梳理打扮。

  在上次約會時,與披掛實驗白袍與襯衫正裝不同,穿著輕便服裝的丹特多了一點清新的活潑感。但無論體格或舉止,依舊彰顯出男人的成熟魅力所在……又想戀人的模樣想到出神,加里左右甩頭讓腦袋回神,並起身到洗臉台前梳洗。

  就像是一切都照計畫進行,折回房間後就接到戀人的來電,加里很快地將行李拖下樓,天色微亮的凌晨,也讓丹特正大光明地將車子停在宿舍大樓的門口。

  「早安。」丹特揚起笑容:「昨晚有睡?」

  「有,」想起友人真摯的關心,加里臉上不禁浮現笑容:「睡得很好。」

  還以為自從上次睡過頭,這次加里會選擇熬夜不睡。丹特感到意外之餘,也很欣慰對方在這部份成長了一些。他打開轎車後車廂,好讓加里把行李放進去。看見對方將行李箱橫放進去後,又接連著塞進後背包與提袋,不禁莞爾:「我們是預定玩三天兩夜?」

  「是。」加里點點頭,沉默半晌才意會到話中的意思:「行李……好像不用準備這麼多?」

  在過去,丹特數次被任派到其他州的學院專校進行演講,其中也不乏到國外旅遊、研究探討,自然而然對行李的準備拿捏合宜。但是加里不同,還有許多事情是他還未接觸、挑戰的。對於陌生的領域,做好萬全準備也是合情合理。

  他搖頭,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髮:「準備這些行李,辛苦你了。下次也讓我負擔一點吧?」

  下次。

  苦悶的表情再次揚起笑容,加里點點頭,正要隨戀人上車時,口袋裡傳來微微震動,掏出手機看見是倪紘的來電,便請丹特等他一下,轉頭接起電話。

  剛接通,另一端就傳來倪紘低沉卻帶著焦急的嗓音:「你醒了嗎?抱歉我有點睡過頭……現在已經六點十分囉。」

  「嗯,我醒了。現在正要跟老師出發。」

  「太好了。」那聲音是真心地為加里感到開心:「今天一定會很順利的,放輕鬆好好跟老師玩喔……」

  「你先繼續睡吧。」聽到那聲音越來越微弱,想必倪紘昨晚應該睡得不太好。加里掛斷電話後坐入副駕駛座,在丹特詢問之前率先開口:「倪紘打來的。」

  丹特眼睛微睜,十分意外倪紘會在這個時間點打來。坐在副駕的戀人低頭扣上安全帶,熟悉的校園景色在車窗外徐緩滑過一陣後,下定決心,向他坦白:「倪紘知道我們在交往了。」

  「是嗎?」丹特的聲音聽起來有作為師長的感慨:「那孩子也是不容易。」

  總覺得這句話含有其他意思,加里忍不住試探:「……你知道倪紘的事?」

  說到這,加里才想起,雖然他與倪紘同為丹特手下的得意門生,但論資歷,倪紘可是要比他資深許多。況且,這周丹特依舊把研究的任務交代給他處理。能被教授如此信任的學生,應該就他一人莫屬。

  丹特也恢復一貫的輕鬆,反問:「你還記得期末那周,我身體不適的那一次?」

  那天起,兩人氣氛變得有些僵硬,這他怎麼會忘記?加里臉色沉了些,緩緩點頭。直視前方視野的丹特自然沒注意到這變化,繼續說:「你覺得為什麼倪紘是選擇打電話向你求助,而不是跟管理室借鑰匙?」

  過去發生好幾次接到求救訊息、拼命趕往實驗室的情形。所以加里也自然而然地認為,是因為自己持有辦公室的備份鑰匙,所以倪紘也順理成章地向他求助。

  然而,費洛蒙異常噴發並不能與過去相提並論。

  「如果向管理室拿鑰匙,倪紘勢必得自己開門……」加里似乎想通了什麼:「所以向我求助,既可以解決問題,也不會被大家發現真相?」

  丹特笑而不語,導航也在此時響起「抵達目的地」的語音,車子平穩駛入停車格後,兩人也紛紛離開車座,踏入漫著早晨露水的清涼空氣中。

  「好舒服……」丹特遠眺一望無際的沉藍天空,層層雲朵後方透著日出的光芒,回眸對上癡迷看著他的戀人:「日出的景色很美,對吧?」

  加里覺得沾著晨曦的藍紫頭髮更美。下一秒手掌突然竄入溫暖熱度,定睛一看,才發現丹特不知不覺中牽住他的手:「丹、丹特!萬一被看見……!」

  脫口的當下亦不忘左右環顧,但即使停車場內有其他旅客,也只是忙著搬運行李,根本無暇理會他們。

  「表現自然一點,別人不會理我們的。」丹特似乎滿足於戀人的反應,鬆開手,打開後車箱將行李依序拿出:「班機是什麼時候起飛?有時間吃早餐嗎?」

  國內線的班機時間比國際線來得更有餘裕,為了再次確認,加里使用手機將信箱點開,並點頭:「飛機於八點在B航廈起飛,四十分前開始辦理登機就可以了。」

  現在時間才早上六點半左右,將行李暫時寄放的兩人便在航廈內尋找有在營業的餐廳。肚子咕嚕作響的丹特難得亮著雙眼,興致勃勃地拉著加里:「我記得B航廈有間很好吃的漢堡,我們吃那個好不好?」

  早餐吃油膩的漢堡真的太不健康了!初次看見戀人展現天真的一面,加里硬是把話吞回肚裡,任由丹特拉著自己快步朝著目的地前進的時候,看著柱樑上的路線指示愣了一會:「丹特,你走的方向是往A航廈。」

  「啊,是那一邊。」

  「我們剛剛從那邊走過來。」

  丹特臉龐蒙上羞恥的通紅,在加里淡淡地注視之下,牽上對方伸出的手:「……你帶路。」

  根據指標行走,最後迎接他們的卻是還未到營業時間、冷冷清清的店舖。

  「早上十點半才營業?」丹特看著招牌上寫的營業時間,沮喪地皺眉。「美國人不就該三餐吃漢堡嗎?」

  「那是只有丹特你而已。」加里忍不住笑出來:「吃三明治如何?隔壁的咖啡廳有開。」

  隱隱約約,加里感受到丹特已經放下教授、導師的身分,從此刻開始為期三日的旅程,他們不再是師徒關係,而是隨處可見的平凡情侶。

  對初次體驗飛機這項交通的加里來說,表現的是可圈可點。本還擔心沒有事先到機場探勘路線,會無法順利應變突發意外。但直到行程開始──丹特在自己身邊──內心的徬徨不安也被拋諸腦後,順其自然地冷靜應對,最終也成功托運、登上飛機。

  航行時間約一小時半,待飛機降落、領完行李,在櫃檯領取事先預租的車輛鑰匙後,匆忙折回大廳的候機區與丹特會合。

  就在這時,加里伸出手牽著戀人:「……我擔心你會走丟。」

  對此,丹特只是輕輕微笑,將那雙滲著汗水的大手握得更緊一些。



  踏入全美時尚精品、影視產業與觀光名勝聚集的東美洲,加里不禁睜大雙眼,看著車窗外的亮麗景色。過去丹特雖然因為業務來過這裡幾次,但現在身旁跟了一個對世界充滿好奇心的小毛頭,內心的感受又是另一層面的有趣。

  探索未知之餘,加里當然是不忘關心戀人的狀態,從側背包翻出巧克力棒,問:「肚子會餓嗎?距離午餐還有段時間,先去逛景點怕你餓著了。」

  丹特早已過了精力旺盛、需要補充大量熱量的年紀,想想他的戀人剛才忙著搬行李又時時刻刻照顧他,點頭回應:「我在開車,你餵我的話,我就吃。」

  聞言,加里很明顯猶豫了會。沉默片刻,副駕駛座傳來窸窣的拆卸包裝的聲響,接著在停紅燈的時候,巧克力棒才緩緩湊上前來:「來。」

  丹特微微前傾將巧克力棒的一小截咬下,感受黏膩的焦糖與花生醬融合的滋味,彎起眼,享受戀人故作正經卻滿臉通紅的畫面:「剩下的你解決吧,我吃這點墊胃就行。」

  明明是濃郁好吃的巧克力棒,在那之後加里卻吃得魂不守舍,滿腦都是戀人細細咀嚼、還伸舌將嘴角沾上的焦糖舔入口裡的畫面。直到車子停下、丹特拉起手剎車,他才後知後覺發現已經抵達目的地。

  導航設置的座標是一間科學中心。雖然加里知道丹特私底下會看些電影,但比起去朝聖現今流行的時尚巨星蠟像,參觀科學中心或許會是不錯的選擇。停好車、買完票,兩人已經自然而然地牽手踏入展場。

  看著導覽目錄,前往兩人都十分有興趣的太空展區。距今十年前執行完最後一次任務後返回地球的太空梭,就在此間科學中心做永久展示。

  那時候全國、甚至全世界都沉浸於這項盛舉的喜悅中時,丹特剛脫離地獄般的生活,並把生物科技研究視為最後一根稻草,拚了命地在生存與苦痛之間做掙扎。那時候的他,從沒想過未來自己會站在誰的身邊、又是給誰幸福。

  「十年前,」加里的聲音:「那時候我甚至還沒從父親逝去的心情回復過來,就必須強行振作,好成為母親的依靠。可惜最後她還是因為勞累而過世。」

  暴力與冷漠壓迫之下,年僅十歲的孱弱孩子根本無力抵抗。體會過世間的殘酷無情、貧困與父母的天人永訣,卻反過來利用那些磨練,蛻變成如今這般閃耀。

  那是過去沉浸於厭惡、仇恨的丹特,沒能做到的事情。

  「在這世上無依無靠的我,其實也在很多個夜晚裡思考……持續下去的意義是什麼?」加里將泛著冰涼的手握得更緊,並將另一隻手輕托戀人的下顎,注視著清澈的湖水綠眼眸。

  唯有幫助他人,才能稍稍感受到自己繼續活著的意義。從小在內心埋下的種子,到最後更像是詛咒纏繞內心。但就在對一切感到麻痺,無論自己再怎麼努力也看不見回報的時候──

  丹特親手包紮那些根本不會有人在乎的傷口;丹特扶持被其他同儕、教授輕視的自己。加里第一次明白,受到他人相助的感覺會是多麼溫暖。

  「因為你,」那份景仰、崇拜轉為滿溢的愛戀。「讓我覺得過去那些努力都有了意義。」

  向來對情話感到羞恥、彆扭的,應該都是比自己年幼的戀人。被那熠耀的眼神注視之下,此時丹特鮮明地感受到自己雙頰和耳根都早已發熱通紅,冰涼的指尖也逐漸恢復溫度。

  此時身旁傳來導覽人員帶著幾名觀光客路過的聲音,瞬間將兩人從甜蜜氛圍拉回現實。加里連忙清了清喉嚨,往模擬太空船的設施望去:「那、那邊有設施可以體驗發射升空,要不要一起坐坐看?」

  就在眼前的人潮移動至下個區域時,丹特稍稍墊起腳尖,在對方還未反應過來時,吮吻上加里的雙唇。看著對方的臉龐也跟自己一般通紅,才揚起笑容點頭回應:「好啊,我們走吧。」

  風信子的香氣在一瞬灌入口腔,下唇還殘留被戀人使壞輕咬的癢麻。加里不禁怨嘆現在還不到中午十二點,恨不得將行程快轉到夜晚,才能拋下一切好好享受情愛之事。

  館內有些許設施雖然是針對孩童進行設計,但實際體驗下來,加里和丹特依然感受到不少樂趣。乘坐模擬儀器、觀賞電影實境放映,接著細細詳讀因發射失敗而犧牲的太空員歷史,亦讓他們再次思忖著將來,牽住彼此的手掌又握得更緊。

  結束參觀後,兩人來到館內附設的用餐區域,放眼望去無一空席,正當丹特想要提議多等一會時,加里已將手機收回側背包內,拉著戀人的手:「我已經確認完訂位,走吧?」

  將行程全權交由戀人處理,讓丹特踏入下個景點便感到滿滿驚喜。以白色為基調的座位排列於挑高的石柱之間,不僅十分壯觀,繚繞於耳的輕音樂亦能讓身心達到放鬆的效果。經由帶位,他們於窗邊明亮的位置坐下。

  這裡的食物以健康為出發點,在普遍高熱量的漢堡中達到平衡。加里點了一道沙拉分食,接下來就讓丹特自行決定主餐。

  「我的漢堡麻煩加雙倍起司。」服務生離開座位之前,丹特向對方補充,接著把視線移回對坐的戀人,觀察他的反應。「怎麼這次這麼放心讓我點餐呀?」

  至今為止的拮据彷彿就是為了這次的放縱,加里稍稍前傾身軀,細聲低語:「因為今天得做不少需要消耗熱量的事情……」

  「你好色。」丹特彎起眼,手指輕輕勾勒著放在桌面的骨感大手。

  話裡雖意指參觀景點、步徒等等的意思,但加里也沒打算否定夜晚的部分。在服務生送上滿滿一碗薯條、洋蔥圈、沙拉與主餐後,兩人立刻抽離在桌上調情的手掌,開始享用美味的午餐。



  這趟旅遊的目的最主要是讓丹特放鬆,加里自然沒在行程裡塞入過多景點造成步調緊湊。這也讓他們更有餘裕到充滿綠意的公園散步,累了還可以向冰淇淋車購買冰品消暑,肩並肩,欣賞與熟悉環境截然不同的生活風景。

  當天空蒙上晚霞橘黃,他們駛車到加里預定的飯店投宿。看著裝潢格調十分高級的飯店,以為會住在普通旅社的丹特,終於忍不住:「我們今晚住這裡?」

  加里點頭回應,雖然一開始並不是訂這麼高級的飯店,但價錢上與這間差沒多少。所以第二次訂房時,鐵了心、決定讓丹特睡得舒服一點。

  細數機票、租車,還有今天各種飲食,都是加里拼命打工存錢換來的奢侈。在進房之前,丹特覺得必須暫時回到「長輩」的身分,與對方好好溝通:「我能感受到你十分用心規劃今天的行程,我很開心、也很感謝你。」

  戀人語氣的變化,讓加里明白丹特對此有些生氣。他只能垂著頭,仔細聆聽。

  「我不希望你為了取悅我而過度努力,甚至傷害到身體。」車輛已駛入停車格,也讓丹特放心地握住戀人的大手:「上週的約會,你過得開心嗎?」

  加里點頭。

  「無關花費多寡,兩人相處才是約會的重點。」丹特抬手,撩撥著戀人不見毛躁的滑順金髮:「而且,你不是說要和我一起住?難道未來的種種花費,你都打算一肩扛起嗎?」

  聽到這,加里亦領悟戀人的意思。他們規劃、期許的未來,應該是平起平坐、互相扶持的日子。而不是自己一昧地將痛苦吞忍,佯裝沒事。年幼喪父,又必須獨力成為母親依靠的加里,在丹特的教育之下,也漸漸學會依靠他人。

  從加里的眼神之中,丹特看出戀人在成長的道路上往前邁進了一大步。接著拉起手剎車,恢復先前的愉快語氣:「既然如此,住宿費就由我出吧?不得有異議。」

  「好。」加里看見戀人離開車座,也趕緊下車準備搬運行李。上個月過於拼命也是受倪紘好一頓責備,加里知道這次是他沒釐清學生的身分而過度努力。但邁入大四也意味著即將畢業,有穩定的工作之後,一切或許會有轉變。想至此,他再次開口:「丹特……」

  確認行李全數取出後,丹特回頭看著戀人。

  「以後……我們再一起規劃從國際航廈出發的約會吧?」

  丹特對這熱血過頭的宣言咧開笑容,伸手將加里拉入懷抱,使對方不得不兩手撐著後車箱、並垂頭與他激烈吮吻。

  辦完入房手續、領完鑰匙,進入位於八樓充滿溫和現代感的雙人套房內。透過整面落地玻璃窗,城市夜晚樣貌盡收眼底,更添一股浪漫氣氛。就在丹特欣賞高聳大廈與光點在道路上流瀉的景象時,注意到玻璃倒影正有名紅著臉的金髮男人,從後方緩步靠近。

  加里因緊張吞嚥的口水中,甚至還殘留著風信子的香味。

  剛才在昏暗的停車場,丹特倚靠在車廂上,任由他的舌尖在口腔舔拭游移。滑過齒列與齦肉,吸吮著愈漸濃郁的香氣。待那頭經過一整日四處奔走、不受控四處亂翹的藍紫捲髮沾上玫瑰香,戀人才壞心地離開他的懷抱。

  「今天辛苦你了。」

  丹特輕輕拍著放在自己腰上的大手,加里也像是終於放下整日緊戒的狀態,將臉頰蹭上戀人的脖頸,嗅著參雜汗水的風信子氣味:「你也是,一直以來辛苦你了。先去洗澡放鬆一下?」

  戀人去洗澡的期間,加里終於獲得短暫的獨處時光。他立刻解開行李箱的安全鎖,將事前向倪紘借的熱敷眼罩、肩頸按摩器及酸痛貼布依序拿出備用。而箱內最角落的潤滑液與保險套,猶豫了會,最後還是選擇不拿,畢竟明天的行程需要走上一整天的路,萬一丹特太過勞累……

  「加里──!」

  浴室那處傳來丹特的聲音,讓加里心虛地立刻將行李箱闔上,提高音調回應:「怎、怎麼了?」

  「浴室裡沒有熱水,你可以來看一下嗎?」

  到今天為止都十分順利的約會,沒想到竟然會在這時出現突發狀況!在請飯店人員處理之前,加里打算先做一次設備檢查:「丹特,我開門囉?」

  得到許可,加里也轉開門把走了進去。

  乾溼分離的設計,讓加里開門即踏入寬闊不擁擠的梳妝台前。內部白色光源搭配鵝黃石牆,讓空間明亮卻帶著舒心的柔和。而內部盥洗設備除了最基本的蓮蓬頭以外,還設有一座寬敞的按摩浴缸,沐浴配件也齊全地擺放在置物架上。

  水珠順著那一身勻稱且緊實的肌肉滴下,頭髮亦散亂於丹特白皙的脖頸與鎖骨之上。加里努力想著考試題目轉移注意,並故作鎮靜地往前靠近。

  殊不知下一秒前方就迎面噴灑出大量熱水,加里驚慌地抬手擋住水流,卻根本無法阻止被淋了滿身濕:「丹特?」

  「抱歉,是我搞錯開關。」丹特臉上的愉快笑容正是計畫得逞的證明:「難得訂這麼好的飯店,你不打算跟我一起洗澡嗎?」

  加里頓時紅了臉頰。雖然之前規畫行程時的確是有想像過,但實際太難以啟齒。既然衣服都被弄濕,丹特也毫不顧忌地將戀人拉至蓮蓬頭底下,任由淙淙水流打落在彼此熱燙的臉頰上。

  延續停車場時的激情擁吻,在加里一臉真誠說出未來計畫時,他的腦海裡並不是對此感到質疑,而是鮮明地浮現──他與加里有說有笑、在白色沙灘上漫步,欣賞遼闊蔚藍海洋──的美好景象。

  「丹特……」加里知道戀人是在向他發情求歡。正因為如此,全身都被水流浸濕、布料貼在肌膚上的感受,讓他不得不暫時從親吻中抽離:「讓我先把衣服脫下來?」

  費洛蒙不斷噴發的狀態之下,丹特的身心都已做好歡愉的準備。但他明白戀人體貼自己的心情,只好乖順地點頭,依依不捨地離開對方:「那你做好準備,再過來。」

  戀人屢屢做出引誘的性暗示,使加里的心臟撲通狂跳的聲響大到耳膜隱隱作痛,在丹特離開淋浴間前往浴缸那處時,他也用最快的速度將衣服全部脫下,並在淋浴間好好地清洗身上每一寸肌膚。

  待確實洗淨,關上水龍頭,加里垂頭看著流入排水孔的泡沫,深呼吸穩定情緒。最後屏住氣息,踏往瀰漫風信子香氣的隔間,按摩浴缸正噗嚕生成綿密的白色泡泡。

  丹特伸手,用指尖輕輕摳撩著戀人厚實的手掌。在溫度適宜的泡泡水池裸露出白皙透紅的肩頸,表情與肢體動作無一不在對拼命忍耐的加里做出攻勢。對方亦沒讓他失望,跨進浴池並屈身浸入水池的同時,兩人已自然地將臉龐湊近,延續剛才意猶未盡的濃密親吻。

  明明Alpha應該是作為強制牽引的那方,卻因加里的一舉一動而感到傾心的癢麻。正當丹特猜想自己會不會是被誘發易感期時,不斷舔吮自己的舌尖突然抽離,轉而輕啃下顎、一路連吻帶咬地在脖子上留下點點痕跡。

  「丹特……」青年嘶啞地呻吟,專注於汲取戀人的氣味,讓他完全沒留意到在泡泡和水流底下移動的雙手,下一秒,腿間半勃的肉柱便被丹特輕柔地圈握於手中。

  「看來是忍不到床上了?」

  磁性低沉嗓音震著耳膜,即使加里往後倚躺,浴缸卻足夠寬大讓丹特前移追尋上他。兩人身體之間溫暖的水流隨著貼近而微弱,待加里氣息變得粗重,腿間的性器也在水面下高高昂起。

  戀人過分色情的景象,使加里忍不住偏頭閃躲。這反讓弱點全數暴露於丹特眼前,原先輕抿耳畔的嘴唇一點一點地往脖頸肌膚落去,同時握住陰莖的手掌,亦徐緩上下捋撫著即將填滿自己的碩大。

  「加里……」已經無法分辨是羞恥還是熱水才讓身體蒙上淺淺淡紅,丹特瞄向青年因過於緊張而抓住浴缸邊緣的大手,輕聲呢喃:「你也摸我的試試看?」

  在引導之下,加里將分散注意力的方向轉移到丹特的身上。手指僅是從側腰往下撫弄,貼在自己胸膛上的男人便明顯地微微抽抖。直到腿間壓上一股熱意,才驚覺戀人的陰莖已經完全勃起。

  丹特也跟自己一樣興奮。

  這樣的感受讓他內心踏實很多,情緒也沒有剛才的緊張。反因手掌捋弄,讓有餘裕的呻吟逐漸紊亂而感到舒暢。

  「嗯……加里……!」在水中撫弄即少了經驗不足所帶來的疼痛,丹特乘上青年給予的強烈快感,環抱對方的俊臉,弓起腰肢,在浮滿泡泡的水池內解放。

  手掌有股很明顯不同於水流的注射感。過去兩次的性愛,都是自己先射精後再滿足對方。而加里望著丹特扭著結實的臀肌,臉上浮現率先高潮的羞恥暈紅,內心不可抑止地感到激動。

  趁著戀人沉浸於高潮後的恍惚,加里攙扶對方的腰肢並讓丹特坐入自己的懷抱。當後背蹭上高昂的柱體,丹特立即尋回理智,試著逃離青年的主導。

  但加里反應極快,撫上剛射精過的性器,一邊揉捏著開始膨脹的結,一邊吮吻丹特後頸上的腺體。感受到戀人在懷抱裡逐漸溫順,也讓他有機會將另一隻空閒的手滑入股間,拇指有力地撥開臀肉,中指順著溝往深處摩娑,好一會才找到不斷收縮的肛門口。

  「唔!」敏感的地方被不斷搔弄,酥麻的感覺讓丹特大腿一繃,但扣住腰身與性器的粗壯手臂卻限制他的行動,手掌一個使力撫弄,隨即讓他身體發軟,無力地依偎在加里的懷抱中。

  指尖順利地穿過括約肌,揉壓著內部灼熱的軟肉。這次加里已經充分掌握到丹特會感到舒服的地方,一舉一動都讓戀人舒服到陣陣哼吟。確定對方的身體不再緊繃,抽出手指,在耳畔旁輕聲詢問:「……可以就這樣繼續嗎?」

  丹特點點頭,將兩手撐在浴缸邊緣、稍稍抬起腰肢,感受飽滿的龜頭肉抵往肛口,並隨著放鬆身軀緩緩下沉,將粗硬的性器一吋吋地沒入身體裡。

  「呼……嗯……!」溫熱的水流讓括約肌處於極為放鬆的狀態,這次的插入並沒有過去兩次來得疼痛,丹特稍稍回頭,觀察戀人的反應:「還好嗎?」

  陰莖直接與腸肉接觸的感受加里很難形容,他從來不知道裡面的熱度會讓他意識模糊,甚至差點宣洩一波。他吃力地點頭回應,戀人也在這時擺腰刺激,雖然抽送幅度不大,但括約肌緊緊咬著根部的感受,依舊是讓加里舒服到陣陣呻吟。

  雪白泡沫在丹特泛著淺紅的背筋上流散入水面,一次次抬腰享受腸道完全被插滿的快感。此時加里的大手從水中浮出,在將泡泡抹開的同時,往前輕壓戀人的背部,在內部不斷輾磨腸肉的性器也因此欺壓上於淺處的開口。

  丹特身體一顫,還沒反應過來時,龜頭肉強行將其壓開,粗大徐徐撐滿Alpha的生殖腔。天生發育不完全的窄道被巨物入侵,恐懼隨著快感從尾椎襲上大腦,嘴巴微張卻只能吟出破碎的喘息,在加里強勢的主導之下,他只能軟著身、任由脹麻剝奪僅存的理智。

  「丹特……丹特……!」加里明白Alpha並不會懷孕,但本能性還是讓他不斷頂弄腰部,想要將生殖腔灌滿他的精液、讓丹特懷上屬於他們兩的結晶。「我想射進去……可以嗎?」

  這樣的情緒逐漸渲染到丹特的心窩,雖然多數公開論文中,都論述著Alpha受孕機率極低、甚至達到無法孕育的程度,但在大於零的機率中,也代表著懷上新生命的可能性。

  「我想要,全部……射進來……」

  丹特再次被加里拉入懷抱,滑膩的泡沫在肌膚相貼時擠壓傾流,包覆腿間硬勃的手掌也在這時快速捋弄,齒列啃咬上後頸的腺體,在讓戀人的心靈與身體受到完全的壓制與束縛時,將滿腔的愛戀全數射入生殖腔的深處裡。



  浴室依然瀰漫著費洛蒙與歡愛後的淫媚氣息,從身體滴流的泡泡從梳妝台延伸至房內鋪設的絨毛地毯,加里一手輕托著戀人貼著頭髮的濕漉後頸,一手揉捏著翹挺臀肌,一步一步地將風信子清香帶入柔軟的雙人床鋪。

  在過程中纏繞的舌尖是完全沒能分離,雄厚結實的身軀將戀人壟罩於下方,而丹特也急迫地抬起修長雙腳,將發情的Beta困在自己的懷抱:「明明不會發情的Beta卻開始發情,搞不好我真的能夠懷上孩子也說不定?」

  聽見戀人還有餘裕揶揄自己,加里扶著性器,略帶粗暴地將前端擠入仍是柔軟的肛口:「那我得更努力,成為不輸丹特的合格爸爸才行。」

  謙虛之餘亦表示丹特會是優秀的好父親,男人眼神中閃過一瞬酸處,很快地被強烈的快感所占去。

  加里一直是勤奮向學的好學生,虛心受教且舉一反三。在撐滿生殖腔的同時垂頭吸吮乳首,手部也不忘配合抽插撫摸丹特的性器。直到戀人嘴裡哼吟著再也承受不了數次高潮的熱麻,他才將堆積許久的愛意一注注地灌入生殖腔裡。



  OOO



  加里隱約記得,那是在意識到自己對丹特有好感時,偶爾會有的夢境。

  他可能是在實驗室、或是宿舍。唯一的共同點是丹特披穿白袍的底下,襯衫領帶將那結實的身軀緊緊包覆。接著他被壓上桌面、解開褲襠吸吮雄偉器官時,總是儒雅端莊的面容,則轉化為令他血脈賁張的性感表情。

  「丹特……唔!」

  與丹特的初次性愛,戀人有暗示想用嘴取悅他。不過加里過於害羞,嚴正地表示拒絕。

  他其實很想知道,舌尖舔拭莖身會是什麼樣的感受?他也很想知道,丹特實際上會用什麼樣的表情,吞吐著在他體內肆意妄為的性器?

  「滋滋……嗯……!」

  大腿突然被一股手勁輕抓,微微的刺痛與搔癢感讓加里從睡夢中清醒。然而他既不在實驗室,也不是宿舍。放眼窗外是蔚藍晴天,與富有現代設計感的櫛比高樓。房內簡約舒心的擺設與過分柔軟的加大雙人床,才讓恍惚的意識,逐漸落在披散於腿間的藍紫捲髮上。

  睡袍底下裸露出佈滿吻痕的鎖骨與胸肌,高昂且脹成深紅的肉莖則是半截被丹特吸含入嘴裡。壞事做到一半就被發現,罪魁禍首也不慌不忙地彎眼笑著,舌頭還刻意左右磨著繫帶與溝線:「呼嗯。」

  不要含著東西道早安……!加里沒想到實際畫面要比夢境色情好幾百倍。

  但在內心折騰之餘,戀人再次把陰莖往深處含入,在喉嚨完全吸附的真空感之下,揉著蓄勢待發的陰囊,果然,順著根部吸至龜頭肉的瞬間,殘留於青年體內的勃勃熱意,便全數射入丹特的口腔裡。

  宣洩完的虛軟從口腔滑出,丹特小心翼翼地將搾取的精液吞入,還壞心地伸舌要戀人看清這一切:「這個Housekeeping還喜歡嗎?」

  鼻樑傳來一抽抽的搔癢感,加里還未從這過於刺激的畫面中緩和過來,就迎面撲來陣陣風信子清香。丹特的嘴裡甚至還殘留一點淡薄的腥味,他們卻根本不在乎地伸舌甜蜜纏吻。

  待耳邊一陣身體與床單摩擦聲傳來,加里才意識到自己又把丹特壓入床鋪,準備發散重新燃起的情慾。就在此時,與這清新畫面不符的鮮豔紅點,卻奪走他的注意力。

  「怎麼會有……」加里愣住,下一秒,丹特也驚訝地開口:「加里,你流鼻血了!」

  發現血滴的來源竟是自己,加里慌忙地下床跑到梳妝台前處理。雖然戀人很是可憐,但想到流鼻血的主因是口交的模樣太過刺激,丹特還是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



  順著導航,兩人來到位於東美洲最知名的主題遊樂園所。晴朗炎熱的天氣並不減遊客的興致,遠遠在停車場就能看見門口大排長龍的購票隊伍。預想到情況的加里已事前在網路訂好票券,牽著戀人一步步踏入樂園時,表情也難掩擔憂的神情。

  昨天造訪的地點,勉強與專業領域有些相關。但今日卻是十分跳脫的夢幻遊樂園,丹特對這樣的行程又是怎麼想的?

  「加里,那台車上賣的東西是什麼呀?」

  就在對方拉著自己的手,亮著雙眼指著前方擺放著色彩鮮艷的周邊販賣推車時,加里稍稍放下內心的擔憂,一同走向前去。

  車上的商品五花八門,有縫製各式動物耳朵的髮飾和帽子,亦有上衣、背包等日常用品周邊。要是留意漫步於園內的其他遊客,便能察覺到部分遊客身上穿戴不少該樂園有關的裝飾或衣著。

  要是之前,加里對這類昂貴的東西是絕對不會有興趣購買。但踏入園區,心情也不知不覺地被渲染並融入──或許戀人開心的表情才是主因──在丹特隨手將兔耳髮飾放在他頭上時,才回過神:「丹特?」

  「店員說要穿戴周邊才可以入園,」丹特愉快地欣賞總是一臉正經的加里,配上可愛兔耳的反差模樣。「你戴這個兔耳,我就戴貓的吧?」

  在半推半就之下,丹特已結好帳拉著戀人快步離開。踏著園區內鋪列整齊的紅色地磚、越過大型噴水池後,加里才猛然回過神來:「不對,剛才讓工作人員確認票券時,我們就算入園了?」

  而丹特回頭,朝後知後覺的戀人投以愉悅的目光:「你也太晚發現了。」

  「丹特……!」面對總以逗自己為樂趣的戀人,他只能無奈地將對方拉入懷抱:「你又騙我……」

  「不這樣說的話,你不會讓我買吧?」丹特抬頭,朝戀人故作生氣的嘴角吻了上去,接著捏了捏自己的貓耳,問:「不好看?」

  超級可愛……!加里垂頭追上丹特的唇瓣,如果玩笑能讓他多看到戀人這樣的一面,他想偶爾為之其實也不壞。

  再往前行走一段距離,便能望見聳立於步道末端──整個園區中心位置──的大型夢幻城堡。以城堡為中心分化成五個不同主題的遊樂區,或許是昨天參觀過科學博物館,兩人不約而同選擇宇宙主題的區域作為首要目標。

  周遭場景也從美國鄉村主題,轉為充滿科幻未來感的景象。除了有引擎毀壞的太空船墜毀,還有穿戴齊全武裝的角色穿梭在人群之中,吸引大量的遊客目光與要求合照。

  場景從毀壞廢墟轉移到金屬牆面與步道,在排隊進入設施時,透過美術設計將心境完整地融入設定裡。最終來到隊伍盡頭,坐入數個車廂連結的設施,他們即將展開與外星未知生物冒險的刺激旅途。

  加里是第一次體驗這種設施,還不確定自己是要握著雷射槍、還是固定在身上的安全桿時,身旁傳來戀人得意洋洋的聲音:「原來是射擊遊戲。我們來比賽?如果我贏的話,『早上那個』再讓我玩一次;我輸的話,就服從你任何一件事。」

  這樣的輸贏條件,讓加里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贏還是該輸。開始行駛的車廂讓他並沒有時間猶豫太久,穿越散滿星點的隧道,車輛旁就猝不及防地迎來第一個強勁的敵人!

  在戀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加里立刻持槍對準目標,往眉間──也是最高分的位置──射去。背景音效立刻傳來敵人被擊倒的聲響,丹特揚起笑容,很快地提高注意力,加入這場激烈戰局。



  「沒想到設施都很好玩呢?」丹特悠哉地坐在沙發座上,享用熱騰騰的炸薯條,欣賞這間坐落於海盜主題區的叢林餐廳。

  踏入這間餐廳之前,加里應該也是沒料到這裡會賣些高熱量的垃圾食物──但美國的餐廳不都如此?正午的灼熱豔陽已讓丹特有些不適,他也只好妥協入座,並嘗試在菜單裡尋找些健康一點的食物。

  「我也沒想到你會喜歡剛才的雲霄飛車。」加里將丹特面前的起司沾醬與沙拉做交換,回想剛才乘坐的,似乎是全園區中最具有刺激性的設施:「吃完後要去體驗看看水上冒險嗎?」

  一來一往達成共識,亦讓用餐氣氛變得愉快。加里從沒想過在這充滿家庭聚會、友人結伴嬉鬧的場合中,他能夠與丹特這樣親密對視、有說有笑。

  在體驗完叢林川流冒險,接續找了幾個甜點餐車,品嘗著名的動物造型甜甜圈與冰棒後,天空也漸漸地昏暗下來。夜晚的園區依然燈火通明、不失熱鬧活絡的氣氛。在丹特提議下前往觀賞劇場,並且到加里不太有興趣的周邊販賣店閒晃。

  難得來這所園區,丹特也只是抱持著欣賞的態度參觀,轉頭卻望見加里站在陳列架前,蹙眉認真思考的模樣。

  「看到有興趣的東西?」丹特晃到戀人身後,自然地摟上對方。這時才注意到加里手中拿著的兔子,似乎有點眼熟。

  「倪紘滿喜歡這隻兔子的,」加里看到這件吊飾後,才驚覺這隻兔子正是好友喜愛的系列周邊。至今受到對方不少幫助──就連與丹特交往這件事也是──所以想送點小禮物,表達自己的一點心意。「我想挑件禮物送給他。」

  為了避免買到好友既有的東西,加里特地向店員詢問推薦商品。店員不免業務性質地推銷一番,在加里這塊銅牆鐵壁的殺價攻防戰之下,總算是挑選到一款周年系列的兔子玩偶。

  拎著大紙袋走出商店的加里,不免覺得自己還是墜入店員設下的商業陷阱。但看到丹特滿足於自己為了殺價而多選購的商品後,還是甘願揮灑這麼一次。

  此時園區廣播響起,正好放送起閉園前遊行通知。兩人也開始動身前往遊行會經過的紅磚步道,尋找適合欣賞的位置。

  四周的店家與路燈將燈火逐一熄滅,園內撥放的音樂也變得鼓動輕快,城堡大門亦在這時敞開,園區的動物們乘著巨大花車緩慢前進,並向遊客鞠躬、感謝光臨。在這歡樂氣氛渲染之下,對即將結束的感傷也淡化不少。

  乘著煙火將黑夜散出七色光彩、音樂繚繞的氛圍下,加里與丹特緊緊相依擁吻,為今日夢幻行程,畫下完美的句點。



  退房後在市區附近觀光,中午用餐,下午乘飛機回家。原本加里是這樣預定的。

  昨日遊樂園的行程讓兩人累壞,回到飯店簡單梳洗後,鋪上床就陷入熟睡。在過於柔軟的床鋪上清醒,加里睡翹的金髮很快地在他坐起身後服貼垂下,心裡明白──畢業後他們就可不必忌諱他人的目光──但心情難免還是有些低落。

  今天下午,丹特就會回到凱爾塞教授的身分。他們不能夠再隨意牽手、隨意接吻,更別提親密做愛。

  看得入迷的睡臉,似乎是感受到灼人的視線緩緩睜開。丹特有些驚訝戀人用這麼哀傷的眼神看自己,下一秒揚起笑容:「早安。」

  濃郁的玫瑰氣味在一瞬拂過鼻腔,棉被底下的身軀交疊,布料磨蹭隨之讓肌膚散出熱燙的溫度。丹特任由這粗暴的吮吻索取,甚至主動將戀人的大手帶往自己腿間半勃的性器,討求更多撫弄。

  彷彿與彼此分離一秒鐘即會窒息,加里柔順的金髮垂於丹特的俊臉上,並用魁梧背筋將對方完全困於柔軟雪白的牢籠裡。拉開下半身僅有的內褲,飽滿的龜頭肉輕易地壓開臀肉,直直地往腸道挺入。

  倚賴前日的擴張還是有些勉強,丹特不禁蹙眉悶哼出疼痛呻吟,卻很快地被加里過於強勢的舌吻所蓋去。性器被灼熱的肉壁包覆,更讓加里瘋狂,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擺腰往深處猛烈頂進。

  「加里……輕一點……啊!」就在下腹感受到一股熱流注入,丹特亦揪緊腳趾,在加里懷中迎來高潮。

  對方沒有回應──似乎假裝沒聽到──手部動作雖沒剛才那般粗魯,在腸道裡的陰莖卻絲毫沒放緩抽送的速度。加里明白丹特的敏感位於何處,手掌也毫不猶豫地揉上腿間的翹挺,垂頭嚙咬戀人通紅耳廓的同時,以手部捋弄龜頭肉,給予雙面快感的刺激。

  一早就迎來如此強烈的感受,丹特想要扭身掙脫,卻發現加里的舌尖又再次順著臉頰輪廓鎖住他的唇舌。脹大的結也被戀人圈握在手心,這樣無論身體與心靈完全被掌控的感受,終究還是讓他折服。

  身下的男人少了掙扎,使加里開始做最後的衝刺。他微弓腰身將臉龐貼在丹特的懷抱裡,聽著繚繞於房內的急促喘息與呻吟,將陰莖每一下都撞得又猛又深。

  「加里……真的不行……太激、啊哈!」

  「呼嗯……丹、特……!」在熱意堆積來到極致,大腦幾乎因缺氧一片空白,加里哼出痛苦的喘息,將愛意全數射入結腸裡。

  畢竟不是承受精液的部位,隨著虛軟性器滑出腸道,大量濃稠也隨之涓流出來。加里依舊沒將自由還給丹特,搓著戀人射在手心裡的精液,並隨之抹上依然高昂的莖身,給予再一次的挑逗。

  「呼嗯……加里,今天的……行程呢?」

  丹特明白戀人並沒有給予他射精後緩和的時間,紅著臉小心詢問。就在迎來纏人的索吻之後,加里總算是恢復一點點他熟悉的模樣:「昨天的太空射擊,我贏了。所以希望你能讓我任性一次。」

  這種事情,其實不需要特地請求,丹特也會笑著答應的。但這樣悶不吭聲把他壓倒、沒有擴張就強行插入,對加里來說的確是非常脫序的行為。或許也因為恥於開口的個性,才讓他藉此勇敢要求吧?

  聞言,丹特刻意將腿反勾上戀人的小腿,在床鋪上僑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點點頭:「當然,願賭服輸。只是……」

  下一次,想要你射在生殖腔裡。

  在退房前的四小時內,加里是拚勁全力完成戀人的要求。



  OOO



  付完延長的時數並完成退房手續,恢復冷靜的加里已重拾精神,清點行李並在機場內進行還車手續。身體還殘留著猛烈性愛餘韻的丹特,神情恍惚地坐在機場大廳,盯著他們的班機顯示「正常起飛」的跑馬燈字樣。

  「差不多要去登機門了,」加里明白戀人現在走路有些吃力,連忙趕回來攙扶對方:「丹特?」

  「抱歉。」丹特回過神,淺淺笑著:「走吧。」

  他似乎有點明白加里的心情。想要在這所剩不多的時間做最後掙扎,用盡最後一分一秒享受兩人能夠無畏他人眼光的恩愛和甜蜜。

  兩小時後,他們則會恢復教授與學生的身分,必須緊閉門窗才能獲得自由呼吸的空間。就連到私人住所拜訪,也得留意有無他人發現。

  在嘗過這樣自由相愛的三天兩夜後,他們又如何回到擔憂掩飾的生活?

  「丹特?身體不舒服?」加里的聲音讓丹特再次回神,眨了眨眼,才發現身處飛機座艙的他,不知不覺間,已將整個人倚靠在戀人的肩膀上。

  與其開口回應,不如把握最後的時間讓對方理解自己的內心。輕輕托住戀人的下顎,將風信子清香推入帶著玫瑰氣味的口腔。好一會,丹特才依依不捨地鬆開:「畢業典禮……還有好久。」

  理解剛才戀人一連串異樣的反應,全都是向自己撒嬌的證明。加里努力嚥下一瞬在體內膨脹的熱意,輕撫丹特的頭髮,讓他再次安穩地靠躺在肩膀上。

  兩人的後頸,隱約帶著激情時彼此嚙咬的刺痛。雖然無法做到真正的標記,但銘刻於內心的感情,卻要比任何形式的記號還要來的深刻與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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