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烙印於記憶中的火花

方案:保底萬字-3

委託指定概要:
夏季花火節(お盆)、野戰

雜談:
抓住夏天的尾巴(?),寫了花火節&應景的八月お盆假期✨
難得可以寫到浴衣PLAY真的好興奮😳




  儘管若葉有時會抱怨別邸內太過沉悶,但迎來離開圍牆遠赴他處的日子時,內心仍會湧現滿滿焦慮和不安。轎車座椅的皮革氣味刺鼻,厚重和服又壓得他喘不過氣。想著隨口編個理由要忠一郎帶他回家的衝動,與久違能夠與父親見上一面的心情交戰。就在下定決心命令男人折返時,才發現窗外景色停留在一扇莊重氣派的木造大門前。

  「少爺,近衛本邸到了。」車門被忠一郎開啟,手邊卻不是少年熟悉的輪椅,而是兩支木質拐杖。他皺緊眉頭,對此物的厭惡感表露無遺。反觀對方早已習慣這樣的情緒,不在乎褲管會因此沾上沙土,單膝跪在主子面前,與他平視:「少爺,我會隨時在您身邊,無須擔心。」

  和式傳統建築不同於別邸的洋式住宅,採用全木材的特殊接縫工法,百年前祖先打下基礎開始,就代代相傳保留下來。如今由本家現當家,近衛修治負責掌管。

  「近衛少爺。」

  門鎖從內側開啟後往內拉開,長時間與外界隔絕的建築也因此暴露在兩人的面前。忠一郎在若葉反應過來之前,率先轉向身著深灰籠目花柄和服的來者,屈身表達敬畏之意:「父親。」

  京之助的視線輕輕落在小兒子身上,對於忠一郎服侍少爺的態度舉止甚是滿意。不過基於時機,還是得開口糾正:「工作期間,你應該要稱我『本多總管家』。」

  「是,抱歉……總管家。」直到聽見父親應聲,忠一郎才緩緩把頭抬起。連忙讓少爺握穩拐杖,並確實把靠墊夾在兩邊的腋下:「少爺,請您慢慢來。」

  「我自己可以。」不習慣使用拐杖這項輔具的若葉,如果沒有外人在場,一定全盤發洩在他的忠僕上。但現在身處本家大門前,他仍有身為下任近衛繼承人的自覺與尊嚴,站穩腳步,從車座起身:「本多叔叔,阿姨還好嗎?」

  「託少爺的福,內人一切都好。」京之助揚起嘴角,眼神中多了些柔和:「她常念著忠一郎,就怕沒把少爺照顧好。如果有機會造訪寒舍的話,內人一定會很高興的。」

  在一旁聆聽的忠一郎臉上不禁浮出尷尬的紅暈,連忙出聲打斷寒暄:「總、總管家……」

  長時間站在門外確實有失禮儀,加上若葉體力本就孱弱無法長時間使用拐杖。京之助明白兒子的暗示,將門板推至全開,退後三步引導:「天氣炎熱,少爺先進屋享用消暑的甜點吧?」

  「好。」若葉點點頭,瞄了後方一眼,忠一郎立即跨步走到少年身旁,伸出手臂取代堅硬且沒有溫度的輔具,協助對方走入宅邸。

  無論忠一郎來本家幾次,都對於前院的造景嘆為觀止,父親常說庭院就是地位與領導者的象徵,利用綠地與砂石營造出嚴肅與柔美的反差;池水和盆栽則是隱喻當家主的品味與審美。可惜若葉向來對這些造景毫無興趣,從進門時,目光就一直飄向坐落在書殿造後方的主屋寢殿造。

  「沒想到小少爺有乖乖使用拐杖呀?」與這幢百年歷史莊嚴建築相違的輕佻語調突然傳來,讓若葉與忠一郎的視線一同落在前方不遠處。對方彎起細長鳳眼、浮誇地側身彎腰,略過前方引領的總管家,探頭仔細觀察:「喔,結果還是人肉拐杖比較好用嗎?」

  慣於攙扶輔助,以至於忠一郎沒有第一時間放開若葉。被當作調侃話題讓他很不是滋味,冷冷問著對方:「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京之助輕咳,即時制止失禮的爭執:「老爺關心少爺的復健狀況,東條醫生才特別抽空拜訪。」

  「就是這樣。」東條踏著輕快的腳步,走到忠一郎身邊並輕拍他的肩膀。不意外惹來男人忿忿怒視:「打擾你們啦。」

  「不會。」忠一郎揚起嘴角:「連假時還留心於『我家』少爺,真是辛苦醫生您了。」

  光是從前門走到待客用的書殿造就已經虛脫無力,若葉是真的沒耐心再讓忠一郎跟不請自來的無良醫生對話下去。雖然京之助並非他的侍從,但從小看著他長大,有什麼要求自然不會推託:「本多叔叔,你說的點心先讓人端上來吧。」

  「我明白了。」京之助知道若葉的用意,對醫生開口:「東條先生,少爺等會會到寢殿造為祖先們捻香,這段時間您就先在這裡好好歇息吧。」

  若葉忍著舟車勞頓,換上不習慣的傳統和服,努力復健就為了在盂蘭盆節期間,使用拐杖在本家內行走並祭拜祖先與早夭的姊姊。拐杖末端已被忠一郎套上防止刮壞木板的橡膠套,穿越與主屋連接的長長走廊,若葉臉頰早浮滿缺氧的紅潤,瀏海也因炎熱天氣滲出的汗水糾結在一塊。

  「少爺,請讓我為您擦汗。」忠一郎取出手帕輕摁少爺的前額,注意到對方渙散的目光逐漸集中在某方。順著視線抬頭,才發現不知何時,現當家主近衛修治站在他們面前:「……老爺!」

  不苟言笑的沉穩氣質,搭配一襲灰綠色和服與深灰羽織,更顯現出與常人不同的威嚴與懸殊感。但若葉卻兩眼發亮,藏不住內心的喜悅:「父親!」

  「記得你愛棉花糖,」修治沒有移動腳步靠近許久未見的獨子,只是稍稍抬手指向隔間:「休息一會,吃完再去也不遲。」

  「謝謝父親。」若葉支撐全身的力氣,在父親與本多叔叔離開視線的瞬間抽離。身體被忠一郎迅速且溫柔地接住,睽違數月與父親說上話,他的內心還是相當高興的。

  即使自己愛吃的根本不是棉花糖。

  這炎熱的七月裡,建築內部氣溫仍相當涼爽。捨去拐杖的若葉趴躺在榻榻米上讓忠一郎按摩雙腳,一邊說著自己想吃的食物:「我想吃草莓蛋糕,那種有很多鮮奶油的。」

  「現在不是草莓的季節。」忠一郎忍耐不看在和服隙縫中若隱若現的大腿,試著集中注意力思考其他當季甜點是少爺喜歡,而且是廚房現在就能製作的選項。

  「阿忠,剛才在父親面前,我站得很穩吧?除去拐杖,應該有繼承人的架式了。」若葉注意到忠一郎加重按摩的手勁,撐起上半身,回頭:「輕一點,你是想把我揉壞嗎?」

  忠一郎手掌放鬆:「少爺這些年來忍受復健之苦,並沒有白費。」

  或許忠一郎總是慣著自己、有求必應,但對於復健與身體情況這件事,卻從來沒有說場面話騙過他。若葉望著男人綠色眼瞳,胸口陣陣發熱,殊不知那張俊臉猛然貼近,儘管很快地拉開距離,但殘留在唇瓣上的觸感,倒是讓他清楚明白──自己被襲擊了。

  「你……!」若葉瞪著忠一郎,這男人明知這裡是本家,卻不顧身敗名裂的風險貿然吻他!

  「嗯?」忠一郎恍然:「我以為少爺你要接吻。」

  「我才沒有!」若葉氣得伸手把忠一郎推開:「快扶我起來,我要去給姊姊捻香。」

  「少爺,那麼拐杖……?」

  礙於自己還在本家,否則若葉會直接命令忠一郎把那東西扔到看不見的角落去:「以為我僱用你來做什麼的?」

  「是,少爺。」忠一郎熟練地伸手攙扶若葉站起,留下一口都沒動過的棉花糖與拐杖,走往設置在主屋側室,亦是姊姊生前的寢居。

  寢居離主臥莫約隔著三道障子的距離,即便能明確感受到這附近已無他人移動的腳步聲或氣息,若葉的視線仍不自覺地望向主臥的位置。直到引領的忠一郎出聲提醒,少年才定睛於前方的木刻牌位,以及相框中,長相與自己神似的少女。

  忠一郎配合少爺的動作緩緩彎身降低高度,好讓若葉順利跪坐在座墊上。不過從頭到尾,對方緊抓他的兩手都未曾放開。只是稍稍合掌,接著開口命令:「回家吧。」

  少爺對這天期待已久,忠一郎不認為少爺這麼快就想離開:「早上您急著出門沒什麼用早膳,至少待到晚膳過後……」

  「讓你服侍,不是讓你違背我!」若葉試著不去看,這些年以來寢室內從未變過的擺設與配置;試著不去想,插著竹籤腳的茄子與黃瓜製的精靈馬後方,供奉著炙烤痕跡的棉花糖,正是姊姊生前最愛吃的東西。

  「是,我很抱歉。」忠一郎垂首表示悔意,任由若葉勞累整日後軟軟的拳頭不斷砸在身上宣洩,直到一股香甜氣味迎來,他才緩緩收緊雙臂,讓少年靠在胸膛上直到滿意為止。



  「這麼快就要離開了?」基於往年假期都會留宿幾日的若葉,突然說要離開,京之助很是訝異:「晚膳已經依照人數開始準備……」

  被忠僕小心翼翼抱入後座的若葉,厚重和服也替換成輕便涼爽的水藍色浴衣,忠一郎關上車門向父親解釋:「天氣炎熱加上拐杖移動消耗大量體力,少爺似乎有中暑不適的現象。」

  「既然如此,貿然移動不是更危險?」京之助明白忠一郎不太能違抗少爺的命令,身為總管家,或許能夠提出更好的建議勸說:「書殿造偏室外頭的庭院有種竹林,室內也比主殿涼爽。我讓人準備一些消暑的東西,至少先確定少爺的身體無恙再移動比較好。」

  父親的提議是正確的。忠一郎無法從中找出反駁點,作為掌管少爺健康與生活的貼身僕役,更不可能拿出「這是少爺堅持」來當論點。自己與父親的實力差距相當遙遠,內心敬佩之餘,更多是對於事情判斷的為難與挫折感。

  似乎是察覺忠一郎與本多叔叔交談過久,坐在車內的若葉不耐煩,降下車窗:「本多叔叔,對不起喔。難得來本家探望您,結果造成您的麻煩。」

  「少爺別這麼說,」聽見少爺出聲,京之助連忙彎腰表達歉意:「都是犬子沒時時刻刻留心您的狀況,讓您感到身體不適,我相當愧疚。我會安排涼快的寢居以及消暑的晚膳,當作微薄的補償。希望少爺您不要責怪忠一郎。」

  「不會的,叔叔的好意我心領了。」若葉彎起有些浮腫的眼袋:「我只是想回家。」

  「回家」嗎?對少爺而言,近衛代代相傳的主宅並不是「家」。長年在心思深遠的老爺身旁服侍,京之助竟一時語塞,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能在最後輕拍小兒子寬厚的背部,讓他在後天的假期早點回來,祭拜祖先並與家人享受團聚的時光。



  -



  離開寧靜住宅區後,街道明顯熱絡起來。來來去去的人們身著五顏六色的浴衣,有些人手裡還拿著蘋果糖或是白呼呼的棉花糖。忠一郎從後照鏡中注意到若葉的充滿好奇的視線,問道:「看來今年這裡也有舉辦祭典,少爺想去逛逛嗎?」

  「我只是好奇那些庶民手上在拿著什麼東西。」若葉回過頭,瞪著後照鏡中的綠眼:「倒是你,開這麼慢,回到家天都黑了!」

  再怎麼說這裡都是都市中心,每年祭典都辦得相當浩大。除了固定有的舞蹈之外,攤販與煙火絕對不會少。導致警察們紛紛出動管制交通,許多原本早上能夠行駛的路線,到了下午全被封鎖。忠一郎只好不斷繞路,試著找到可行的方向折返別邸。

  「少爺,前方道路被封鎖,沒辦法前進。」忠一郎據實以告,雖然他認為少年並不會領情。

  「沒辦法不會動腦想嗎?真的很受不了你。」若葉望向街道旁側的商店外牆,恰好張貼著本次祭典資訊與時間。長期待在郊區的別墅中,能夠接觸人群的機會是少之又少。雖然心中有些懼怕外頭大量人潮,但看見海報上寫著煙火大會,還是引起若葉相當大的好奇心。「我看你是餓昏頭沒辦法思考,先隨便找地方停車,吃點東西再說。」

  「我明白了,少爺。」

  「什麼『明白』?我是體諒你肚子餓!」若葉氣到往前挪動雙腿,伸手捏住忠一郎的臉頰糾正言論:「真是的。今天一整天就看你被叔叔念,讓我這個下任當家的臉往哪裡擺?」

  「是,非常抱歉。謝謝少爺。」

  停妥轎車,考量到行走的便利性,若葉不得不使用拐杖作為移動的輔具。他左手撐著拐杖,右手拉著忠一郎,走向祭典攤販聚集的廣場。炭火上陳列著奇怪巨大烤物、數十支串連而成的棉花糖牆,以及鐵板上被店員俐落手法不斷翻炒的麵條,明明看得懂布簾上的文字,可是這裡頭沒有一項是若葉認識的食物。

  若葉晃動男人結實的臂膀,指著方才在車子裡瞥見的東西:「我想吃那個!」

  攤販平台上,透明塑膠袋裝著已經裹好糖衣如紅寶石般的蘋果。除了蘋果之外,還有草莓、鳳梨切片等等選項。果然在看見小碗裝的草莓後,得來若葉的抱怨:「喂,你不是說現在不是草莓的產季,怎麼會有草莓?」

  「歡迎光臨!好吃的蘋果糖喔!」

  攤販招呼聲在絕妙的時機打斷若葉的責備,注意力也隨之落在眼前的蘋果糖上:「這個一支,還有草莓一碗。」

  「謝謝惠顧!」

  結完帳,若葉就迫不及待想要品嘗味道,他扯了扯忠一郎的袖管,張口:「啊──」

  手中拎著蘋果糖與草莓的忠一郎,看見少年毫無戒心地放鬆依靠,並張開小嘴向自己討食,心臟怦通鼓譟到胸腔微微悶痛。發現忠僕無動於衷,若葉又氣得罵道:「你在發什麼呆啊?我一手撐拐杖、一手扶你,怎麼有辦法吃東西?」

  「啊、是。」忠一郎拾回理智,將手指消毒完後捏起草莓糖,放入若葉的嘴巴裡。看著柔軟的臉頰肉被草莓撐到鼓起,並隨著咀嚼緩緩消退,總覺得胸腔又再度熱了起來:「少爺,合您胃口嗎?」

  「還行。」草莓本身偏酸,多虧有糖衣中和才能入口。若葉望向周邊攤販,這次視線則是落在擺滿眾多奇怪商品的攤位上。「接下來去那裡!」

  抽抽樂嗎?忠一郎順著少年指的方向望去,小時候與家人逛祭典的回憶亦浮湧出來。他的運氣向來不怎麼好,永遠只抽到前排零落的小玩具。在攤販老闆招呼下,若葉在盒子中撈出一張紙券,並交給忠一郎拆開。

  「少爺,還是您自己……」

  「要你拆,囉囉嗦嗦的。」若葉指著掛在架上的巨大絨毛兔子:「老闆,我要那隻兔子!」

  「攤位上的玩具是抽獎的獎品,有中獎的話就可以直接給你……」老闆對於若葉沒有理解抽抽樂的涵義感到苦惱。不過在忠一郎撕開紙條,露出紅色字樣後瞪大雙眼,趕緊抓住搖鈴大力晃動:「中獎啦,二獎!這位小弟中二獎!」

  堪比噪音的震耳鈴聲讓若葉頭痛,不過攤位氣氛活絡連帶他的情緒也變得亢奮,開心地扯著忠一郎的手臂,提高音量喊道:「老闆說我中獎了耶!阿忠!」

  「是、是啊!」忠一郎愣愣地點頭,並接過老闆遞上的兔子玩偶。

  忽然一個討人厭的聲音從後方人群中飄入忠一郎耳裡。

  「哇,不愧是小少爺,真厲害呢。」忠一郎與若葉幾乎是同時回頭,頭上綁著造型氣球的東條悠人,滿臉笑容,手裡揮著涼扇看好戲似的盯著他們:「小少爺有用拐杖,了不起了不起。要是哪天完全捨棄人肉拐杖就再好不過了。」

  既然不在本邸,忠一郎亦沒有做表面功夫的必要,冷冷回應:「擁有一般常識的人,在私下場合遇到應該都會直接忽視當作沒看到才是。」

  「小少爺是我的病患呀,」東條沒想到少爺的守護犬會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敵意,忍不住咧開笑容:「況且人肉拐杖個頭這麼高大,要當作沒看見也很難。」

  「我看你是羨慕我抽中大獎吧?」若葉注意到東條手腕上的塑膠手環,與攤位前排的各式商品堆裡有些相似。看出男人的本意,也讓他得意起來:「你抽中手環的時候,老闆有搖鈴祝賀嗎?」

  「哎呀,小少爺看出來啦?」東條搔搔頭,沒想到忠一郎拉著若葉,直接轉身離開:「喂,我還在跟小少爺聊天,你怎麼掉頭就走?」

  忠一郎本來不想理會,但注意到跟在後方的東條,又忍不住回頭:「請不要跟著我們。」

  「是你的意思,還是小少爺的?」東條挑眉,加快腳步:「工作場合也就算了,就連外出放鬆你也慣著對方,難怪我今早在近衛宅邸看見小少爺用拐杖走沒幾步就累成那樣。」

  這是實話。忠一郎內心裡堆積煩躁、鬱悶感,難道是因為自知理虧無法反駁的證明?面對老爺的威嚴感,他甚至無法抬頭挺胸替少爺擋在前方;面對少爺為刻有自己名字的牌位捻香,卻還只能惹對方生氣。

  他還不夠強大,只能眼睜睜看著若葉承受傷害卻無能為力。

  「……忠一……等……」

  「等、慢點……!」

  「我叫你等一下,阿忠!」

  直到走至杳無人煙的地方,少年的聲音才終於傳入忠一郎耳裡。他猛然回神,垂頭看著被緊夾在腋下變形的兔偶,以及腰帶鬆脫導致衣襟微開的若葉,石榴色的眼睛浮著水氣,緊緊攀著他的手臂:「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都不說話也不回應我!」

  自己竟然被東條激到失去理智,沒頭沒腦地把少爺帶到昏暗的地方。忠一郎趕緊跪在若葉面前為對方整衣,期間自然也受到少爺的捶打與責備:「真的很對不起,少爺。我想我真的餓昏頭了。」

  在努力跟上男人步伐的途中,若葉早就沒力氣顧及拐杖,只得緊緊攀住對方才不至於跌在地上。穿著浴衣使邁出的步伐有限,吃力地使用兩腿肌肉,穿在腳上的木屐也因此磨破腳皮,讓他痛到流淚:「我的腳都破皮了,你要怎麼賠我?笨蛋阿忠,自己跟無良醫生在那邊鬥嘴生氣,連我都可以不用顧了?」

  「少爺說得是,」忠一郎由著若葉扯弄他的頭髮洩氣,捧起掀起一塊薄皮滲血的白皙足部,掏出備用的乾淨手帕,為傷口包紮:「無論少爺要怎麼懲罰我,我都虛心領罰。」

  「好,我已經累到沒辦法走路。你想辦法處理。」若葉才不管外人怎麼看待,反正他是不會再用雙腳移動了。原以為這項無理取鬧的要求會讓忠一郎苦惱,沒想到面前的男人乾脆地轉過身,沒兩下就把他背在身上並直直站起。「喂!等……!」

  忠一郎體格本就高挑,加上被背在身後又高出一截,讓若葉輕易地就能眺望遠處熱鬧的祭典廣場,以及方才經過的眾多攤販。為了穩住重心,他摟住男人的脖頸,肌膚夾帶些微汗水與殘留的古龍水氣味混和,腦海不禁浮現出每晚與對方相依的時光。

  「少爺接下來想去哪裡?」忠一郎看見人潮漸漸往大型神社前的廣場移動,天色也逐漸轉黑,祭典即將迎來最熱鬧的時刻:「往年大家都會在神社前搭高台,圍成圓圈跳盂蘭盆舞,少爺您想去看看嗎?」

  「不要,」若葉兩手臂收緊,把鼻腔埋入忠一郎的衣領中低語:「我腳痠,幫我揉腿。」

  背部緊依的溫度淺淺地從後頸擴散至前胸,忠一郎移動步伐,走向附近有樹林與梁柱遮掩的神社後方。這間神社偏小,似乎長年無人管理,皎白月光照映出木造台階經歷歲月的腐朽與創傷。

  為避免刮傷若葉脆弱的皮膚,在讓少年坐穩之前他率先解開西裝外套並確實鋪上。接著,單膝跪在低於對方兩層的台階上,輕捧綁著手帕的足部,順著肌肉徐徐往上摩娑。

  重心一時不穩,若葉下意識地想要倚靠兩側,又旋即想到現在的自己並不是坐在輪椅上,旁邊唯有又髒又舊的木製梁柱。忠一郎留意到這個狀況,主動牽引徬徨的兩手,搭在肩膀上。

  明明對方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忠僕,托放於雙肩以至於彼此距離拉近,若葉心臟卻跳得極快,直到男人仰頭將唇瓣貼上,他才慌張地開口訓斥:「我沒說你可以吻我……」

  疲倦與疼痛使少年的態度比以往都還要柔軟,忠一郎無法忽視胸口傳來的怦通聲響。掌心隔著紬撫摸若葉纖瘦的雙腿,布料細緻絲滑的觸感透過指尖傳遞,令他想起,方才在本邸為少爺更換這身浴衣的景象。

  當指尖滑至大腿根部,觸摸到浴衣下層有個突兀的布料,忠一郎胯間的硬物抽抖,將褲襠撐出明顯形狀。慾望與理智掙扎,就算此處昏暗,也不能任意在外頭做出這種行為。

  事已至此,若葉不允許他的僕人把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鬆開捏皺的襯衫,指尖微微撥開浴衣交錯的前襟,肌膚蒸著汗水散發淡淡氣味,亦隨著縫隙飄散入忠一郎的鼻腔裡。

  熟悉的氣味灌滿肺腔,血液快速集中於腿間,忠一郎屈身將臉龐湊入少年的胸前,舌頭準確地竄入柔嫩的乳暈中,撥弄其中硬挺的乳粒。輕輕一個動作就引來男人如此大的反應,若葉揚起笑容,滿意地捲繞著不斷在懷裡磨蹭的頭髮:「聞那麼一下就迫不及待搖著尾巴撲過來,真是丟臉。我的味道好聞嗎?」

  順著舌尖撥開突出的乳頭,忠一郎以沉重的吐息取代回應,解開自己親手為若葉繫上的腰帶,膝蓋輕易地擠入並將少年的雙腿分開,手指隨之滑入其中,揉捏著包覆在蕾絲內褲中的囊袋。

  「我要你揉腿,你到底……啊!」今日利用拐杖勉強行走已經消耗若葉太多的體力,只能任由男人欺負脆弱又敏感的私密處。

  忠一郎乘著滿溢胸腔的慾望,從側乳舔至臍眼,接著捋住少年翹頂的性器,伸舌吸舔著囊袋與鼓脹的會陰。另一隻手亦沒閒著,兩指擠入殘留昨日操弄後腫脹的肛口,深入括約肌,直到抵達陣陣蠕動的柔軟處,接著刻意使壞夾緊,前列腺抽抖的觸感立即透過會陰傳遞到他的舌尖。

  「啊啊──!」若葉根本忘記自己身處於戶外,在似電流的強烈快意猛然襲上腦門時,繃緊腰肢,雙手揉著忠一郎的頭髮,腿間的嫩莖隨之解放。

  乳白一注注沾染紫髮,忠一郎不閃也不躲,反而加快指尖輾磨的動作。感受若葉縮緊肛口不斷吞吃指關節,在精液順著髮尾垂流時,伸舌將其舔入口中。他真的不討厭對方的味道。

  在忠一郎挺起身軀與自己拉開距離時,若葉望見對方褲襠內淫靡的反應,指尖在臍眼與鼠蹊部來回摩娑,揚起笑容問:「想放進來嗎?阿忠。」



  以盂蘭盆高台為中心,眾人圍繞成圈抬起雙手,踏著輕快步調擺弄著舞步。在這熱鬧哄哄且歡樂的場合中,唯有一個男人,手裡抓著拐杖,心事重重地不斷左右眺望遠方。

  「醫療輔具可不便宜呀。就算再怎麼不珍惜也別隨便扔在路邊吧?」同僚或朋友們都知道,在輕浮的外表底下,東條比任何人都還要重視他的工作與病患。所以即使是相約出來逛祭典的現在,他們也是相當體諒為了尋找腿疾病患而必須暫時跟他們分開的友人。

  東條也想盡快把撿到的拐杖還給若葉。

  「小少爺應該不會走得太遠。」沿著攤販走到人煙稀少的外圍區域,四周已無架設照明,讓旁邊老舊的神社更顯陰森。正當東條打算回頭往人潮擁擠的方向尋找時,暗處傳來一陣高亢的嬌喘聲。

  「啊……忠……!」

  不會是猜想的那樣吧?東條直覺地聯想到一種可能性。循著聲音來源緩緩走向神社,果然隨著距離拉近,交合的淫靡聲就越是清晰。伴隨每一次有勁的肉體碰撞,在濕潤腔道插幹的水聲與呻吟,無不顯現出這場性愛的刺激。繞著外牆觀察,果然望見不遠處台階上,有一道疑似小少爺的嬌小背影。

  「好深……我不要這樣……哈啊!」喘息聲來源坐在某人身上,背對著外圍,腰帶因為劇烈行為失去作用,淺色浴衣垂落並露出大半的肌膚,只得依靠袖管勉強掛在身上。似乎為了讓他安心,那人坐起身,親吻對方。「以為用吻就能打發我嗎?你越來越大膽了忠一郎。」

  「抱歉,少爺。」忠一郎伸手撈起浴衣下襬,裸露出結合的地方,接著讓若葉環抱脖頸平穩重心,兩手個別扣住腿部與腰肢,徐徐將深埋的陽具抽拔出腫脹的肛口。

  異物感褪出體外使若葉得以喘息,他任由男人啃吮著乳首,並很快地再次將腸道深處填滿:「唔、啊……!」

  昨天才被狠狠地搗弄過,這次忠一郎只需順著腸壁往上送入粗長,龜頭肉就輕易地擠入最深的結腸口。根部深埋、冠狀溝被彎口絞緊,快感瞬間竄流至若葉的四肢,大腿亦陣陣痙攣。

  「怎麼,突然……咿呀……!」若葉癱躺在忠一郎的懷裡,深至肚臍處的沉重感讓他差點失神,男人沒有給予回應,逕自地擺腰將性器一次次撞入窄小的臀肉裡。

  「阿……阿忠……!」體重下沉導致屁股將陰莖吞得更深,若葉的後髮被忠一郎輕摁,唇瓣湊近,分不清是誰先將舌尖探入對方嘴裡;只知道隨著親吻越漸濃烈,就越想沉溺在這份快感的浪潮裡。

  一道長音劃過夜空,在遙遠的高處爆炸並嘩啦灑落焰硝。根據內部填充的火藥與金屬成分比例不同,化學反應後產生五彩繽紛的火花綻放於天空。身處祭典周邊,果然比過去在別邸窗台旁觀賞來得壯觀。

  倒映於眼瞳的煙火很快地被石榴色的寶石取代,若葉噘起嘴,捧住忠一郎的臉龐,忿忿地念道:「誰准你看別的地方了?」

  煙火接連不斷在黑夜中綻放,可忠一郎卻很快地移回視線,將舌尖再次探入若葉的嘴中與其翻攪。雙臂在少年的腰上緊收,隨著浴衣下襬滑落,加快擺動的速度:「抱歉,少爺。」

  「哈啊……忠……」被操軟的肛口使男人輕易地就能將陰莖幹入深處,若葉撥開忠一郎因汗水糾纏的瀏海,親吻對方的臉頰:「好激烈……我要、去……了……!」

  「少爺,我也……唔!」忠一郎稍稍偏頭覆上若葉的軟唇,繃緊囊袋的同時將陽具一口氣送入最深。少年因劇烈快感而全身痙攣顫抖,準備往結腸口內射精時,打從心底不快的語調再度刺入他的耳裡──

  「動這麼激烈,不怕傷到小少爺的身體嗎?」

  東條提起拐杖,刻意用末端的部分戳弄忠一郎西裝褲內繃緊的小腿肌。惱人舉動讓對方瞬間虛脫,原先抱在懷裡的少年也因此往旁邊傾倒,肛口緊銜的肉柱也因此從腸壁中滑出。東條還得退後幾步,褲管才免於被體液濺到的慘況。

  沉浸在高潮餘韻中的若葉還沒察覺到忠一郎臉色不對,低聲抱怨對方怎麼沒有堅持在最後一刻射進他體內。感受到男人寬大的手掌輕輕摁住後腦勺並往懷裡壓,他才嗅到空氣中不尋常的氣味。

  「你在跟蹤我們嗎?」忠一郎視線沒從那令人厭惡的臉孔上移開,雙手不忘為少爺整理服儀。

  「態度真差。」東條嘆了一大口氣,晃著手中的拐杖:「我可是犧牲寶貴的休假時間,特地把拐杖送還給小少爺耶?」

  剛才一心想遠離對方,沒顧及到少爺跟不上步伐,拐杖想必是過程中無力攙扶落在路邊。忠一郎不甘,倔強地開口:「真是感謝您不必要的費心。」

  從對話中若葉漸漸明白自己袒胸露背的模樣,全都被復健醫師看得一清二楚。他揪緊男人的衣襟試圖把表情藏匿其中,嘴裡不忘斥責對方:「拐杖隨便放著就可以離開了!」

  「連小少爺也這麼急著趕我走啊?」東條緩步走向忠一郎的側邊,刻意傾身往若葉的方向貼近:「背對可是看不到難得的祭典煙火喔。」

  若葉忍不住氣,露出兩眼凶狠地瞪著對方:「要你多管閒事,快滾!」

  可惜這對東條來說從來都不是威脅:「那麼我們下周復健療程見,希望管家先生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太多傷害,小少爺。」

  「興致都被掃光,」惱人身影終於離開,若葉望著殘留煙硝的夜空,忿忿地拉扯腰帶好把浴衣包覆得更緊一些:「……煙火好像結束了。」

  關鍵時刻被干擾,忠一郎不是滋味。他裝作沒聽見少爺的命令,環在腰上的雙手仍沒鬆開。

  與男人朝日相處的若葉當然看得出對方漫不經心的模樣,他揪住忠一郎的衣領試圖把人拉近,卻不慎撞到上唇,趕緊壓低角度才順利地把舌尖探入對方。

  突如其來且笨拙的親吻瞬間讓忠一郎清醒,白砂糖與果酸味透過嫩舌擴散入口,讓他不禁加深吻啄好好品嘗這股味道。直到若葉喘不過氣,他們才紅著臉對視彼此:「回家吧,阿忠。」

  「是,少爺。」忠一郎應聲並重新振作,畢竟,這次盂蘭盆假期會持續到周末才結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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