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調03

　　隔天威廉起床後，感到久違的清爽及舒適。他決定在上班前做早餐來吃，而且也打算做弗雷德的份。於是他掏出手機，傳了簡訊告知對方。

　　接著先去浴室梳洗，但這份愉悅的心情卻在威廉看到鏡中的自己時徹底消失。

　　原本自己的皮膚就偏白，如今遍佈在自己頸項、鎖骨、肩膀的紫紅色吻痕更顯得可怕。昨天回家後稍微換個衣服就直接睡覺，所以威廉也沒發覺自己的身體竟然被弗雷德弄了如此慘烈的痕跡。

　　在得知威廉親自為自己準備早餐後，弗雷德一進公司就直奔秘書室。而預料中，威廉果然專注在筆電上，對於他的來訪不予理會。

　　「早安。」弗雷德小心翼翼的接近辦公桌，並指著桌上的一個牛皮紙袋說道：「這份是你幫我準備的早餐嗎？謝謝你如此費心。」

　　「……順便準備的，沒花多少心力。」威廉仍然專注於工作，而對於自己被種下那麼多草莓的事情，他還不曉得該怎麼教訓對方。

　　這時溫森突然走出辦公室，並到威廉的桌前放了一份文件在他桌上，神情愉悅地說：「高興吧，威廉！後天我們準備前往芝加哥！」

　　威廉抬起頭，困惑地看著溫森。就他所知，接下來溫森必須參加公司會議，以及應酬酒會，還有回覆上次高球場簽訂的合約，接著是以愛文斯家族長子的名義出席慈善晚會。

　　「我先聲明，我絕對不是逃避工作。」溫森看見威廉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趕緊澄清。「因為弗雷德的企劃真的很不錯，所以我也想看看他之前在分公司時參與的企劃。」

　　「那種文件……請分公司傳真過來就行了吧？現在一日快遞也很多，用不著跨越整個州去芝加哥吧？」威廉將視線移到弗雷德身上，懷疑是不是他在溫森一旁起鬨，但意料外的，弗雷德坐在一旁的等待區，大口大口享用自己幫他準備的三明治。

　　「我也很久沒去分公司了，偶爾也是要去關心一下分公司嘛。」

　　聽見溫森的理由越來越鬼扯，威廉闔上筆電，冷冷地問：「老實說到底是什麼原因。」

　　「……你不是很喜歡那邊酒店的泳池？因為你最近好像在為什麼事情煩惱，所以想帶你去抒發一下。」溫森苦笑，又趕緊補充：「但是工作我還是會做的，你就陪我過去，當作帶薪假期吧？」

　　泳池到處都有，威廉也不是特別喜歡那裡的泳池。只是多年前去的時候，和溫森在那裡游泳競賽留下美好的回憶而已。但既然溫森作為老友兼老闆都這麼體貼自己，那他也就順從溫森一次。

　　準備好基本行李後，威廉就和溫森前往位於芝加哥的分公司。

　　身為溫森秘書兼隨身服侍的威廉，雖然這趟度假並不會做太多公司上的工作，但也必須照顧到溫森的基本起居。安置好行李後，溫森提議兩人一起到泳池競賽，正當威廉要點頭答應時，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吻痕還沒完全消退，根本無法在溫森面前脫掉衣服。

　　「我肚子突然有點痛，你自己去游吧。」威廉苦笑，說：「我會請客房服務送點藥過來，如果明天沒事的話再一起游吧？」

　　「嗯，那你多休息吧！我去游幾趟就回來。」

　　看見溫森似乎沒有起疑離開後，威廉才鬆了口氣。他實在沒料到吻痕持續了快一星期都未消退，昨晚在準備行李時，他覺得吻痕變淡許多才帶上泳褲，看來現在他只能在溫森去游泳時，在房間裡消磨時間。

　　威廉利用這段空檔將行李整理好，並開始整理明天溫森所需的資料，並打開筆電處理工作。雖然溫森要自己好好放鬆、休息，但威廉覺得在工作時自己才能夠沉澱情緒。

　　就在兩份公文處理結束並發送回公司信箱後，威廉的手機響起，是溫森打來邀請他到室外餐廳用餐。

　　室外餐廳在露天泳池的隔壁，所以餐廳內有不少客人都是穿著泳裝用餐。威廉走到溫森一旁的空位，看著一臉興喜的溫森，問：「剛才游泳時發生什麼好事了？」

　　「應該說即將發生什麼好事！」溫森燦開笑容，不斷環視周圍：「原本我是在室內泳池，後來有個美女邀請我來這裡，她要先去找她朋友，等一下就會來了。」

　　溫森還不知道威廉的性向，威廉明白溫森那樣做是為他好，但他還是會覺得困擾。

　　「你現在有對象？」溫森突然問。「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失戀才那麼沮喪。」

　　自己的確是剛和男朋友分手，他完全沒料到溫森又猜中他的私事。但若是現在拒絕溫森的好意，一定又會造成更多麻煩，於是威廉擠出笑容，答應了溫森策畫的雙對約會。

　　來到陌生的地方遊玩，心情也會跟著放鬆。或許是因為周遭的人都不認識自己，行為跟言行也跟著隨興起來。雖然不會和女性有進一步往來，但威廉還真挺享受和她聊天的時光。

　　而他們假設自己是經營一家網路行銷的老闆，利用空閒到芝加哥取材兼旅遊，而那兩名女性則是剛出道的模特。當然真實性並不會去追究，因為他們都是出來放鬆找樂趣的。

　　下午四人就在街道上亂晃，隨興搭上公車去景點參觀，到了傍晚便去芝加哥最棒的餐廳用餐。當他們回到飯店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的時候。

　　威廉趁著溫森先和女伴進飯店時，婉拒了自己女伴晚上的邀約。當然被賞了一個火辣的巴掌，但比起自己的性向被溫森發現，這點小痛他還能忍受。

　　回到房裡後，溫森和他的女伴坐在陽台旁的座位上喝紅酒，看見威廉獨自回來，溫森擔心地問：「怎麼你一個人？」

　　「我人有點不舒服，就先送她回去了。」威廉苦笑，並稍微摸了自己的肚子，裝作腸胃不適的模樣。「我去外頭繞繞，順便游個泳，大概十二點多才會回來。」

　　「你身體不要緊嗎？不舒服就別游了。」溫森走到威廉面前，開始按壓著他的肚子，又問：「是這裡會痛嗎？」

　　想都沒想就編了肚子痛的爛藉口，但威廉可不想壞了溫森的興致，畢竟他都把女伴帶到房間，晚一點一定是要做愛。

　　「如果還會痛的話我就不會游了，你放心，大概是我吃不習慣酸奶油。」威廉含糊過去後，便趕緊拿著裝著游泳配備的小包離開房間，就怕溫森再質疑下去，自己又會說出更扯的理由。

　　晚上室外泳池會辦些派對，唯一能夠清靜的只有室內泳池，那是設有比賽用的分隔線，能用來訓練的泳池。威廉站在入口處，看著裡頭寬廣的空間有些卻步。正當他打算豁出去、推開門把時，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嘿！威廉？你是威廉吧？」轉過頭，一名金色頭髮的高壯男子，肩上背著一包泳具朝自己走來。「你也住這間飯店？」

　　「弗、雷德？你怎麼在這裡？」威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會在飯店裡、這個時間碰到他。

　　似乎是威廉的表情太過訝異，反而讓弗雷德有些沮喪，他抓了抓臉，回道：「老闆可是要去分公司看我以前的企劃案，身為負責人當然要搶先一天去整理資料阿。」

　　「原來如此。」

　　「話說回來，你也是來游泳的？」弗雷德稍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著威廉手上拿著裝有泳具的小包。「真巧，那我們一起來比賽吧？」

　　「……不，我要回房間了。」威廉會選在這個時間來泳池，就是不希望自己身上的吻痕被別人看見。雖然說弗雷德就是罪魁禍首，但他還是不願意。

　　「為什麼？怕游輸我嗎？的確啦，我可是芝加哥公司裡號稱海豚的男──嘿、別走啊！」發覺威廉自顧自地走遠，弗雷德不死心地追上對方，並拉住不放。「陪我游一場，我順便跟你報告一下委託進度。」

　　看見威廉放下警戒，弗雷德揚起笑容，並拉著男人走入空無一人的室內泳池。

　　進入室內後弗雷德便把入口大門反鎖，所以進到淋浴間時，東西也就能隨意擺放。弗雷德將背包放到一旁的長椅上後，就將衣服脫下。而那電影裡才會出現的腹肌又再次映入威廉眼中，讓他目不轉睛。

　　「怎麼了？難道要我幫你脫嗎？」弗雷德笑笑，看著直直盯著自己瞧的威廉。

　　「……不用。」威廉轉過身，背對著弗雷德，便開始解開襯衫的鈕扣。等到聽見弗雷德開始淋浴的聲音後，便加快手腳，將衣服一口氣全部脫掉，直奔淋浴間。

　　威廉低下頭，身上幾處的吻痕還是清晰可見。自己是不是應該在弗雷德指出自己身上的痕跡前，先好好教訓他才好？

　　「你還在沖澡嗎？不會睡著了吧？」

　　弗雷德的聲音在淋浴間裡迴盪，這才讓威廉回過神，並發現自己竟然還沒開始清洗身體。

　　「你先做熱身運動，我等等就好。」威廉一邊說，一邊開始清洗。

　　「對不起，我忘記你洗澡都需要點時間。」弗雷德繼續說：「畢竟你的習慣──」

　　「我不會在這裡做出那種事！」威廉聽得出來弗雷德在拿自己洗澡時順手清腸道的事情愚弄自己，趕緊辯解著。

　　清洗完後離開淋浴間，弗雷德在泳池邊緣認真地做著暖身操，發覺威廉走近才停下動作。

　　「比賽總是要有個獎勵，那我們要來賭什麼？」弗雷德笑嘻嘻地看著開始暖身的威廉，問：「我贏的話……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也是，這樣比賽才會更有趣。」威廉做好最後的暖身後，偏過身子，不願意讓身體正面面對弗雷德。「那我贏的話，你也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有趣！」弗雷德開心地大喊，笑得更燦爛。「先說好，這可不能跟金錢有關。我很窮的。」

　　「不要緊，我不缺錢。」威廉回報淺笑，又趕緊偏過頭看著其他地方。

　　當他看見弗雷德的跨下後，他深怕自己心裡所期望的會被弗雷德猜中。

　　比賽規則很簡單，泳式不限定，來回一趟最快者獲勝。威廉拿手的是自由式，雖然從來沒參加或任何比賽，但他對自己很有自信。

　　兩人齊聲倒數完後，幾乎是同時躍入水池裡，威廉雖然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游泳，但很快就進入狀況，碰到牆壁後十分順利地翻身回游，而就在短短十幾秒內結束賽程。

　　威廉坐在泳池邊上看著弗雷德用有點奇怪的蝶式游回來，並順利結束賽程，脫下泳帽及泳鏡，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游得還真快！」

　　「我很快就進入狀況了。」威廉伸出手，將弗雷德從泳池拉上岸，兩人肩並肩坐在邊上。「獎勵我還沒想到，所以就先保留吧。」

　　並不是沒有想到，而是威廉不知道怎麼開口。

　　「保留多久都沒問題。」弗雷德輕笑，便將嘴湊近威廉的脖子旁，飛快地輕咬了一下。

　　「你做什麼！」威廉轉過頭，瞪著笑嘻嘻的弗雷德。

　　「沒什麼，只是覺得痕跡有些淡了。」

　　「你──！別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威廉真的有些惱火，並起身準備回去清洗身體。「這造成我很大的困擾，連今天溫森邀請我來游泳，我都必須婉拒。」

　　沒錯，這件事情完全都是弗雷德的錯。交歡當然可以，但是留下痕跡是不成熟之人才會做的事情。他們是成年人，會忙於各種應酬，而不必要的痕跡只是徒增困擾而已。

　　威廉扭開水龍頭，開始將身上的池水清洗乾淨。結束沖洗後，發覺弗雷德一直都站在淋浴間外等他。臉色有點難看，但威廉是不會在這件事上對他道歉的。

　　「你要回去了？」弗雷德問。

　　「對，明天公司見。」

　　威廉拿起丟在長椅上的衣服，準備穿戴上時，手臂被弗雷德緊緊抓住。

　　「你有想過為什麼我要在你身上留下吻痕嗎？」弗雷德問。「明明不是第一次談戀愛卻還那麼遲鈍……」

　　「遲鈍？」威廉瞬間察覺到了什麼。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如果我在你身上留下痕跡，那你就不能在我以外的人面前脫衣服了。」弗雷德將威廉拉入懷中，強硬地奪走他的雙唇，舌頭直直伸入威廉的口中，貪婪地索求著。

　　好久沒被什麼人給渴望著，威廉也被這股衝擊麻痺了思緒，腰肢反射似地貼緊男人，並接受著這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