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heos 22-墮落

　　突然一陣響亮的鐘聲傳遍整座廢墟，Ｓ嘖了舌便以最快的速度朝地面降落。鐘聲仍然持續著，他們暫時躲在放棄的屋舍裡，艾利諾緊張的摀住嘴，深怕流露出一絲聲音。

　　雖然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情，但原本身體已經很難受了，聽見鐘聲後更是讓他莫名的作噁。

　　查覺到人兒的不對勁，Ｓ內心更加著急，原本想利用夜晚來隱藏痕跡，沒想到還是被那群天使發現。天堂之鐘除了警戒作用之外，鐘聲更有驅邪的效果。身為撒旦等級的他多少還能更忍受，但現在光是承受體內詛咒就快要腐爛死亡的人類──

　　「趁他們還沒查到這裡之前，我們繼續前進吧。」Ｓ牽著艾利諾的手，收起身後的翅膀，用雙腳開始趕路。

　　再走一段路後就能離開這片廢墟，而在那之後便是荒涼的空地。Ｓ心想那處應該早有埋伏，在這之前他還有些時間思考要如何應戰。此時一震颶風襲來，廢墟破舊的建材瞬間崩壞並朝著Ｓ與艾利諾飛來，已經完全收回的羽翼根本來不及張開，Ｓ用肉體緊緊抱住人兒，儘管順利張開雙翼做保護，也還是受到了破碎建材的攻擊，身上被刮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呿……」Ｓ抬起頭，望著天上兩隻有著白色翅膀的大鳥，身上的傷口在對方降落之前已經完全癒合，剩的只有破爛的衣袍以及些微的血漬。

　　對方露出看到穢物般的厭惡表情，打從心底鄙視著不知為何突然支身闖入天堂的惡魔。

　　「區區惡魔還趕跑來天堂放肆！」對方從腰際抽出短劍與匕首，對Ｓ十分警戒。

　　「哼，『天使』嗎？」看到武器便明白對方的階級，Ｓ扯開嘴冷笑，明明是最應該守護的天堂大門，如今卻指派階級最下層的『天使』來守護，看來他離開天堂的這些年來，這裡也變得十分落魄不堪。

　　似乎是無法忍受惡魔的嘲笑，拿著短劍的天使一口氣將劍刺向Ｓ，為了保護懷中的人兒，Ｓ不躲也不逃，伸出手臂迎向這一擊。而兩名天使都嚇傻了眼，看著刺入手臂的短劍，以及惡魔懷中保護的金髮人類。

　　「Ｓ！」艾利諾沒想到在Ｓ懷中重見光明後，就是看見Ｓ稍受到刺擊。短劍的刀身完全沒入Ｓ的手臂中，下一秒刀柄掉落。

　　在迎接刺擊之前，Ｓ就將手臂化為毒液，而包覆刀身的同時也將其融化。

　　發現自己的武器無法傷害眼前的惡魔，下一秒從腰際間抽出鞭子，一把捆住Ｓ與艾利諾。鞭子是來自天堂的武器，上頭多少有天使的祝福，雖然完全比不上Ｃ的威力，但多少能夠舒緩艾利諾身體的痛苦。雖然不甘願，但眼下的情況Ｓ也只能讓兩個毛頭天使綁住他們前進。

　　在天使的帶領下，他們很順利地抵達天使聖堂。這裡只能算是下層的戰況指令總部，距離更高層的宮殿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但眼前的天使最多也只能將他們帶到這裡。

　　聖堂內有幾名Ｓ沒看過的天使長，聽完天使的描述後，查覺到不對勁，讓兩名天使先行離開，又將一名天使長支開，聖堂裡瞬間充滿濃厚的天使警戒臭味。Ｓ心想該不會心裡盤算錯誤，原本是想利用天使將他們安全帶往宮殿，如果在這之前展開攻擊，他絕對是處於劣勢。

　　Ｓ以及艾利諾被帶到聖堂後，便一直跪在大堂的中央，讓天使眾們環視著。鞭子殘有的祝福隨著時間消失，艾利諾的臉色越來越桑白，冷汗幾乎將衣衫浸濕。

　　就在艾利諾倒下之後，一名熟悉的天使長緩緩走進了聖堂，Ｓ更加確信這一切都是在對方的計畫之下。對方早就知道他帶著人類闖進天堂，目的什麼對於天使來說根本無所謂──

　　天使只為了殺戮而存在，將對於天堂構成威脅的一切剷除。

　　「還以為卡邁爾早就把你殺了。」

　　陰柔美艷的外表，同時擁有男性低沉的嗓音，在曾經的熟識面前繼續佯裝也無用，Ｓ雙臂往外撐開，將纏在身上的鞭子扯斷，並開始將纏在人兒身上的鞭子鬆綁。

　　看見自己的鞭子也對這名魔鬼無效，天使眾們又產了一波騷動。但他們現在能夠放心，畢竟身為天使長的加百列已經親自到場，對方再厲害也絕對過不了這一關。

　　「我隨你們處置……前提是你讓我和卡邁爾那傢伙見一面。」Ｓ垂下頭，將逐漸冰冷的艾利諾抱在懷中。

　　「你被逐出天堂的原因不就是不向塵土屈服？如今卻願意為了塵土跪在眾天使面前？你真的是墮落地非常深阿！」

　　刺耳高亢的反諷與嘲笑在聖堂中迴盪，Ｓ垂著頭不為自己辯解，加百列說得的確是事實，而他現在除了讓艾利諾恢復健康以外別無他求。

　　笑聲停止，Ｓ緩緩抬起頭，發現一把金色長矛直直地對著自己，他扯開笑容，對於已經墮落的天使，對方是不會給自己一絲憐惜，哪怕是昔日戰友。加百列的表情是認真的，他並不在乎他來天堂的目的為何，只知道必須將威脅剷除。

　　突然一支纖細的手握住長矛的劍柄，刀鋒劃破軟嫩的皮膚流溢出鮮血。這舉動讓Ｓ與加百列之間的緊張氣氛瓦解，Ｓ不敢置信艾利諾竟然就這樣直接握住劍柄傷了手。

　　「這樣……算不算天使傷害了人類呢？」艾利諾咧開嘴，將手掌上的傷口展示在天使們面前。

　　加百列聞言瞬間刷白了臉，他收回長矛，對方的傷口的確是因為自己的武器，他們的使命就只是剷除對天堂有威脅的存在。然而深為聖主最高傑作的『人類』，幾乎是等同於聖主的存在，別說是傷害，就如同當初創世一般，天使們見到人類都是要下跪膜拜的。

　　「請讓我為您治療傷口。」加百列單膝下跪，伸出手望著人兒。

　　艾利諾眼神流露出堅定，看著像是做錯事情等待被處罰的小孩般，垂著頭等待他伸出手的加百列，說：「讓卡邁爾治療這個傷。」

　　「卡邁爾……」加百列臉色更糟，他瞄了Ｓ一眼，嘆了口氣。「老實說我們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最後一個看到他的天使，也只是看到他往某處飛去，之後再也沒看到他的行蹤。」

　　「他還能去哪？」Ｓ哼了一聲，明明是相處好幾世紀的夥伴，卻連彼此的事情一點都不瞭解。

　　「Ｓ知道他在哪……讓他帶我去。」

　　聽見人類的要求，加百列也只能答應。人類果然是不容小看的存在，從創世起他們便遵守著只在遠處守護人類的規定，人類這生物隨著演變產生了無數種可能，那些都是天使們無法理解的因果。

　　對天使們來說，人類就像是伊甸園的那棵果樹。


　　在艾利諾的幫助下，Ｓ再次張開巨大的羽翼在天堂中飛翔。他這次毫無懸念的往天空飛去，那是一切的開端，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背上的羽翼曾經是所有天使之中最茁壯美麗，卻因為違背聖主之意墮入地獄。

　　周遭的空氣逐漸凝重，連懷中的人兒都能感受到不對勁。他們逐漸往天堂的源頭接近，那是聖主存在的地方，神的傳話人所待的地方。

　　「卡……卡邁爾？」艾利諾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他緊緊抓住Ｓ的衣袍，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這座聖堂似乎經過很長的歲月，牆柱已經脆化崩壞，滿地盡是碎磚及沙塵。而地上除了沙塵，還有遍地的鴉黑色羽毛，掉落的來源，正是跪在不遠處，垂著頭沉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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