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alive：15

　　
　　平底鍋受熱均勻後塗抹上奶油，鬆軟的白吐司充分地沾上蛋液後，就放入鍋中將蛋衣煎熟。完成後灑上適量的砂糖，或是沾取一點蕃茄醬裝盤。廚房傳來的香氣讓戴那口水直流，不斷地趴在餐桌上哀號。

　　博里斯將裝盤後的吐司放到戴那面前，就看見人兒狼吞虎嚥似的將吐司塞入口中。

　　「吃不夠的話我再煎幾片。」博里斯回到煎台前，打算也幫自己做簡單的煎蛋配烤吐司。

　　昨晚戴那的身體又重組了一次，消耗了極大的體力及熱量，博里斯覺得一切都跟往常一樣，戴那仍纏著他任性撒嬌，他沒想到做完精神連結後，身體的情況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唯一在意的是，他看見了戴那的過去。

　　純潔的笑容逐漸被痛苦的背叛侵蝕，一次又一次地將他的心靈破壞殆盡。然而經歷過這麼多的傷害，再次接受與他的結合，戴那當時在他懷中，是與自己的心魔爭鬥許久，才終於點頭答應與自己做精神傳導。

　　戴那喝完柳橙汁，將空的杯子遞到博里斯面前，嘴角上揚成了好看的微笑，男人便也自然地幫男孩又倒了一杯。他想，未來的事情對他來說太過複雜，但他明白，他會珍惜戴那現在的笑容，直到死亡。

　　哨兵與嚮導的結合，意味著生死共體。大自然的物種結合交配，為的是延續後代或是傳承自身基因，只有人類以及少數哺乳類才能從中體會到美妙的快感。幾乎殘忍的給予及支配，其中一方因此死亡一點都不稀奇。

　　越是強大的物種，在繁殖這件事情上越不容易。

　　博里斯將碗盤清洗乾淨，準備自己和戴那的衣著，今天他想帶戴那去鎮上好好享受難得的假期。

　　戴那換上米色的上衣及深棕色的吊帶褲，套上白色的中筒襪及合腳的皮靴，咧開笑容看著正在鏡子前梳理灰色頭毛的高大男人：「沒想到竟然偷偷準備了這麼可愛的衣服？」

　　「是維托麗準備的，等等出門也會多買幾件你的衣服。」博里斯慶幸當時維托麗將這些衣服交給他的時候，他有記得順便帶回家。否則現在男孩的衣服幾乎都被自己撕爛，或是沾滿血以及精液，根本無法讓戴那繼續穿著。

　　將大門鎖上，博里斯幫戴那開了車門，接著自己也上車準備發動引擎。隨著車子發動響起電台撥出的藍調樂曲，戴那抬頭看著專注前方車道的博里斯，內心一股溫暖在發酵。

　　已經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在不斷的自我懲戒及毀壞，他早已失去感覺，麻痺於欺騙及死亡，而早晨的暖陽灑落在博里斯及他的身上，此時此刻戴那以為他身處的地方是天堂。

　　大概是內心的幸福感湧溢，博里斯將大手放在戴那蜂蜜色的頭髮上，並且狠狠地揉亂。

　　「好好想要買什麼吧，等等要去大賣場。」

　　戴那咧開笑容，接收了這份幸福。


　　抵達了賣場，戴那便迫不及待地想逛玩具區，博里斯拿他沒轍，於是推著手推車追在戴那身後跑。玩具區域頗大，不少孩子興奮地挑選玩具，而戴那也是其中一員。

　　博里斯看著戴那拿著疑似最近流行的跑車機器人，似乎對於這類型的玩具很有興趣。

　　「想要這個？」博里斯問。

　　「只是覺得很新奇，從來沒看過這種玩具。」戴那看著盒子背後的簡易玩法說明，雙眼發亮將盒子遞到博里斯面前，說：「你看，這個竟然能從手臂發射出飛彈，好帥氣！」

　　博里斯揚起嘴角，現在的戴那就和其他的孩童沒什麼兩樣。其他孩子也是開心地從架上挑選著現在最流行的玩具，或是彼此討論著什麼玩具比較好玩。

　　戴那看著博里斯，想起博里斯並沒有一個正常的童年，他抓緊手上的玩具盒，開始瞪著雙腳大跳，接著高分貝尖叫：「買給我！我要這個！買給我！我不管！」

　　對於人兒突然的歇斯底里，博里斯整個人愣在原地，賣場裡的眾人立刻投往看著可疑人士的眼神，畢竟博里斯有著一頭特殊的灰髮，體型又跟棕熊一樣高大，而現在幾乎快要在地上打滾，不斷尖叫哭鬧的小孩，怎麼看都覺得奇怪。

　　「喂……戴那，你在做什麼？」博里斯尷尬地看著戴那，但人兒出軌的舉動並沒有因此停下。「大家都在看我們，快點停下來！」

　　「買給我！我想要這個！」戴那蹶起小嘴，就只差淚水攻勢。他搖著小腦袋，用可憐兮兮的語調說：

　　「每天晚上都在我體內發射──」「走吧！我們去結帳！現在！立刻！」博里斯趕緊摀住戴那的嘴巴，抓著戴那及玩具拋下推車直奔結帳櫃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該看看你剛才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天阿，我早就想試試看了！」

　　博里斯無力虛脫靠著方向盤，無奈地看著戴那停不住的大笑。他都差點忘記這小鬼以整他為樂，個性惡劣又很任性。他又嘆了一口長氣，剛才那間大賣場短期之內是沒辦法去了，偏偏這間是離家裡最近的賣場，再遠一點就要到鬧區。

　　更慘的是，剛才那盒玩具不僅是最新最流行的，價錢也是頗貴。為了早一刻離開賣場，博里斯順手就拿了現金結帳，現在不僅把今天的預算全部花光，還沒有把應該買的童裝買齊。

　　「真搞不懂你！」博里斯看著笑出淚水的戴那，氣憤的說：「這一點都不好笑，我可能有好幾年都不能來這間賣場了！」

　　「因為博里斯是笨蛋嘛。」戴那笑笑。

　　這笑容博里斯記得，那時也是像今天一樣好的天氣，收音機撥放著有些鬱悶的曲調，人兒笑的哀傷，似乎是用近乎瘋狂的舉動掩飾內心的惆悵。他想，即使彼此做了精神連結，交換了誓言，他也永遠不會看透戴那的內心在想什麼。

　　在這副只有十歲的身軀，經歷了將近五十年的折磨，所有自殘所留下的傷痕，都能因為能力而復原。但是在心裡留下的傷痕，才是更難以痊癒的部分。戴那透過這些行徑讓自己揚起笑容，而那笑容，像是麻藥，暫時麻痺痛苦不堪的心靈。

　　當博里斯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彎下龐大的身軀，親吻著坐在副駕駛座的戴那。兩人的唇瓣緩緩分離，他聞到一股清淡的花果香。下一秒，戴那揪住自己的衣領，讓兩人的唇再次貼上，這次他感受到戴那的舌頭狠狠地入侵，吸吮著自己的舌與唇。

　　花果香越來越濃郁，博里斯也十分享受在與戴那的深吻中，臉頰也裂開線型傷口，此時戴那將他推開，問：「現在就插入？」

　　博里斯粗喘著氣息，看著把自己的精神體引誘出來又擱置在一旁的男孩，再次體會到對方的個性真的不是普通的惡劣。他發動引擎，轉頭查看後方車道並且小心翼翼地將車往後退。

　　「不，我們回家。我可不希望車上沾到任何精液或是血。」

　　像是想起了什麼，博里斯補充道：「還有，你在賣場大鬧的事，我還沒氣消。」

　　「我知道。」

　　戴那又笑了幾聲，讓博里斯深深覺得自己真的拿這小鬼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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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還沒忘記博里斯和小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