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第捌章

  與佐間交談後,白茶與他的關係似乎漸漸熟識起來。除了上課時兩人坐在一起之外,中午用餐還一同去中庭一邊賞花一邊用餐。佐間看到白茶的午餐僅有一塊麵包,便謊稱傭人幫他準備太多,要求白茶幫他解決一些,這點讓白茶覺得十分窩心。


  放學時,佐間並不像其他貴族子弟有著馬車接送,他和白茶一樣徒步上下學。兩人在交叉口道別,白茶內心的激昂忍不住表露在臉上,他嘴角微微上揚,打從心底因為認識佐間感到開心。

  回到家後,白茶便準備燒柴煮飯,再利用空檔時間將曬乾的衣服收進房裡。夜色漸漸暗了,雖然他不確定伊藤博春會不會回來和自己吃飯,他還是煮了兩人份的晚餐。

  將晚餐擺在茶几上後,白茶將書包內的書籍翻開來打發時間。中午被佐間餵食之後,老實說現在他不太餓。視線在漢文學的課本上游移時,腦裡不斷思考著明天中餐該準備什麼才好?

  佐間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敬之一樣。來到東京後,白茶好幾次都想偷偷寄信給敬之,但他都努力忍耐下來。他被伊藤博春帶到東京的事情是絕對保密的,或許身為一個名門的貴族,對一個來路不明的男子如此執著會是一大醜聞,才會這麼嚴謹吧?

  白茶的頭突然有些刺痛,他揉著太陽穴嘆氣。今天是開學日、不僅閱讀大量的教材、適應新環境的壓力,讓自己原本就虛弱的身軀承受不住。他簡單吃了幾口菜,便用防蚊罩將飯菜蓋住,走進一旁的房間將被單鋪好,準備休息。

  卻沒想到才剛躺下去不久,門口就傳來博春的聲音。

  「哥哥,抱歉我回來晚了……哥哥?」

  急促的腳步從玄關奔向客廳,接著在房間門口停下。下一秒,白茶覺得自己被一隻大型犬粗暴地撲上。

  「哥哥,怎麼了?這麼早就要睡了?」

  「頭不太舒服。」白茶的眼沒睜開,嘴裡低咕著。「我有吃了,你吃完後自己收拾吧。」

  「嗯,那哥哥先睡。」博春將白茶的瀏海撥開,輕吻白茶的額頭說:「明天頭還是不舒服的話,我再找醫生來看。」

  白茶點點頭,便縮到被窩裡。


  其實白茶沒什麼睡意,他只是不想和伊藤博春有過多的接觸。他闔上眼裝睡的期間能夠聽見伊藤博春用餐、整理餐桌、洗澡燒水的各種聲響。接著,他聽見伊藤博春似乎拿什麼東西來到床鋪邊。掀開被單,白茶故作鎮靜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伊藤博春端了一盆熱水,準備幫自己擦澡。
  「吵醒你了?」伊藤博春苦笑,手上的動作沒有因此停下。「哥哥,我要把衣服解開囉?」

  白茶不語,在這種時候這麼溫柔對待自己,也不會改變任何事。任由男人將衣服脫下,溫熱的毛巾擦拭著脖子、接著鎖骨,再清洗過一次後,伊藤博春仔細地擦拭胸膛。白茶的身體本還就比較虛,體格嬌小纖瘦,彷彿是精美的藝術品一般,太過粗暴就會被弄壞。

  毛巾再次洗淨,這次擦拭到人兒的背部,淡淡的香氣散發出來,讓伊藤博春忍不住靠近一些聞得仔細。毛巾撫過手臂,小心地擦拭著每一根手指。上半身清理了差不多時,伊藤博春緩緩地摸向白茶的褲子,見到人兒沒有反抗,便將下褲和褌直接脫下。

  「……」伊藤博春看著白茶羞紅了臉,不禁輕笑。將清洗過的毛巾往人兒的私密處擦去,小心翼翼地將外層的皮下拉,試著不讓白茶感到疼痛。

  要不是哥哥身體不適,他其實是想再和哥哥纏綿一整晚。

  「好了,」結束乾擦後,伊藤博春將白茶的衣物穿戴整齊,並讓人兒躺回床鋪、並將棉被蓋好。「晚安,哥哥。」


  新婚邁入第五個月,紅櫻挺著大肚子在床上度過漸漸習慣的孤獨夜晚。心底深信博春愛她的同時,也猜疑著博春是否變心。原本就已經因為課業繁忙鮮少歸家,加上這次新學期的開始,博春更是整整一個月都沒回來。盥洗衣物偶而是隨身侍從幫忙送去學校,明明學校就在車程不到半小時的地方,兩人卻幾乎都沒見上一面。

  「蘭。」紅櫻傳喚著跟著自己嫁入伊藤氏的隨身侍從,過不久房門便被一名女傭人推開。「明天我們出門逛逛吧?在家悶太久,都要被悶壞了。」

  「好的,少奶。」



  昨晚充足的睡眠讓白茶今天的精神狀況好很多,頭也沒有出現疼痛的跡象,這也讓伊藤博春十分放心。在學校時兩人幾乎不會碰上面,剛升上大三的伊藤博春開始忙於畢業論文,而白茶身邊又常有佐間的陪伴。

  只是今天早上學生們的氣氛異常地熱絡,似乎一直在討論在學校內看見伊藤紅櫻的事情。白茶當然知道伊藤紅櫻就是伊藤博春的妻子,但他實在沒什麼興趣和其他同學一起追星,只是其他人閒聊的評論還是會無法控制地傳入耳中。

  「佐間,你知道學校哪裡比較沒什麼人去嗎?我想去那裡午休。」白茶實在受不了教室裡鬧哄哄的交談聲,桑白著臉問著。

  看到朋友臉色這麼差,佐間立刻牽起白茶的手,往教學大樓外走去。放置教材的倉庫外,幾乎很少人會經過,兩人找了個陰涼處席地而坐,這才讓白茶的情緒漸漸安穩下來。

  「你還好嗎?」

  「嗯……大概是教室裡太吵了,頭有點痛。」白茶輕揉著太陽穴,試著舒緩疼痛。「謝謝你,我就在這睡一下。」

  「那我也陪你吧。」佐間笑笑,將制服外套脫下蓋在白茶身上。對於佐間來說,白茶是一位十分神秘的人物,原先以為對方和自己一樣是庶民出生的暴發戶,但兩人熟識之後,佐間才知道白茶雖然上學的資金是由上野家資助,但似乎並沒和他們居住在一起,而是住在一間破爛的小房舍,。

  利益主義的商人或許就會因此捨棄這種朋友,但佐間不同,他不僅被白茶神秘的底細所吸引,更是因為那塵世之外的絕美外表而被吸引。

  「我表弟給你添麻煩了嗎?」

  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讓佐間助介將視線從白茶身上移開,看著正往這裡走來的學生。

  佐間認得對方,上野雅,父親是銀行家,對於商人來說是有助於生意的往來對象。他立刻揚起笑容,搖頭說:「沒有,白茶只是頭痛,我帶他來這裡休息午睡罷了。」

  「是嗎?謝謝你平時這麼照顧表弟,等他醒了之後告訴他,放學後我會去你們的教室找他。」

  「好,我知道了。」


  如上野雅所說,放學鐘聲響起,過不久的白茶就被上野雅帶走。對於白茶來說上野雅完全是陌生人,但因為要掩人耳目,伊藤博春便將他假扮成上野氏的遠房親戚。白茶當然明白上野雅這麼做的目的,為了完美地詮釋「表弟」的身分,適時地和上野雅接觸也是必要的一環。

  「我家就必須往那裡走了,」上野雅從包包裡掏出錢包,說:「要幫你叫車送你回去嗎?」

  「不,我用走的就可以。」白茶搖頭:「那,我先告辭。」

  「等等,」上野雅一時慌亂,抓住白茶的手,意外地比一般男人還要纖瘦,上野雅雖然因此有些驚嚇,但很快地鎮靜:「勸你不要再接近佐間,應該說,不要跟其他人有太多的牽扯。」

  白茶只是沉默,他被迫離開京都,來到人生地不熟的東京。被迫捨棄白茶的名字,強塞進伊藤以及上野的姓氏,大家只會稱他「上野」,只有佐間稱他「白茶」。與佐間相處時,他才能稍微地扮演原本的自己,如果連這麼一塊綠洲都要被剝奪,那麼白茶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在東京生活下去。

  回到破舊的房舍,白茶縮在被窩裡無聲地哭泣著。想念京都,想念位於河堤邊的小茶坊,想念遠藤伯父伯母,想念敬之。無限的思念只能化作淚水,沾濕被褥。似乎因為哭久了,頭又開始抽痛,白茶也就這樣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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