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牢13-過錯

  入夜後,納斯總是偷偷點起油燈,躲進衣櫃偷偷翻閱著安娜送他的故事書籍。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收到六本,都是來自威廉‧莎士比亞的著作。



  書中的戀愛故事讓他著迷。有些結局並不是讓人滿意,也有些結局甜蜜幾乎融化,納斯總覺得這些故事同時也在描述著現實,陳述著現實不完美的一面,有苦有甜。

  偶而納斯會想,或許安娜就是他生命中的甜美,就像是上帝安排了一位天使走進花園與他相遇。只是談天或午睡,就能覺得喜悅。如同書裡描述的戀愛故事一樣,男女之間有種奇妙的關係在萌發。

  
  早晨的梳洗結束,納斯便會到安克夏的房間門口等待,接著他們一起前往餐廳用餐。安克夏一走出房,第一件事就是將納斯擁入懷中,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納斯能察覺到安克夏神情疲憊,似乎又忙於公事一整晚都沒睡。

  兩人來到餐廳後,傭人們便開始將早膳乘入盤中。這時納斯看見安娜竟然也在其中。就在他發現的同時與安娜對到眼,對方揚起微笑,要不是她雙手還必須拿著銀盤,她一定會開心地揮手道安。

  看到納斯也跟著微笑,害羞地吃早餐掩飾著通紅的臉頰,安克夏仔細地打良著那名從沒看過的女傭人。棕色頭髮,長相算是好看,目測年齡約十來歲。被指派拿盤子待命,應該是剛從打掃晉升為廚房傭人,為了熟悉送餐流程才被僕役長指派拿盤子的工作。

  「妳過來。」安克夏放下刀叉,指著安娜說著。

  看見被主人點名,安娜緊張地走到餐桌邊,這也讓納斯繃緊了神經,他完全不知道安克夏把安娜叫過來的用意是什麼。

  「妳叫什麼名字?我好像從來沒看過妳。」安克夏僑了一個舒服的坐姿,直盯著安娜看。

  「我叫安娜……之前都在打掃,所以主人沒見過我是正常的。」

  「妳認識他?」安克夏指了指坐在他身旁的納斯,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我跟安娜……」納斯覺得瞞不住了,決定搶在安克夏問出來之前開口:「是在花園認識的。她碰巧……經過那裡,我們小聊一下。」

  「賈納斯人很好,都會念故事給我聽。」

  「安娜送我幾本莎士比亞的愛情故事……我覺得很有趣。」納斯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臉紅得像顆番茄似的,他瞄了一下安娜,兩人的眼神又再次相對到。「下次我念給你聽吧?」

  「莎士比亞啊……」安克夏思考了一下,說:「不如就今晚念給我聽吧?我會把行程推掉,納斯你就選一本你最喜歡的念吧。」

  男人說完便以還有公事為由,起身準備前往公司開會,而納斯聽見男人的命令,開心到幾乎要跳起來,他沒想到安克夏竟然要求他唸故事書給他聽!但每一本的故事納斯都好喜歡,要挑一本最喜歡的實在很困難。

  就在納斯沉浸在挑選故事的喜悅之中,安克夏下午就從公司回來,但似乎又有公事要處理,一回來就把自己鎖進房間,連送午茶的傭人都無法進去。納斯挑來挑去,決定選安娜送給自己的第一本故事,這也是他對莎士比亞的故事一見鍾情的一則。

  就在傍晚時分,安克夏傳喚傭人來告知納斯,要他先拿著故事書到臥室找他。

  納斯踏著愉悅的步伐,想著晚上要如何說故事,是要窩在安克夏的懷中?還是像安克夏以前那樣,坐在床鋪邊朗讀。無論是哪一種,納斯都想嘗試。

  走到男人的房門前,他不禁抱緊懷中的故事書,抬起的手遲遲沒有往木門上敲下去。他想起以前安克夏說故事的那個晚上,十年前,他只有九歲,在從來沒體會過童年的歲月中,是安克夏給予他一個安穩入眠的夜晚。

  納斯決定,說完故事後,一定要好好感謝安克夏。他敲了幾下門,木門很快地被安克夏打開,而現在這個季節夜色暗得快,明明剛才走廊還被夕陽燒得火紅,現在已經被黑夜壟罩。

  安克夏湖水綠的眼眸在夜裡閃著綠光,他溫柔的嗓音不知為何現在讓納斯覺得有些恐懼:「怎麼這麼久?我們先去餐廳吧。」

  在男人的帶領下,納斯靜靜地走著。但他發覺安克夏並不是走往餐廳的路上,走廊上的油燈數量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漆暗,最後,他們只依靠安克夏手上提著的燈來照明,在納斯面前的是一扇看起來十分牢固的木門,隨著門被推開,一股腐臭味隨即飄散出來。

  但就在納斯想查看味道是從哪飄出來的時候,他瞥見房內一處,有個女孩雙手被反綁在椅背,雙腳則是綁在椅腳,無法動彈。那女孩頭髮凌亂,嘴裡被塞了布團,原先像是棉花糖一樣軟白的臉頰已經被紫紅的瘀血渲染,模樣十分可怕。

  「安娜?妳怎麼變成這樣!」納斯尖叫出聲,他不明白為何安娜會被如此殘忍地對待,他趕緊跑到椅子旁,試著將安娜身上的繩索解開,但就在納斯觸碰到安娜的瞬間,女孩從暈厥中驚醒,歇斯底里地尖叫著:「啊啊啊──!」

  女孩全身都在拒絕著,但下一秒渙散的眼神漸漸定焦,發現在身邊的人是納斯後,她十分驚訝:「賈納斯?你怎麼……」

  「別怕,我現在就幫妳鬆綁。」面對牢固的繩結,納斯快被急哭,他沒想到安娜竟然受到如此殘忍的對待!看見安娜遍佈身上的瘀血傷痕,就讓他心疼難受到幾乎窒息。「夏……快來幫我……」

  只見安克夏緩緩走到納斯身後,而女孩的表情僵硬,嘴巴一開一合的完全發不出聲音,此時納斯也察覺到安娜的不對勁,緩緩地回過頭,看著在燈光下閃爍的綠色眼眸。

  「終於叫我的名字了?」

  「──夏?」

  納斯還不明白安克夏的意思,接著耳邊就聽見安娜崩潰的哭喊:「賈納斯快逃、是他!是主──」

  像是花兒綻放、鳥兒振翅飛翔那般純粹美好的微笑,已經隨著無情的拳頭落下而消逝。剩的只有腥臭的鐵銹味,嘶啞的氣音,以及扭曲的絕望。就在納斯還未反應過來並因此掙扎時,男人就先將他綁在放置在一旁的床舖上,雙手雙腳被牢牢固定在床架,以大字形被固定,在受到綑綁的時候,納斯身上還沾上一些安娜的鼻血。

  他現在腦海一片混亂,但就在安克夏扎實地再往安娜臉上揍上一拳後,納斯的思緒清醒,他大聲地喊著:「夏!住手!」

  男人沾滿鮮血的手隨手一揮,將鮮血灑在深色的地磚上。納斯熟知的安克夏不是如此可怕的男人,他難過地哭了,而安克夏的注意力終於放回納斯身上,他緩緩走近人兒,坐在床鋪邊,撫摸著他桑白的臉頰:「怎麼了?別哭。」

  「夏……求求你……別再傷害安娜!她什麼都沒做錯!」

  安克夏輕輕地吻著納斯因為懼怕而顫抖的雙唇,手托住人兒的後腦勺,加深兩人彼此的接吻。安克夏的吻讓納斯漸漸感到心安,他很努力地回應著安克夏,直到男人滿足,兩人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對方。

  納斯看著安克夏的笑容,感到心安。

  「納斯,你還記得,你答應過要成為我的人嗎?」安克夏淡淡地說。

  「……記得。」那是納斯第一次遇見安克夏,他對安克夏許下的承諾。為了溫飽,為了不受風寒,納斯願意成為安克夏的奴隸。而安克夏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甚至讓他學習。

  「那麼她就不應該隨便動主人的東西。」

留言

熱門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