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alive：08

　

　　早晨的陽光讓戴那的棕髮閃著像蜂蜜般的金光，人兒剛睡醒，半醒半夢地揉著眼睛。床鋪凌亂，到處沾滿乾涸的血跡以及精液，身旁的男人正呼呼大睡，寬大的身軀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他緩緩搖著睡在身邊的巨山，嚷嚷著肚子餓，男人才緩緩睜開眼睛，一臉厭惡地看著眼前擾人清夢的小惡魔。

　　在下樓前，兩人洗了個晨澡，將身上的體液及血漬洗刷乾淨。博里斯因睡眠不足，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痛著。他簡單烤了吐司，從冰箱取出藍莓果醬，幫戴那抹了兩片吐司打發。

　　戴那比平時還要飢餓。他從來沒感到如此餓過，像是好幾個月沒吃過東西似的，他張開嘴努力地將吐司塞入嘴裡。抹在吐司上頭的藍莓果醬還因此沾染他白嫩的臉頰，嬌小的手掌上滿是酸甜的果醬，正當博里斯剛從冰箱取出牛奶準備要加熱時，看到眼晴的景象，整個人瞬間清醒。

　　「嘴巴這麼小，就別全塞進去！」博里斯趕緊將吐司拔出，但戴那已經咬了一半，小嘴塞得鼓鼓的，努力地咀嚼著果醬吐司。「快喝點牛奶。」

　　此時也顧不及要再幫牛奶加熱，畫面實在太可怕，博里斯心裡只擔心眼前的男孩因此噎死。

　　過了不久，男孩口中的吐司終於全部吞嚥下去，只見男孩咧開嘴笑著：「你的性器比吐司還大得多，不也塞過了？」

　　沒想到戴那竟然戲弄他，博里斯嘆口氣，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忘了眼前的男孩有著不明的自我復原能力，若是真的被吐司噎死，那應該也不過幾秒就能夠復活。

　　「不過謝謝你，我會慢慢吃的。」戴那喝了一口牛奶後，安分地咬著吐司。

　　今天博里斯明顯察覺到戴那比以往還來的飢餓，吃完吐司接著吵要吃鬆餅，家裡沒有相關材料，又敵不過戴那的眼淚，只好抄起車鑰匙，準備開車前往附近的家庭餐廳吃鬆餅。

　　隨著玻璃門被推開，清脆的門鈴響起，在吧台的是有著蘿蔔色大卷髮、叼著煙的老闆娘，煎台前則是穿著沾滿黃色油漬圍裙的主廚。

　　「原來還活著嗎？」老闆娘冷哼一聲，吐出長煙，說：「老樣子？」

　　「嗯。」博里斯簡單回應後，便把戴那抱起，讓他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接著抽起旁邊的菜單，遞到男孩面前：「想吃什麼？」

　　「我想吃蘋果蜂蜜鬆餅，還有熱可可。」

　　久違不見的博里斯竟然帶著一名幼兒，讓店內的常客以及老闆娘都瞪大了雙眼，看著棕髮男孩。

　　「這小孩不像是你生的。」老闆娘一邊泡著熱可可，一邊打量著戴那。

　　「的確不是我生的。」博里斯淡淡地反駁，補了一句：「這小鬼的事情別問太多，維托麗不會高興的。」

　　

　　「是嗎？」話說到這份上老闆娘便知道跟任務脫不了關係，便也識相地轉移話題到今早的新聞頭條，或是和平遊行之類的事情上。

　　這是戴那第一次和博里斯出門，兩人併坐在家庭餐廳的吧台前，陽光從背後的玻璃窗灑落，背部曬得有點暖。

　　刀子將軟綿的鬆餅切成好入口的大小，搭配鬆餅即蘋果片，甜蜜的滋味在舌尖上散開，戴那發自內心綻開笑顏。

　　那副笑容一瞬間讓博里斯愣住，不知是陽光或是咖啡的關係，心裡頭暖暖的。

　　「電話不接沒關係嗎？」老闆娘的聲音讓博里斯從呆然中清醒，這才讓他察覺到手機鈴聲不斷從外套口袋中傳出。

　　來電顯示為「維托麗」，但不會是她本人撥打，而是局裡有急事召回的話，則會用這支號碼通知；來電顯示「維托麗2」才是維托麗本人的號碼，通常打來都是酒局的邀約。

　　接起電話後，某間銀行發生搶劫挾持案件，要求博里斯前往支援。眼下情況緊急，實在不允許博里斯再次將戴那送回家裡，他煩躁地抓亂了灰藍色的短髮，偏過頭看著腮幫子被鬆餅塞得圓鼓鼓的男孩，嘆了口氣。

　　「得離開了。」博里斯從錢包內拿出幾張紙鈔放在桌上，老闆娘便開始結算金額。戴那聞言，也沒有閒情逸致好好享用他的早餐，他再喝了一口可可後，便被男人抱下椅子，準備出發。

　　不到幾十分鐘，博里斯便抵達發生事件的銀行，外頭已被拉上封鎖線，攻堅小隊還未抵達，將車子停在附近的巷子內，博里斯將車窗打開一些，便把戴那鎖在車內。

　　「你在車上等著。」

　　雖然不太情願，戴那也只是點頭，不敢多抱怨幾句。看著漸漸走遠的男人，他才嘟起小嘴，不甘願地聽著廣播電台打發時間。

　　博里斯穿上裝備後，武力數值媲美一台小型坦克，高壯的軀體帶來足夠的威嚇。在歹徒將注意力集中在前方與維托麗刑警談判條件時，博里斯負責的小隊便從後方的公寓，打算潛入相連的銀行大樓。

　　小隊成功在歹徒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從窗戶進入，室內一片黑暗，但對於有夜視能力的嚮導來說不受影響。小隊依照計畫分散，博里斯負責的路線是在銀行上層，悄聲地沿著牆邊繼續往上層樓走，途中還不時聽見維托麗用擴音器和歹徒談判的聲音。

　　在維托麗轉移歹徒注意力的期間，博里斯成功潛入歹徒所在的四樓，緊閉的門內是歹徒狂妄的叫囂聲響，談判似乎進行的不太順利。博里斯屏住呼吸，臉頰兩側裂開線形的傷口，眼瞳也從人類型態的圓形轉變為精神狀態的線性。

　　全身的血液沸騰，博里斯的嘴角喝出白煙，此時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興奮感，幾乎是一瞬間，博里斯將門強行推開，鎖在推擠下變形的毀壞聲響吸引了歹徒的注意力。

　　在動作快到一種程度後，周遭事物變得緩慢，時間就像是靜止一般，博里斯一手將左則歹徒的右手捏斷，接著抬起右腳，將準備對自己開槍的歹徒重重踢開。

　　站在窗邊與警方談判疑似主謀的歹徒，在博里斯一擊撂倒第三名歹徒後，反應了過來。他抄起手槍在混亂之下開了兩槍，樓下談判的警方看見歹徒從窗口消失的瞬間接著傳出槍聲，維托麗立刻改變作戰計畫，原先待命的警方破門而入。

　　博里斯的肉驅受到雜實地受到槍擊，但他感覺不到任何疼痛。腎上腺素飆高，他咧開嘴，露出的是尖銳恐怖的利牙，彷彿下一秒就要將眼前的獵物撕成碎屑。

　　「你到底是什麼怪物……！」主謀又朝著眼前的巨獸開了一槍，但並沒有讓博里斯停止接近他的步伐。他索性將槍丟掉，身體瞬間炸出橘白參雜的長毛，雙手的指甲突出變長。

　　對方精神體散發的氣味就像是街邊的流浪貓一樣難聞，博里斯皺著鼻子，對方似乎是沒受過訓練的哨兵，對於隱蔽精神以及氣息的能力都十分貧弱，幾乎是一瞬間就讓博里斯完全掌握住對方的弱點。

　　「貓嗎？」博里斯冷哼。

　　對方馬上跳出窗外，利用爪子攀附在牆上，看見對方竟然直接從窗外逃出，博里斯想衝向前抓住對方的尾巴，卻只抓到一手貓毛！

　　

　　「A小隊報告，犯人一人從窗戶逃脫，外頭急需支援。」博里斯立即用無線電回報，一邊朝著頂樓奔去。

　　「外頭警方部份已經進入大樓，完畢。」

　　聽見回報，博里斯內心湧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他踹開頂樓生鏽的鐵門，跑到頂樓邊緣往樓下查看。

　　警方像是無頭蒼蠅，對於犯人的動向摸不著頭緒，但就算精神體是貓也不可能在瞬間就從大樓四周消失。

　　此時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響傳入博里斯的耳中，他才明白歹徒用了什麼辦法逃脫。他立刻往另一頭跑去，那側是一條巷子，而博里斯的車子就停在那。

　　「戴那！」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能隻身站在頂樓，看著車子行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