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alive:10

  曾經溫暖的笑容,輕撫自己髮絲的指尖,已被淚水浸濕,混雜負面感情,雙手握拳,甚至被指甲深掐至滲血。雙唇輕啟,訴說著很重要的話語。


  但沒有聲音。


  周遭一片寧靜,青年呆然地看著對方笑著、哭著,自己卻像是在海水深處一般,只是靜靜地下沉。


  他不想再和對方交談,拍開那雙過於溫柔的手,青年走到櫃子前,拿出放在抽屜中的文件,撕成碎屑。


  對方像是被逼急,一把搶過青年手上的紙張,指甲不慎將青年的手臂刮出一道可怕的紅色傷口,但傷口卻在滲出血液之前完美的癒合,見狀,對方跪坐在地,像個孩子般嚎哭。


  「主啊,為何要如此折磨您的信徒!」


  「我們是如此虔誠!」


  「難道,這是您給我的考驗嗎?」


  青年不斷搖頭,對方原本是溫柔樸實的普通人,卻因為和自己相遇而漸漸步入瘋狂。


  他們不過是單純愛著彼此,青年幾乎是對他一見鍾情。為了與對方接近,他甚至開始上禮拜,參加教會的所有活動。終於追求有了結果,他們就像是隨處可見的情侶,為了兩人的未來共同努力。


  日常卻在一年前,青年出車禍之後變了。對方祈求上帝拯救青年,同時卻畏懼著青年。想著被拯救回來的並不是他的愛人,而是來自地獄的列鬼。


  儘管表現都如生前一模一樣,但青年不再是青年。


  對,是惡魔,是撒旦。會在人們耳邊低語,迷惑是非對錯的魔鬼!


  他緊緊抓住青年的手臂,將他拽進廚房。抽出一旁的菜刀,毫不猶豫地往青年的手掌砍下。


  兩根半的指頭瞬間切斷且彈到地上,而對方聽不見青年崩潰的尖叫與求饒,第二刀落下。


  「是的,主。這是我的考驗。」


  第三刀將手掌俐落的剁下,青年已經癱軟,手臂仍被緊緊抓住,勉強撐住身體。


  「魔鬼阿,快離開這具腐屍吧!」


  刀子一刀一刀落下,對方的眼神變了,不再是笑容溫暖、體貼的那個人。青年努力地撐起另一隻沒被砍傷的手,努力環抱住對方,輕吻著對方的唇瓣。


  對不起,我只是太愛你了。


  青年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手指緊緊抓住對方的喉嚨,一把將對方的氣管抓撕開來。他能感受到抓住自己的力道漸漸抽離,接著對方像布偶般倒下。


  青年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將血跡清理乾淨,他在後院將所有自己與男人之間共同的回憶燒掉。在夜空中竄燒的火舌,映照著他純真的內心,兩人之間的甜蜜早已不在,而到現在,他仍心痛到難以呼吸。


  他恨自己,失去了深愛自己的男人,親手了結深愛自己的男人,他怎能不恨?


  在渾噩度日一長段時間,青年從悲痛中走出,心裡只剩滿滿對於自身的憎恨。或許就如當時男人所說,他深愛的戀人已經在那場車禍中離開人世。如今存在於他眼前的,不過是有著和對方有著一樣外表的魔鬼。


  他開始找尋任何能夠了結自己的哨兵,但就像是詛咒一般,最後得知他的嚮導能力後,對方就變了個人。


  在多次自我懲罰或折磨下,他有時會問自己到底是什麼?該怎麼做才能停止自我復元?無論對方是多麼強大的哨兵,最後終究崩壞死去,而完好如初的從來只有他自己。


  他已經覺得疲累,漸漸喪失了感情,有時甚至會遺忘為什麼自己要不斷追求死亡。直到愛著自己的人在血泊之中倒下,曾經溫柔的眼神充滿恐懼,他才想起自己是罪惡,一切的禍害。

  
  OOO


  戴那從昏迷中清醒,躺在破舊發著酸臭的床舖上。自己就像是娼妓一樣,手腳被銬在床頭的支架上,有段時間沒有陌生人從那扇破舊的木門進來,看來是那男人賺了不少,先去哪邊的酒吧喝酒了。


  雖然透過肉體結合能夠獲得些微彼此的能力,但能力的強度是由兩者的契合度做決定。契合度越高,能力或許還會因此增強至難以估計的程度。因此,為了培育出強大的哨兵或是嚮導,無視兩者是否相愛,單純為了完美契合度的婚姻已是常態。


  「碰!」


  門被粗魯地推開,撞到牆壁發生的巨響讓戴那嚇了一跳。男人狼狽的回來,一身酒氣,臉上血肉模糊,看見戴那就扯開大嘴咆哮:「你這沒用的婊子!」
  
  對方緊緊掐住戴那纖細的脖子,整個人壓在他的身上,無法吸入氧氣的戴那漸漸失去力氣,不斷掙扎的手垂下,但又在男人鬆開手後,過不到十秒漸漸恢復氣息。


  看到男孩再次死而復生,男人解開褲襠,扳開男孩的雙腿,括約肌早就被操到鬆弛,一段腸子脫肛裸露在雙腿之間。這副模樣實在提不起性慾,但為了得到恢復能力,他還是得和對方結合。


  「嘖,臭小鬼。」對方緊緊揪住戴那的頭髮,吐了一口口水在他白嫩的臉蛋上。「你這噁心的樣子根本無法結合,看來只能靈魂結合了……」


  聞言,戴那的臉色劇變。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想和自己做下靈魂結合的契約,即使一方不情願,倘若施加契約的那方比較強勢,還是可以產生契約。


  戴那不明白自己怎麼了,只知道現在他極度抗拒眼前男人的任何一切。他不想被當成商品輪姦,不想跟眼前的男人做下契約、成為對方的嚮導!


  腦海裡滿滿都是一名傻傻的灰髮男人,揉亂自己的頭髮,露出不相稱的笑容,對自己溫柔,兩人之間只是淡淡的,讓他偶爾會沈浸在男人的親吻中。


  ──讓他開始慶倖自己有自體回復這份能力。


  「博里斯……」


  幾乎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就在對方差點碰觸到戴那的雙唇時,博里斯竟然突然出現在破舊的房間內,狹小的空間瞬間被擠滿,而就在戴那還沒反應過來時,身上的男人已經被博里斯一把抓住脖子,重重地往旁邊的木牆摔去。


  纖細的貓脖子像是樹枝被折斷,男人躺在碎裂的木牆上,大概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博里斯看著男孩渾身散發酸臭的騷味,裸著身體躺在床舖上。天曉得在這期間已經被多少人玷污過!他的內心湧上一股怒火,轉過高壯的身軀,抓起攤在碎裂的木板上、早已沒了氣息的屍體,一拳接著一拳地將肉驅毆打至變形。


  「博里斯!」戴那的聲音讓男人停下沾滿鮮血的拳頭,男孩發現,博里斯的瞳孔變得細長,臉頰兩側裂出了線性的傷口。無論是什麼催始的,博里斯現在進入精神的狂暴狀態。「已經夠了……」


  男人漸漸鬆開拳頭,將男孩手腕上的手銬扳開後,準備轉身離開。戴那抓住博里斯的衣角,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博里斯將自己的頭髮揉亂,他從來沒有如此痛恨自己的疏失。以往對自己的能力太依賴,而傷害已經造成,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男孩,或許──


  「一開始就應該送你去保育院的。」


  「……我去。」


  「什麼?」戴那嘀咕的聲音太過細微,博里斯看著男孩。被綁架的期間,受到折磨或侵犯都沒落淚,卻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崩潰。


  「如果博里斯真的這麼想,就把我送去保育院吧!」
  
  「對不起。」博里斯將男孩抱進懷中,嬌小的身軀微微顫抖,愧疚、自責、憤怒、哀傷,太多的感情讓他的思緒一片混亂。


  而男孩需要的不過是他的道歉或是擁抱。


  「我真的太笨了。」


  「嗯,我知道。」

  香味從走廊盡頭漸漸飄到客廳,剛洗完澡的戴那縮在沙發,看著映像管電視砸壞後博里斯新購入的五十吋液晶電視。


  即使聽見博里斯在叫喚自己,戴那也能任性地不回應,直到男人將自己抱到餐廳。晚餐的菜色很普通,兩人吃完飯後便到臥房,蓋上被子相擁入睡。


  耳畔邊傳來博里斯規律的氣息,與男人分離讓他久違地感受到恐懼與不安,像這樣睡在同一張床舖上,對他來說還有些不真實。


  「睡不著?」沒想到男人醒著,戴那如實點點頭。


  「現在博里斯是因為任務的關係才收留我,但總有一天我們會分開吧?」


  男孩說的沒錯,但博里斯卻覺得不太情願。男孩的能力若是被高層知道,一定會強制送去做人體研究,或是做出更多他無法想像的殘忍實驗。


  政府對於特殊人種的哨兵或是嚮導,並不會把其當作一般人類來看待。所以部份法律對於他們特殊的人種來說也不適用。況且戴那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博里斯不想讓他再受到更多傷害。


  「戴那,和我精神結合吧。」


  明明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主動,戴那不敢致信博里斯竟然主動提出精神結合。


  男孩內心滿滿的喜悅,但更多的是恐懼。他回想起以往與自己交往的哨兵們,溫柔善良的神情轉為猙獰,他想若是博里斯也步入這種結局,那他一定無法再次振作。


  「即使我就是連續殺人犯……也沒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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