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第拾參章

  被父親接回本家的哥哥變了。

  和在破舊房舍時不同,有時博春會看見哥哥眼中的哀愁,儘管他正在笑著;有時博春會聽見哥哥悲鳴,儘管他正不斷扭著腰肢取悅自己。博春只能咬緊牙,恨自己能力的不足,恨自己隨慾望擺佈。

  哥哥在一次又一次的高潮後昏睡過去,好像是只能依靠這種方式,才能一覺到天明。纖瘦的身軀像是玻璃一般脆弱,卻承受住父親一次又一次的施壓,博春鼻樑發酸,喉嚨像是有什麼東西卡住讓他呼吸困難。

  他知道前方還有段很長的路要走,或許哥哥還會因此受傷,他不確定如此纖瘦的身軀還能不能撐過下一次的傷害。臉頰淌過淚水,在他親吻哥哥的時候沾濕對方的臉龐,好像哥哥也在哭一樣。

  父親看著他的眼神,好像早就知道自己會這麼做。在將女兒送到皇室的時候,博春心裡早已沒有紅櫻的位置,他只想著要帶著哥哥遠走高飛,在陌生的國家重新開始。

  但父親卻在此時將哥哥綁在身邊,他現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讓紅櫻產下繼承人,父親才會給予哥哥自由。


  陽光透過窗戶灑落進宅邸,天氣好得過分,與博春的心情成了強烈對比。博春的隨從們替他整理行李,前往金澤的路途他也希望哥哥能伴隨他去。他不希望他不在的日子裡哥哥睡得不安穩,更擔心父親會對哥哥做出什麼事情。哥哥只是露出笑容,說:「別露出像是奔喪的表情,記得多些笑容,多些安撫……」

  「哥哥──」博春放下手上提的行李,奔回明的懷抱,舌頭粗魯地探進明的口中,渴求。

  吻並沒有持續很久,明就將博春推開,明雖然故作鎮定,博春卻確實地看到他那對泛紅的耳根子。博春重新提著行李,坐上馬車,透過小窗依依不捨地看著他最愛的哥哥。


  明看著從門口外衝進屋裡的五名穿著斯文的男人,粗魯地在房舍內翻箱倒櫃。尾隨在他們身後的是一位年邁、十分有威嚴的老人。翻找不到他們所要的東西,目標則轉為體格瘦弱的明身上。

  明身上的衣服輕易地被扯開,蒼白如紙的肌膚上仍有數個極淡的吻痕。

  「知道自己的兒子愛上我的感覺如何?」明咧開嘴,克制不住自己的笑聲。「父親。」

  「博春已經無法愛上我以外的人,」架住明的手已經放開,他看著表情猙獰的老人,內心有說不出的愉悅感。「你為了延續伊藤氏的血脈付出後半生命,相信你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將事情重新掌握在你手裡……」

  ──將明以大少爺的身分接回宅邸,實際上是當作博春的獎勵。

  狗兒為了得到想要的獎勵,什麼命令都會達成,無論幾次。

  儘管這樣會是由次子繼承伊藤氏,老爺還是妥協了。他為明準備了房間,傭人,以及生活上各種必需品。

  看著博春的馬車漸漸離開視線,明緩緩走回房裡,將身體埋進鬆軟的沙發椅上,翻閱著書籍。他對於成為「白茶」時的記憶是模糊的,看著粗糙的雙手,他大略能猜到兩年內他做了許多粗活。

  儘管粗糙卻不至於太誇張,他猜想或許是遠藤親戚家的兒子幫自己做了許多,對於親戚的兒子他已經沒有太多的記憶,現在回想起,只有自願喝下遠藤伯父所沖泡滲有微量毒素的每一杯茶。

  自年幼起,明就被關在儲藏間不見天明。膳食更是有一餐沒一餐的供給,大多數的營養都來自博春私底下偷偷送來的餐點,纖瘦的身軀要比一般人還要脆弱、容易得病。再加上長期服毒,儘管微量,還是對身體產生了引響。但為了摧毀思想陳腐的父親,明覺得就算因此喪命也在所不惜。

  胸口悶得難受,明緊揪住胸口的衣服努力呼吸,他不知道這時而來的疼痛是殘留在體內的毒素在作祟,或是利用單純天真的博春帶來的內疚感在腐蝕他的心。
  


  OOO


  紅櫻不笨,他知道博春千里迢迢來到金澤的目的為何。他與博春相同,沒了後路,兩人彼此沒有感情上的起伏,更沒有情慾的發洩,單純只為了傳宗接代而交合。

  交合後,紅櫻被照顧的無微不至,博春幾乎都陪在她身邊,讓她稍稍回憶起以前與博春熱戀的時期。只是儘管博春待她十分溫柔,幾乎滿足她所有的需求,卻從來都沒吻過她。

  她與博春坐在院子賞著三月櫻花,抬起頭看著正打著小歇的博春,總有個念頭告訴自己──若是想維持這美好的關係,就別輕易嘗試吻他。

  其實紅櫻對於這四個月來博春的表現並沒有什麼不滿,如今她也不會刻意去親吻博春來試探對方的真心。她想把孩子生下來,得到她在伊藤氏家中該有的地位。

  偶而會有伊藤氏派來的客人來家裡與博春面談,談的並不是生育後的規劃,而是留學及投資的事。長時間沒有出現在公開場合的博春,漸漸被人淡忘,他也能藉此做些自己想做的事,而不必在乎其他貴族的眼光。

  紅櫻不知道的是,博春有一名強力的助手──早田當家──作為後盾,為了避開伊藤老爺的監視,早田利用派報小童或是送牛奶的打工,傳遞訊息。偶而會利用上門幫紅櫻訂製和服的店家混入線人,傳遞文件。


  「孩子的名字,要取什麼好呢?」

  入秋微涼的夜裡,房間內的雙人床鋪上,紅櫻獨自躺在上頭,摸著圓滾大肚,詢問坐在一旁的書桌前,仔細閱讀公文的博春。聽到妻子的問題,博春摘下眼鏡,回過頭,看著一臉幸福的紅櫻並給予她一個淺淺的笑容:「……對於這種事情,我向來不在行。」

  「我希望這孩子能無憂無慮地長大,」紅櫻也咧開笑容,博春說的沒錯,他能把一切都做得十分完美,卻對這種事情不在行。畢竟連他們第一個孩子的名字也是她取的。「不必受到世間汙泥的穢染,純潔的、乾淨的,自由成長。」

  「……純……」博春的嘴裡呢喃,他嘆了口氣,露出笑容。

  紅櫻看著博春的笑容,這或許是第一次,博春真正的發自內心對她嶄露笑容,她的唇再次彎成好看的弧形,說:「就叫純吧。」

  一周後,在長達三小時的陣痛,紅櫻努力生下第二個孩子。

  純,是大家所期盼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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