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heos 25-重逢

　　循著河流往下游走，男孩很順利地找到第一個村落。大約有十多戶房屋，河流旁種植不少作物，雖然規模不大，但依靠著自給自足還算能維持基本的生活。

　　在河川旁清洗衣物的婦人很快地就發現男孩，全身髒兮兮的，雙腳還因為長時間行走磨破了皮，男孩被帶到屋子裡，喝了熱牛奶，傷口被仔細的包紮，但之後他們便把男孩趕出屋外。

　　男孩不解，他回過頭，看見村民的眼神中閃爍著不安及恐懼。似乎是在畏懼著他的存在。他緩緩走到河邊，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就他自己所知，自己的外表不太像是惡魔──至少他的皮膚是軟嫩光滑的。

　　這是男孩第一次好好地看清自己的長相。

　　清澈河水中倒影出的外表，有一對水汪汪的大眼，加上白嫩的皮膚以及金色的頭髮，跟剛才幫助自己的村民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又再仔細地觀察自己的長相，難不成是頭上有一對自己長年來都沒察覺的角？

　　湊近水面後，男孩便發覺自己與村民的不同──他的眼睛是很詭異的異色瞳。左眼是鮮艷的血紅，右眼則是金黃，這顏色是人類不會有的，這也難怪村民會露出恐懼的表情。

　　男孩第一次明白人類是很弱小的存在，會懼怕著與自己不同的事物。但是剛才給予他食物以及治療，又說明人類的善良。他繼續沿著河邊往下游走，現在只希望在天黑之前能找到落腳的地方。


　　ＯＯＯ


　　格蘭芬小鎮又迎來綠意盎然的春季，鎮民們正準備好好慶祝一番，這也是尼斐神父到格蘭芬教堂任職的第二年，短短兩年，尼斐神父就已經在鎮上獲得不小的聲望。

　　「願聖主保佑你。」這周的禮拜結束，尼斐神父站在教堂門口溫和地對著準備離開的鎮民們祝福。等到信徒全數離開，艾利諾便要準備過幾天慶典的事項。

　　「尼斐神父，辛苦了，請您先到休息室享用午膳吧。」艾利諾從袍子的內側口袋掏出手帕，遞給尼斐神父讓他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對方露出溫和的笑容，接受了好意。

　　「謝謝你，艾利諾助祭。」尼斐神父擦完汗水後，便將手帕收回口袋。「我洗乾淨後還你。不如，你也一起吃飯，吃完後我們一起準備慶典的事情，這樣比較有效率。」

　　這樣的提議也滿有道理的。艾利諾點點頭，便和尼斐神父一同到休息室吃飯。

　　赫米爾修女以及勞荷修女準備的午餐事先備好在餐桌上，她們會與禮拜的鎮民一起下山回去，這時教堂就只剩尼斐神父以及艾利諾兩人。格蘭芬鎮到底也算是小鎮，教堂的事務雖然繁忙，但兩人還算能夠撐下去。

　　除了兩年前艾利諾重病不起時，阿托利斯主任有過來幫忙支援還不熟悉的尼斐神父。

　　兩人坐在餐桌前，餐廳只剩刀叉與餐盤撞擊的清脆聲響，雖然教堂因為火災有重建過，但格局與以前並沒有太大的差別。艾利諾有時還會有耶格爾神父緩緩走進餐廳裡的錯覺。

　　「我們似乎好一陣子沒有好好坐下來享用午餐。」尼斐神父的聲音打斷艾利諾的思緒，人兒緩緩抬頭，看見尼斐神父對自己露出笑容，也緩緩點頭附和。「艾利諾助祭很認真呢，以前明明才大病初癒，卻很快地回到工作崗位。」

　　「……那是我應該做的。我才是不好意思，明明當時尼斐神父剛接管，應該要輔佐您的我卻……」

　　此時尼斐神父握住艾利諾軟嫩的手，露出溫和的笑容，說：「比起那些事情，重要的是你恢復健康。想必是艾利諾助祭一直以來虔誠地為聖主奉獻，所以如此嚴重的病情才能夠在一個晚上好轉……」

　　尼斐神父緩緩睜開眼，棕色的眼瞳直直盯著人兒：「……對吧？」

　　他鬆開人兒的手，再度將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食物上。艾利諾點點頭，也繼續享用午餐。

　　兩年前，當艾利諾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尼斐神父親了。在那之後，尼斐神父的舉動也和平常一樣，只是有時會過於親密。對此艾利諾是沒有特別的感覺，儘管兩人再怎麼有肢體接觸，那也僅限於表面而已。

　　艾利諾想，這間教堂就只剩他與尼斐神父一同維持運作，彼此的感情產生牽絆也是很平常的事情。而尼斐神父做事態度認真，一心為聖主奉獻，絕對不可能會有邪念。

　　「尼斐神父，那我就先去鎮上勘查慶典的場地，教堂部分就麻煩您了。」艾利諾披上斗篷，這時間下山還來得及在天黑回來，雖然每年的場地都是鎮上的廣場，但確認周遭以及擺設也是重要的檢查工作之一。

　　尼斐神父點點頭，因為午膳還沒吃完，就不送艾利諾到門口。他坐在餐桌前聆聽動靜，直到確定人兒已經離開教堂，便悠哉地繼續享用午餐。此時教堂安靜到只剩時鐘的喀搭聲響，他轉動棕色的眼珠子，嘴裡還咀嚼著煙燻火腿，他知道身為聖職人員，這樣做是極嚴重的褻瀆，但他卻無法抑止快要潰堤的愛慕。

　　他扯開褲子，裡頭的性器早就在剛才與艾利諾交談時射了一次。他將收在口袋裡的手帕拿出，聞著自己汗水與人兒氣味混和的味道，若是兩人結合，那麼氣味一定就是如此吧！

　　尼斐神父用手帕蓋住自己的鼻腔，另一隻手快速地擼動，最後在射精時用人兒的手帕將灼熱全部接下。若是進展的順利，他能夠一生都在這間教堂任職。

　　當時的情況十分混亂，與艾利諾重逢時，人兒並沒有認出尼斐神父。

　　早在七年前的夏天他們就已經見過面，當時艾利諾參加了大總主教舉辦的聖洗聖事，原本一切都十分順利，直到大總主教臨時轉變了心意，想要獨佔才十六歲的艾利諾。

　　尼斐神父完全能夠理解大總主教的心情，儘管現在過了七年，雖然比起當初，艾利諾有長高一些，但美貌仍然沒有太大的改變。然而就在兩前年，人兒生了重病──最沒有防備的時候──他終於壓抑不住感情，親吻了對方。

　　吻來得太突然，艾利諾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尼斐神父陷入懼怕人兒開始拒絕自己的焦慮，萬幸的是，人兒並沒有和自己產生距離，似乎是默認了那個親吻。

　　尼斐神父興喜若狂，同時也努力地維持外表的沉著穩重。偶爾的肢體接觸以及交談，就能讓他滿足。

　　但他也無數次在心裡感嘆，若是將艾利諾的雙腿扳開強行侵犯，那感受會有多麼美妙！



　　巡視完廣場，和鎮民寒暄時耽誤了點時間，當艾利諾準備要回到位於半山腰上的格蘭芬教堂時，夕陽已經漸漸西下，天空的雲朵被染上好看的橘紅，艾利諾抓緊了斗篷，免得自己又染上風寒。

　　經過河流，再往上走一段路便能抵達教堂，但這時艾利諾卻注意到河岸邊有個奇怪的物體。他緩緩走進觀察，那東西被一條骯髒的麻布裹住，小心翼翼地將布條掀開，艾利諾驚訝地發現這物體竟然只是個孩子！

　　他趕緊抱著陷入昏迷的孩童跑回教堂，在尼斐神父協助下，準備了熱水以及乾淨的毛巾，先試著將孩童的身體清洗乾淨，這也讓艾利諾發現這孩子身上有多處的創傷，似乎因為光腳走路的關係，腳底被石頭磨破了皮，傷勢最為嚴重。

　　由於教堂沒有客房，艾利諾先讓孩童在自己的房間休息。

　　「艾利諾助祭，你想休息的話，就來我房裡吧。」

　　「沒關係，我想陪在這孩子身邊。」艾利諾感謝尼斐神父的好意，但他很在意這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傷成這樣。

　　在這個時代，貧窮的人家養不起孩子，就只能選擇丟棄或是販賣給貴族當奴隸使用。雖然後者已經很少有聽聞，但事實上還是有人這麼做。艾莉諾雖然不清楚自己的生父生母是出自什麼原因將自己丟棄在教堂前，但當初也是因為耶格爾神父願意扶養自己，才有現在的他。

　　艾利諾緩緩撫摸著孩童軟嫩的金髮，這孩子看起來也才六、七歲，就遭遇到如此可怕的事情。

　　……如果當初產下的孩子還在，是不是也差不多這麼大了？

　　艾利諾的心中突然浮現出這可怕的想法，當初自己在情緒極度不穩定的狀況下產下了Ｓ以及Ｃ的孩子。在那之後馬歇爾神父抱著孩子離開後，孩子從此下落不明。

　　事後像是被蒙上記憶屏障，馬歇爾完全遺忘了自己違反生物法則懷孕生產、以及他奪走嬰兒這一件事情，直到因為驅除了Ｓ而死亡……

　　「唔……」

　　眼前的孩童咕噥著，似乎從昏迷中清醒。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驚恐地看著自己的男人。

　　孩童趕緊閉上雙眼，並用手遮住眼睛。明明自己因為太累所以決定先在河邊小睡，為什麼醒來後自己會躺在房間裡？最糟糕的是竟然大意讓對方看到自己奇怪的眼睛。

　　「對不起，嚇到你了？」男孩道歉，心想著大概又要被趕出去了。

　　艾莉諾緩緩回過神，剛才看見男孩的雙眼，竟然是紅色以及金色！現在他的大腦一片混亂，他小心翼翼地撫摸男孩的身體，溫暖而且還十分柔軟。如果他內心的猜測沒有錯，那這名男孩就是自己與ＳＣ的孩子。

　　……自己產下的並不是怪物，而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