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heos 26-告白

　　艾利諾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潰堤，男孩也著急了，他沒想到會把人類嚇哭，趕緊從床上起身幫對方擦乾淚水。

　　「對不起，我馬上離開，大哥哥你不要哭了。」

　　「不，我沒事……」

　　艾利諾搖搖頭，試著微笑讓男孩放心，但此時的他情緒激動無法自我，只能不斷哭泣，最後他與男孩緊緊相擁，直到哭累了，並在男孩懷中睡去。

　　此時窗外的天色已經一片漆黑，月光透過木框灑落在哭腫了雙眼的艾利諾身上，男孩輕輕撫摸著人兒柔軟的金髮，明明是成年人，卻像是個孩子似的依偎在他身旁。

　　但溫暖的體重壓在自己身上，明明應該要感到難受，內心卻有股說不出的安心感。直到天色漸漸轉亮，樹林傳來悅耳的鳥鳴，躺在懷中的人兒漸漸睜開雙眼，並且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對不起，我竟然就這樣睡著了……」艾利諾尷尬地從床舖起身，明明自己昨天還跟尼斐神父說要照顧受傷的男孩，沒想到不僅沒照顧好對方，反而還抱著男孩就這樣睡到隔天！

　　「我去準備早餐，」艾利諾慌張地將聖袍換下，現在還有一些時間，早膳還來得及在尼斐神父醒來前做完。「你的腳有傷，就在這裡吃吧？我做好後會拿過來。」

　　男孩甚至還來不及拒絕，人兒就匆忙地離開房間。他呆愣在床鋪上，心裡感到疑惑。昨天對方確實是看見自己詭異的眼瞳顏色，甚至露出驚嚇的表情，但卻沒因此感到懼怕，甚至還抱著自己哭到睡著。

　　自己離開地獄之後，找尋到不少村莊，每一個短暫停留的村莊，那些人類的反應都差不多，雖然會給予自己食物或是包紮，但並不會讓他久留，更別說讓他睡在柔軟的床鋪上。

　　在這趟旅途，讓他明白，他既不屬於惡魔也不屬於人類，而被惡魔撫養長大的他正是被天使所拋棄的。哪裡都容不下他的存在，哪裡都不屬於他。這也讓他幼小內心中的憎恨漸漸萌發──

　　「久等了，」艾利諾端著木製托盤走進房間，上頭的是溫羊奶以及烤至金黃色的白麵包，以及搭配的特製莓果醬和羊奶起司抹醬。「你一定餓壞了吧。」

　　男孩搖搖頭，門被毫無預警地打開，他甚至還來不及將氣息完全收回。不過見到對方的反應，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剛才散發出一點點的殺氣。他看著艾利諾拿著抹刀仔細地在白麵包上抹上深紅色的莓果抹醬，接著遞到他面前。

　　「先吃吧，我再幫你抹另一片。」

　　男孩緩緩接下麵包，他咬了麵包一口，外酥內軟的口感搭配酸甜恰到好處的抹醬，這是他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東西。看見男孩漸漸放開自己大口大口咬著吐司，艾利諾也終於可以放心。

　　「我叫艾利諾……你呢？」艾利諾將抹了羊奶起司的麵包遞給男孩，問道。

　　男孩搖搖頭，將他丟棄在泥沼小屋的天使甚至沒幫他取名字。而被惡魔撫養的期間，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名字對惡魔來說是極有束縛力的東西，對方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名字。

　　但是名字對人類來說，卻是能夠增加彼此牽絆的東西。

　　艾利諾看見男孩眼中的低落，他握住男孩的手掌，看著金色以及鮮紅的眼瞳。二十四年前，正因為耶格爾神父的收養，在充滿慈愛以及神聖的環境下將他扶養長大。

　　更何況對方還是當初是自己親自產下的孩子，艾利諾覺得一定要告訴對方真相。

　　「……這樣說或許有點奇怪……但是，」艾利諾緩緩垂下頭，他多希望現在Ｓ和Ｃ能夠在他身邊給予他告白的勇氣。

　　「你是我生下的孩子──」

　　當艾利諾抬起頭，男孩雙眼瞳色開始混濁，男孩用力將艾利諾拉到床鋪上，一個翻身坐在人兒身上，雙手緊緊掐住纖細的脖子不放。內心的邪惡在一瞬間爆發，早在他離開泥沼小屋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將當初捨棄自己的人全部抹殺！

　　幾乎是在一瞬間，男孩感受到身後爆發出兩股及強大的殺氣，他扯開嘴角，甚至不必轉頭查看，他就知道這個舉動引來什麼更恐怖的東西。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你如果不放開諾，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裡。」

　　男孩冷冷地看著因為痛苦而流淚的艾利諾，但對方卻根本沒有意思要把他推開。像是要讓男孩發洩這幾年被拋棄的痛苦，無論被怎樣對待，他都願意承受。

　　他緩緩鬆開手，轉過頭，站在床鋪前的是兩個高壯的男人，果然就和預想中的一樣，他是天使惡魔和人類產下的魔物，所以不管是哪裡都不屬於他。

　　此時Ｓ緊緊抓住男孩的脖子，並將他懸在空中。男孩雖然因此痛苦，但狂妄的笑容並沒有消失。

　　原先Ｓ和Ｃ是計畫先讓孩子在隱密的地方成長，等到能夠獨立後便讓他在地獄裡生活。但他們卻沒料想到孩子體內的「人性」，將他們的計畫打亂，甚至還與艾利諾接觸。

　　「咳、咳！Ｓ快放開他！」艾利諾努力從床上爬起，試著阻止Ｓ將男孩殺掉。「他是我們的孩子不是嗎！」

　　Ｓ緩緩鬆開手，男孩摔進艾利諾的懷中，恐懼與不安讓男孩失控地哭泣，就像平凡不過的小男孩一樣。艾利諾緊緊抱著對方，親吻著額頭試著平撫他的不安。

　　Ｓ與Ｃ也只能靜靜地待在他們身邊，直到男孩哭累，並在艾利諾的懷中沉沉睡去。


　　「我要扶養他。」

　　三人圍繞在床鋪邊，坐著享用早膳。

　　「諾，他體內流著惡魔的血……他是惡魔。」Ｃ一邊吃著艾利諾幫自己塗的果醬麵包，一邊試著說服頑固的人兒。

　　「不，這小鬼身上也有你的血，只是天堂那些混蛋的眼裡容不下一粒沙。」Ｓ將羊奶一飲而盡，不高興地反駁。

　　「不管怎麼樣……他不能留在這裡。」Ｃ看著躺在床鋪上熟睡的男孩，白嫩的臉龐完全遺傳自艾利諾的美貌，但體內確確實實留著他與Ｓ的血。

　　「為什麼？我不明白天使和惡魔產下後代之後會怎麼處理，」艾利諾將Ｓ的空杯子倒入羊奶後遞給男人，繼續說：「但是人類產下後代，是會負起責任好好扶養的。」

　　「天使……」Ｃ低下頭思考，自己當初被聖主創造出來後，就已經拿著武器開始殺戮。

　　他轉過頭，看著坐在自已身邊的Ｓ，對方發覺自己的視線，連忙搖頭：「別看我啊，我最初也是天使……不過惡魔，儘管有了後代，也是讓他們在地獄裡自己生長。畢竟惡魔……是非常自我主義的。」

　　艾利諾看見一臉困惑的兩名男人，便一把抓住他們的手，讓他們摸躺在床上熟睡的男孩。軟軟的，溫溫的，躺在他們眼前的並不只是天使或惡魔。Ｓ和Ｃ原先的困惑，隨著感受男孩的體溫而散去，或許他們這次應該好好聽從艾莉諾的決定。

　　男人離開後，艾利諾便準備收拾善後，接著就是要開始準備教堂的日常事務，看見艾利諾滿臉幸福的回到餐廳，尼斐神父感到好奇。

　　「那孩子情況好多了？」

　　「嗯，吃飽後又睡著了。」艾利諾將尼斐神父面前的空盤收拾，並準備清洗。

　　「不知道那孩子是來自哪個村落……看他腳上的傷，一定是走了很長一段距離。」

　　此時艾利諾停下了動作，緩緩回頭看著尼斐神父：「關於這個……在找到他的父母之前，我想先扶養他。」

　　「嗯，我明白了。」尼斐神父看著艾利諾似乎鬆了口氣，又恢復清洗的動作，總覺得有股說不出的怪異感。

　　他有聽聞艾利諾年幼時被遺棄在這間教堂的門口，在那之後便和耶格爾神父相依為命，或許艾莉諾不過是把自己跟那名男孩做了重疊。尼斐神父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於是起身前往辦公室開始處理教堂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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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發現好久沒有%%%了